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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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远征白色房屋

黎明悄悄掩近,观测窗外的黑暗不情愿地褪为深灰,继而灰白,最后天便彻底亮了。这一夜终于熬过去了。

梁敏在醒来后,以迷茫不清的神情环顾四周,似乎在看看是不是还在飞机上。我在座位上坐得双腿发麻,脖子僵硬,大脑因为饥饿而有些发昏。我想起了昨天早上在机场里吃的麦当劳早餐,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们都知道没有时间可以耗费下去,因此天一亮,我们决定立马按计划行动起来。

这次的外出行动共有六人:张鹏、顾大叔、我、高薛凡(就是那个空少),还有傅磊(他就是那个小女孩的爸爸),第六个是穿花衬衫的刘大晖。一开始刘大晖说要和我们一起外出时,我很意外,而且鉴于他昨晚在外面的表现,我和顾大叔都试着说服他不要跟去,他却执意不肯听从。

顾大叔问刘大晖:“你真的要去吗?外面可不安全。”

“老子要出去,”刘大晖坚定地说,“我要是一直待在飞机上,我会憋死的!”

我们只好把他带上。

唯一耽误点时间的是傅磊。当他说要加入我们外出时,他五岁女儿的小脸立刻呈现一片阴霾。“爸爸,我不要你去。”他女儿说。

“不会有事的,悦悦,”傅磊说,“你不是说饿了吗,我出去给你找吃的回来。”

“我要你留在这里。”现在她的小脸已由一点阴霾转为乌云密布。

傅磊握住悦悦的小手,她立刻把手抽开。傅磊的妻子也忧心忡忡地站在旁边,从他妻子忧郁的眼神中能看出她也不希望傅磊外出。

我完全理解她们母女的感受,上一次的外出探险,折损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三,风险太高了,这也是为什么梁敏极力劝我不要外出的原因。

“悦悦,我们迟早得离开这里,这点你知道的对吧?”傅磊蹲下来,把手搭在悦悦的肩膀上。

“等救援的叔叔们来了······”她的语气缺乏信心。她低着头,两只小手摆弄着衣角。

“可是救援的叔叔们还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我想回家。”

“我出去后,会想办法打电话给爷爷奶奶,让他们来救我们回家。”

站在一旁的乘务长开口说:“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希望。”

“管他呢!”傅磊反驳道,“她总得抱着什么希望吧。”

乘务长垂下了眼睛,没再说话。

悦悦不理他们的对话:“爸爸······爸爸······那个叔叔说外面有大野猫,会把人抓走的。”她用小手指了指我。

“我知道,不过——那只野猫——昨天出去的叔叔们已经把它打跑了。”

她说:“说不定它今天又回来了。”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直望着她爸爸的眼睛,“它会悄悄地躲起来······等你不注意的时候,就会跳出来把你抓住,就像动画片里的一样。”她突然惊慌而用力地抱住傅磊,“爸爸,求你别出去。”

傅磊轻轻地拨开她的小手,并告诉她自己非去不可。“我会回来的,不要担心。悦悦,你就和妈妈待在一起,等我回来。”

“好吧。”悦悦低声说了一句,却不肯再看着傅磊。她可能不相信她爸爸会回来,她的脸上不再是阴郁,而是哀伤。

“我们该出发了。”顾大叔说。

傅磊亲亲他女儿的小脸,然后站起身,他深情地看他妻子一眼后,便走向舱门。

“我们准备好了。”张鹏对乘务长说。

乘务长为我们打开舱门。

在我们下飞机前,顾大叔向客舱所有人喊道:“大家尽量待在飞机上,要是下飞机的话,也不要走得离飞机太远,不要去草丛里!”

乘客们都点头称是,并祝我们好运。之后我们六人小分队顺着充气滑梯下了飞机。

我到了地面,还没走几步,梁敏就赶了上来。她塞给我一瓶矿泉水。“听我说,吴默,你一定要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任何事······你都要回来。”

“我会的。”

我和她拥抱了一下,然后我就上路了。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早晨的空气有些凉,这让我本来晕乎乎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顾大叔、张鹏和我走在前面带路,高薛凡、傅磊和刘大晖在后面紧跟着。有了第一次外出的惨痛教训,我们走得更加小心。每当走到拐弯的路口时,我们都会先把头探出去观察一番,确认安全之后才走过去。而且尽可能不进入路边的草丛里,我可不想再遭遇到一只大螳螂或是别的什么要命的动物。

