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人
“来了！大姐！”
一个十几岁上下的小男孩揉搓着眼睛，向着餐厅走来。
“妈，我的眼睛好像看太远的东西会看不清。哎，哥回来啦。”
“哎呀，雨果啊，你可不能出什么问题啊，咱家就只剩下你最有出息了，不能影响学习。这样，明天让你哥哥带你先去教堂，然后再去医院看看。”
特丽莎一转温柔的语调，对着洛林说道：“听见没有！好好看着你弟弟，你有什么事他都不能有事！”
“不就是近视了吗？我去给他配副眼镜不就行了。”
“眼镜？那是什么？你别我一天到晚整哪些没用的，让你去你就去！”
说是餐厅其实和厨房只隔着一道柜台，这个家不大，却很温馨，它真的让刚刚深陷恐惧的洛林，得到了心灵上的救赎。
“吃饭啦，孩子们，让我们赞美主，赐予我们食物。”
特丽莎太太与孩子们手牵手，洛林也学着大家将手放在母亲手上。
特丽莎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抓住他那坚硬的双手，虔诚地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上帝，希望洛林可以得到救赎。
一家人就和往常一样，在饭桌上欢声笑语，洛林则是所有人欺负的对象，谁让他既是唯一的成年男性，又是三个中的老二，老二天生容易被忽视。
饭菜并不丰盛，却很香，空气中飘着家的味道。
特丽莎饭后收拾起桌子，雨果早早被大家推去继续学习了，毕竟他成绩好很聪明，有希望能带着这个家实现阶级跃迁。
洛林虽然并没有去赌博，但依旧真诚地向母亲认错，陪同大姐一起帮她完成了家务，让忙碌了一天的母亲可以早点休息。
这时候大姐将洛林单独叫到了卧室里，她无奈地看着洛林，苦笑道：
“弟弟，你该长大了，母亲需要你，这个家需要你。姐姐已经嫁人了，而且白天还有工作，老偷跑回娘家是会被耻笑的，别再让妈担心了好吗？”
“我知道了，姐……”即便洛林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感到心虚而底气不足。
玛西亚打开了卧室的窗户，看着窗外的星空说道：
“父亲也走了好久了，哪怕你省点钱给雨果上大学也行啊，母亲一个人很累的，雨果学完所有课程需要很多钱。”
洛林脱口而出：“啊？我这边的爸也死了啊？”
玛西亚一个巴掌轻拍在洛林的后脑勺。
“失踪，是出海失踪！你能不能盼点好事啊？”姐姐责怪道，“不过……真的希望他是失踪。”
洛林觉得自己有必要做出一些表态。
“姐，以前是我不好，我现在知道赚钱不容易了，知道柴米油盐都很贵了，我知道母亲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了。我错了，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玛西亚看着突然懂事的弟弟，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最后破涕为笑道。
“明年吧，今年你没希望了。”
意识到明天就是跨年庆典的两人，相视而笑，玛西亚深情地抱住了弟弟，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
洛林对中世纪要学习哪些东西很好奇，他走进了雨果的房间，正巧雨果去洗澡了。
房间是小小的正方形，典型的上床下桌布局，房间里几乎堆满了书籍。
“我看看……拉丁文，这我不用学。哲学，好东西。自然科学，这个太简单了，我可是大学毕业生。数学？只要不是高数，我就还行……”
“哥？你什么时候对书感兴趣了？”
“嗨~就是看看。嘿嘿。”
“你是我哥吗？”
这句话虽然不经意，但是看着人小却很严肃的雨果，洛林预感他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是啊，咱妈还能认错孩子不成，哈哈。”洛林干笑了两声。
“我觉得你变得挺多的。虽然样貌没太大变化。”
“你哥哥我啊，是变了。我已经决定不去赌博了，我要从明年开始认真找工作，给你攒钱读完大学。你放心，眼镜的事也包在我身上了。”
雨果是个不苟言笑的孩子，可能因为太聪明，加上生在这样的家庭，让他懂事太早，懂得太多，反而比洛林更像大人，十分冷静沉着。
“早就给你研究过了，哥。赌博赢钱的可能性很低。”
雨果并不在乎身边有没有人，将煤油灯的灯光调至最小，继续读起书来。
洛林本身之前就是近视加散光，知道昏暗的光线有损视力，便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将煤油灯拧到了合适的位置。
“光线不够的话，眼睛会越来越差的，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哥哥向你保证了，找工作给你攒钱。”
雨果看着洛林，那眼神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般奇怪。
“哥，我越来越觉得你变了。”
洛林摸了摸雨果的头，想到自己莫名来到此地，突然背上了沉重的枷锁，就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也找不到前进的动力和方向。
他好奇那些小说影视剧中穿越的主角们，为何第一时间就想着如何融入世界，去享受穿越生活。也许只有自己是被章鱼怪折磨着醒来的吧。
“还活着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呢？”
意识到自己将心中所想，不小心说出来的洛林表示道：“没事啊，我就是自言自语。”
但是雨果却依旧严肃认真，他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洛林。
“哥，你错了。”
“我错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对，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
“啊？”
“哥，寻找意义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当你没有任何行动的时候，你的生活就已经失去了意义，只有先动起来，在前进中寻找方向。”
洛林此刻瞳孔放大，豁然开朗，没想自己被一个小孩子给教育了，这段话不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至理名言。
他此刻不再迷惘，即便再怎么担心人生未来的道路，还有迷雾笼罩的未来，只有向前走，才能拨开云雾见青天，站在原地不动，无论如何都是空想。
“弟弟，你说的太好了，为了你和母亲，我一定要多赚钱！等着吧！”
洛林的精神世界被极大地满足，开开心心地走了出去。
雨果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反而感到惆怅。
他心中想道：‘哥，真的是你吗？这些话都是小时候，我曾经迷惘的时候你告诉我的......’
走出房门的洛林，此刻突然听到了莫名的低语，不时地呼唤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