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半，凌继衍用修长的指尖摹着南稚精致的轮廓，只有在这种时候，她周身的疏离才会淡去一些，让他觉得她离他并不远。

凌继衍唇边挂着清浅的笑意“阿稚，你多笑笑好不好，朕喜欢看你喜笑颜开的样子。”

南稚的嗓音有些低哑：“陛下，我累了。”

“你在骗朕”，凌继衍把她搂到怀中，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她柔顺的长发，“阿稚，只要你陪在朕身边，西北之于朕便是最亲近的存在。”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将你留在朕身边。

第二日，南稚留宿清和宫的事便传开了，让不少宫妃妒红了眼，争宠的心思手段层出不穷。

南稚从清和宫出来不过百米，便迎面碰上淑妃和金美人。二人向南稚行礼，不过南稚没有搭理她们，直直掠过她们向伏莘宫走去。

金美人突然出声：“听闻昨夜贵妃娘娘留宿了清和宫，嫔妾在这里恭贺娘娘了”，她眉眼带笑“在清和宫留宿，可是只有皇后娘娘才有的殊荣呢，陛下果真是宠爱娘娘。”

金美人虽语言谦和有理，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南稚不尊礼制，不敬皇后。

南稚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金美人旁边的淑妃迎上前来“贵妃娘娘，金美人没别的意思，她入宫不久，言行若有不当，您也不会怪罪的吧？”

南稚扫了一眼淑妃，她早就清楚，这宫中的笑面虎，最出彩的便是淑妃，如今看来却也是实至名归。才半年不到，金美人便与她如此熟络，情同姐妹。

不过淑妃刚才这话说的实在是好极，没罪也被说成有罪，显得她无理取闹。轻飘飘的一句话，既点明了金美人的身份，方便她寻仇，又给她戴高帽，为金美人求情，真是好人都叫她做尽了。

淑妃感觉到南稚投来的目光身形一滞，说实话，淑妃觉得自己从来都读不懂这位意贵妃，或者说，这偌大的宫里就没有几人能看透她。说她刁蛮娇纵，她却常年闭宫不出，既不拉帮结派，又不献媚争宠，但若说她娴静温和，她的行事作风又极为嚣张乖戾。

南稚的目光很快移开，转到金美人身上，泠泠的嗓音响起：“我送你的礼，你可还喜欢？”

金美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件事让她颜面扫地，被人讥笑了许久，如今提起来无疑是在踩她的痛处。

她勉强地笑着：“贵妃娘娘的礼，嫔妾岂敢不喜。”

“说什么敢不敢的，说的倒像是我逼你喜欢似的”，“还有，笑不出来就别笑，太假，也太难看。”南稚淡淡的道。

淑妃道：“贵妃娘娘息怒，金美人只是身子不大爽利，前些时候她还说想去伏莘宫向娘娘谢恩呢，并没有不喜欢您的礼物。”

“哦？谢恩么……”

淑妃给金美人使了个眼色，金美人立刻道：“是的，贵妃娘娘，嫔妾原是想去伏莘宫谢恩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才搁置了。”

南稚若有所思的垂下凤眸，把玩着手中的暖玉：“既然要谢恩，也不必去我的伏莘宫了，就在这儿吧。”

金美人还没反应过来，南稚又轻轻的道：“一个时辰，也算把先前的补了，毕竟你们那么守规矩，而我的规矩也不能因为你坏了，如此，这恩便是谢过了。”

淑妃听懂了南稚的意思，倒吸了口气“贵妃娘娘，这寒冬腊月的，金美人身子又弱，不如——”

“淑妃既然与金美人姐妹情深，想必也是十分愿意替金美人谢恩的，那么我便通融一回……你们二人，便一人半个时辰吧。”

淑妃心下一惊，“贵妃娘娘，这里可是清和宫，不是您的伏莘宫！”

“那又如何？便是金銮殿，我让你跪，你也得给我乖乖的跪着。”南稚的声音不辨喜怒。

金美人咬咬牙，抬头道：“贵妃娘娘，宫中妃嫔大多都是重臣之女，名门之后，您虽身居高位，但是随意处罚宫妃也实为不妥，恐有损您的贤名。”

跟我提家世啊，南稚缓步走到金美人面前，“贤名？伪君子的东西，你们喜欢，我可不爱。”

随着南稚的靠近，金美人看清了她眼底的景象——竟是一望无际的寒冰。

金美人一下跌坐到在地上，南稚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朱唇轻启：“重臣之女，名门之后？呵，即便今日我让你的小命交代在这儿，你那个二品的尚书爹，敢来伏莘宫找我索命么？”

金美人脸色煞白，她喃喃道：“不会的，陛下不会让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