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岂敢？”凌继衍怒极反笑，他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你都往朕心里捅刀子了，还有什么不敢？南稚，你的心是玄冰做的吗！”

他双目赤红，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几乎让他把这些年来所有的沉着理智都抛诸脑后。

怒气在凌继衍英毅绝然的眉宇间晕开，还掺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颓黯。

“朕原以为，只要朕倾心待你，你总会向朕靠近……你不来也无妨，朕过去便是。无数的日夜里，朕向前一步，你便退后一步……好不容易，朕终于可以靠你近一点，你却用一句‘不必再见’叫朕先前所做的千般努力都作了土！”凌继衍的声音低下来，“……阿稚，你为何就不肯以一丝真心待朕？”

“凭什么？”南稚睁开凤眸，眼神凌厉，却泛着点点泪光。她靠近凌继衍，如玉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心口，朱唇含笑：“陛下，你的这里——被分成了那么多份，凭什么要我以真心待你，嗯？你凭什么！”

凌继衍眼中划过痛色，抬手覆上南稚微凉的手腕，慢慢放到心口“朕是皇帝，稳固江山是朕的责任。除此之外，朕已经将能给的东西悉数给了你，难道你当真感受不到朕的真心吗？”

南稚拧着眉甩开凌继衍的手，“呵，真心，你懂什么是真心吗？”南稚眼神冰冷，连“陛下”也不叫了。

“凌继衍，你的心里装满了权术阴谋，早就不干净了。掺了杂质的情感，怎配得上真心二字！”

南稚压下心中的怒意，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道：“我如今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不奢求你能放我回西北，只希望往后的日子能过得清静些。”

“清静？你清静了，那朕呢，朕要如何清静？”凌继衍闭了闭眼，然后道：“朕承认，当初朕去西北的确是为了试探西北王，下旨让你进宫也是为了一己私欲，可是阿稚，若是朕存心要牵制西北，明显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你只是不愿意相信朕对你的心意，一直在欺骗自己。”

“那又如何？就算我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你利用我这个事实！更何况，你真的信任过我父王吗？”

凌继衍默然，他道：“或许早在西北戈壁上，朕见到你的那刻起，所有的一切……便变得不一样了。朕利用权势将你绑到朕身边，你一定觉得朕很卑鄙，可是朕却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做皇帝的好处。”

“所有人都认为朕是在利用你，其实朕只不过是想让你陪在朕身边，爱你，护你，与你相守罢了。”

“你如今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是想掩盖你害死我阿弟的事实，还是想用你这些所谓的深情来打动我，好将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

南稚看着他，精致的面容带着讽意，“你说你爱我，可这份爱究竟深浅几许？你打着爱的幌子，把我囚在这座华丽的牢笼中，日夜煎熬，你的那些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找我的麻烦。”

“你知道吗，我有时觉得她们实在是可怜极了，因为你，把自己所有的骄傲与体面通通都丢到地上，踩进了泥里，卑微又可笑。凌继衍，我瞧不起她们，但是我更瞧不起你！有些事，不是你不能做，只是你不想做而已。”

凌继衍深邃的眼眸中墨色翻涌，他知道南稚有多固执，只得作出让步。

“朕不知道你如此在意，既然如此，你若不喜，朕便打发走她们”，他轻声说着，像是说什么极为平常的事。

后宫牵扯了多少人的利益南稚并不关心，只是他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无端葬送了许多女子的一生，令南稚生厌。

她凝着眉，语气微讶：“你怎么还是这么自私……”

凌继衍好似没听到，微笑着说：“阿稚，朕会补偿你，也会补偿西北，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没有必要”，南稚冷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那么天真的以为挡在我们中间的仅仅只是这些？我告诉你，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你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凌继衍的笑意在南稚冰冷的目光中逐渐淡去，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心口倏然一痛，如同撕裂一般。

她漂亮的瞳孔果然还是如他所害怕那样，生出了对他的厌恶，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他道：“阿稚，够了，不要再同朕闹脾气了，不然朕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