在走到那个女学生铜像雕塑旁的时候,我们看到地面上有一只很大的黑色甲虫,甲虫肚皮朝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它有六条细长的腿,腿的末端均有利爪。它头上的犄角很长,后背长着坚硬的盔甲。我以为它已经死了,便走近踢了它一脚。结果甲虫的六条腿挣扎了起来,但它怎么也翻不了身。我们看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出了校门后,我们直奔那栋白色的房屋。我们还是沿着路边走,那个深灰色的塑料水瓶还在原处,水瓶边那摊血迹已经变成了红褐色,机长被野猫抓破的制服像破布条一样被风吹到草丛中。

我不禁想起昨天机长被猫抓住的骇人场景,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我不觉一阵寒战。当张鹏告诉刘大晖那就是机长的制服和血迹后,刘大晖惊恐地瞪大眼睛,向校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折返回去。但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跟我们继续前行,我猜他是像我昨天一样,不想落单,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落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意味着你遇到险情时会孤立无援,所以我们现在只能选择共进退。

我忽然想起了出发前傅磊女儿对他说的话,“说不定今天它又回来了。”这不是没有可能,那只猫确实被打瞎了一只眼,但它并没有死,没准儿它修养了一夜之后,又可以四处觅食了。我这么想着时又开始紧张起来,心跳加快了不少。我提醒大伙儿那只猫可能还在附近,要提高警惕。

我边走边留心观察,不时有风从四处吹来,柏油路两边的杂草丛也随风摇曳,有好几次我以为看到了动静,但都只是我在疑神疑鬼。刘大晖也误报了一次,让大家虚惊一场。

我们在路上没看到任何人影和车辆,一刻不停地走,终于走到了那栋白色房屋的对面。那是一栋一层楼的小房屋,看上去很破旧,墙面不少地方有了裂纹,有一侧的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房屋的正面是一道银灰色的铁皮卷闸门,卷闸门的上方有一块很大的蓝色广告牌,上面印刷着“校园小卖部”四个白色大字,大字的下方还印刷着“零食饮料学生用品”一排小字。

“原来这是一个小卖部啊。”张鹏说。

“学校外面一般都有这样的小卖部,专门赚学生的钱。”我说。

“那太好了!”刘大晖兴奋地喊道,“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吃的。”

“可卷闸门是关着的,”傅磊说,“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去。”

“走吧,先过去看看。”顾大叔说道。

我们快速穿过柏油路,向小卖部走去。

我们走到卷闸门的旁边,那卷闸门上锈迹斑斑。我们六人试着合力往上拉卷闸门的底部,想把卷闸门稍稍抬起来一点,可是卷闸门纹丝不动。门是锁着的,其实就算门没锁,我也不觉得凭我们六个小人就能把卷闸门抬起来。

“怎么办?”刘大晖问道。

“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入口。”我说。

我沿着卷闸门向右走,走到卷闸门与墙壁接壤的地方。我发现那里的墙壁有破损,破损的墙壁与卷闸门之间形成了一道较大的缝隙。已我现在的体型,正好可以侧着身体钻进去。

“嘿!你们快来这边。”我朝其他人招手呼喊。

他们几个正在房屋的另一侧寻找入口,听到我的叫喊声后,都向我跑了过来。

“这里可以钻进去。”我让他们看那个缝隙。

“太好了。”刘大晖又一脸兴奋地说,“那我们快进去吧。”说完他就要往里钻。

“等一下。”顾大叔伸手拉住刘大晖的手臂。

“怎么了?”刘大晖回过头不解地问。

“说不定里面有人。”顾大叔说。

“不会吧,”刘大晖不以为然地说,“这门都锁上了,里面肯定没人。”

顾大叔又说:“我看不一定,现在时间还早,万一这屋子的主人还在里面睡觉呢?”

刘大晖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两个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下。“也有道理。”他摸着下巴说。

“要不我先一个人进去打探一下,”这时高薛凡开口说,“我进去确认安全之后再回来通知你们。”

“我看行。”刘大晖立马说道。

“不行!”我对高薛凡说,“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一起行动的好。”

“对,我们一起进去。”张鹏赞同道。

“那好,进去之后,在确认安全之前,我们尽量不要发出声音。”顾大叔说。

我点点头:“就这么办。”

我侧着身子,先把头伸进去看。小卖部里面的光线有些暗,我首先看到的是三排货架,离我最近的一排货架上摆放着各种本子、笔之类的文具,其他两排货架上都放满了各种零食。我没看到人。我钻了进去,其他人紧跟着我进来。

