第3章 永州之外是他乡
在我十九岁之前，除了广西桂林和湖南永州，我似乎没再去过别的地方。其实那时的我，行走的种子已在心底萌芽，但还缺乏茁壮成长的养份，只限于在心底蠢蠢欲动。毕竟，我高中与大学都在我们县里，高中与大学的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现在两校都扩建了，可以说两校直线距离大约三四百米。我在高中时，是看着我大学的宿舍建起来的，我大学后，又经常跑到我的高中散步，或绕近路穿越我的高中去后面山上去玩。
直到我十九岁那年的国庆节，大学同学说要去长沙玩，于是一个寝室都跑到了长沙，先各自找各自初高中的同学玩，然后，再汇合到一起吃吃喝喝。那也是我记事后第一次坐火车，虽然很小的时候跟爸妈坐过，但是没留下照片，也没留下回忆。那绿皮火车就这样摇摇晃晃把我们六个人晃到了长沙，去烈士公园，去各个学校。虽然当时也没带专业相机，只用了像素掉渣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现在用电脑打开都是一片糊，但是不影响我们那似飞出鸟笼的心情。
再后面因为学习、工作等原因，在长沙待过一段时间。因为喜欢美食，专门跑到五一广场去吃臭豆腐，也为了去火宫殿排好长好长的队；因为喜欢曾国藩，跑去靖港古镇寻找历史的痕迹；会爬岳麓山，俯视整个长沙城；也会跑到橘子洲头，背一首《沁园春》。那时湖师大旁边的堕落街还在，从那走过，一手薯片串，一手臭豆腐。那时的长沙还透着温柔，在那待着，一手工作，一手生活。
但是我也没想到这个曾经比较向往的城市，会进入我的黑名单，成了我最讨厌的地方。讨厌不止它的冬冷夏热，而是这个城市给我带来了很不好的记忆，我两位至亲的逝去，都跟长沙有关，一位是我当时在长沙学习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一位是在长沙逝去，我却无能为力。总之，除了万不得已，我基本不会再去。这个城市，连路过我都觉得呼吸困难。
上学时，因为经济等问题，走遍全国的目标变得非常困难。那时就想，只要走出去，不管去哪，都算是在行动了吧。于是又趁着假期，跟着室友去她们家玩。当时的室友，包括我在内，有四位湖南的，其中离永州最近的衡阳成了第一顺位选择。
也是在某国庆的时候，跟着室友去了衡阳。当时满街的柚子糖让我感到好奇，金黄透亮，我最开始以为那是红薯干，但又感觉这种“红薯干”跟以前认识的不一个样，后面才知道，那是柚子皮中间那个白色物体与糖熬制而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买了一些品尝，对于不爱吃糖的我来说，刚吃两口，就觉得腻了。因为室友的缘故，又去了几次衡阳，熟悉了之后，便显得这个离家不到四个小时的地方，像极了自家门口。
大三的时候，因为参加大学生创业比赛，想了解一下商品采购渠道，于是某个周末去了有小义乌之称的邵阳。还没进城，便在火车上看到布满残轨的街道，想必当初繁华过。后来下车时，是在轨道上下的车，就是没有站台，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搞错了，但列车服务员一再说，就是这下车。当我跳下满是砾石的轨道，没一分钟，车门就被关上，再没一分钟，离我不到两米的列车厕所里的排泄物一泄而下，如果不是心理素质过硬，当场就能吐出来。我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有没有改观，有十多年没有去过了。去了SY市里的市场，才发现，DVD是按斤卖的，项链玉佩这些首饰也可以按斤出售，工厂或仓库有可能还在别人家里，那种买卖场合，非常的壮观，也非常豪气。对当时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我来说，那绝对是国内制造中心的领先者。
我去益阳，也是偶然。单纯是不想在家过暑假，于是跑到益阳去找室友玩，当时室友原本在市内学习，因为我的到来，她不得不中断学习，带我回她老家玩，她家门前有好多种满菱角的池塘，我去扒了几颗，可能没到时候，找不到一粒菱角。有一天晚饭，她爷爷端出一碗黑色的片状食物，让我尝尝，我吃了一点，脆甜脆甜的，超级好吃，后面才知道，是她们家自己种的洋姜，后来我一直认为洋姜本身就是黑色的，直到我见到还没腌制的样子，当然，它也不是姜，不会辣。最让我觉得难以忘怀倒不是洋姜，而是擂茶，有咸有甜，特产店也有得卖，里面有芝麻花生等，像极了五谷杂粮的混合物，冲水就能喝，不但能喝，还管饱。我想很多漂泊在外的益阳游子，都会怀念这个味道，并在每次回家里带走一些，作为身在异地时，家乡味道的思念。
再后面去岳阳，我是因为参加室友的婚礼，因为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先去了岳阳楼。虽然《岳阳楼记》能背的句子不多，但并不影响欣赏古人的智慧。后来一个人大清早地又跑到了君山的茶山上走了一圈，想要从源头看一下君山银针茶的厚重感与清香，我记得当时回来还写了一遍有点文艺的游记，内容不太记得了，只是配上当时拍的图片，配着那个年龄段的伤感范，当时觉得，我那孤寂的灵魂就得配那样孤独的文字，不然，人家怎能知道我青春的伤感。同学老家那儿，有一片一片的荷塘，我从未见过如此盛况。我大概在五六岁就知道画荷花，但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荷花，就是那一次。经过允许后，我还采摘了好几枝荷叶、荷花和小莲蓬，那里藏着第一次见实物荷花的小欣喜，我怎能控制自己，不把这份欣喜握在掌间。
出省之外，湖南便是故乡，在省之内，永州之外便是他乡。虽然不同市区之间会有一些民俗或饮食上的差异，但总归还是熟悉感居多。湖南有21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我虽说只去了六七个市，但是每个市之间的独特之处，都有微妙感受，在聊天中，也就多了一些素材。在省内行走，于我来说，是梦想落地的雏形，是不负韶华、不负岁月的生活方式，也可能带些叛逆，但总归那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