我们轻手轻脚地往里走,里面很安静。我们走到第一排货架下面,背靠货架的底部。刘大晖看到有这么多吃的,眼睛都放光了。

我探头观察里面的情况。在三排货架的左侧,靠近卷闸门的地方,有一个柜台,柜台后面的墙上有一扇玻璃窗,小卖部里的光就是从那扇窗户照进来的。

我们接着走到最里面一排货架下面,在这排货架上放满了饼干、薯片、虾片、爆米花之类的膨化食品。我们沿着货架底部往里走,在地面上看到好几个香烟的烟头。在这排货架的尽头处,有一个红色的立式冷藏柜,透过冷藏柜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放满了各种瓶装饮料。冷藏柜的左侧,有一扇漆成墨绿色的木门,木门向外半开着。

走到冷藏柜下的时候,我摸了一下冷藏柜的玻璃门,感觉不冰,说明里面冷气没开。我们向木门走去,在门框边上的墙壁下面,我看到有一个圆柱形的牙签筒倒在地上,有两根牙签露在出签孔外。那木门表面的墨绿色的油漆已经剥落地厉害,门板上也有很多裂纹,像是干旱的土地表面一样。这门应该有不少年头了。

我们几个蹑手蹑脚地走进门去。过了门后,在右手边是一个置货间,里面叠放着很多大小不一的纸箱和各种杂物。纸箱上都印着各种零食或者饮料的图案,有一个纸箱放倒了,里面装的几包方便面散在地上。

我们继续往里面走,里面依旧非常安静。走了一截路后,在左手边出现了一扇门,门是开着的。我又贴着墙壁探头往里看,发现那是一间厨房,里面有一张大方桌,桌子四周有四把餐椅。桌子前面的灶台上摆着着很多炊具,还有一个黄色的橱柜立在墙角。在灶台一侧的墙上有一扇不大的玻璃窗,窗门是开着的。

在厨房门的对面,有一扇门开着,那扇门里面是卫生间。门外的墙边上有一个三层的鞋架,上面摆着几双破旧的鞋子。我走到鞋子旁边的时候,闻到很浓的脚臭味,那气味令人作呕。

卫生间旁边还有最后一扇门,门向内开着的,我们悄悄地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卧室,有一张床,床上铺着灰色的床单,床脚边摆放着一个圆形的木头小板凳。有一个大衣柜立在墙边,床的前面有一个电视柜,上面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在另一侧的墙壁上有一扇很大的玻璃窗,窗户下摆放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卧室里散发着一股霉味。

“这屋子里没人。”我说。

我们都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没人就好。”刘大晖说,他的额头上冒了很多汗。

“我们找找看有没有电话吧。”顾大叔开口说。

“对对对,赶紧找找看。”刘大晖应和道。

我们开始分头寻找。我和傅磊在卧室搜寻;顾大叔和张鹏去了厨房和置货间;高薛凡和刘大晖去最外面的店面。

但是我们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一部电话机,我们后来甚至在卫生间里也找了一通,连个电话线都没有看到。

最后我们终于死心了。

“妈的,”刘大晖失望地说,“这破屋子里连部电话都没有。”

“这也不奇怪,现在大家都用手机了,谁还在家里装座机啊。”高薛凡说。

“算了,”我说,“这里有这么多吃的,至少也不是一无所获。”

“我都快饿昏了,先吃点东西再说。”刘大晖说着就跑向货架。他在一排货架的最底层拖着一包薯片,那薯片的包装袋比他人大得多,不过好在不是很重。他把整包薯片拖到地上后,把包装袋撕开一个大口子,然后他整个人都爬进包装袋里,那画面还真是有些搞笑。片刻后里面传来了他牙齿疯狂咀嚼薯片的声音。看样子他是饿坏了。

我找了一包曲奇饼干吃了起来。其他人也都各自去货架边吃东西。

我只吃了半块饼干肚子就撑了,饼干太干了,我又吃得快,差点儿被噎死。我从裤子后袋里拿出梁敏塞给我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刘大晖吃饱后问。他的花衬衫上沾了很多薯片的碎屑。

“去别的地方找找电话吧。”张鹏提议说。

“好啊,我们去哪儿找?”刘大晖又问,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我也没看到这附近有别的房子啊。”

张鹏思索了片刻,然后他说:“昨天机长说北边有一些密集的建筑群,我们就顺着外面的路往北走,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碰到几个房屋。”

“但是,我估计在找到下一个房屋前,得费不少时间。”顾大叔皱眉说。

“我也这么觉得,”我说,“我看我们不如先带些吃的回去,飞机上的人都还饿着肚子呢。”

“没错。”傅磊同意道,“先带吃的回去吧,我也不想我老婆孩子一直饿肚子。”

“那就先回去再说。”顾大叔说。

我们原本打算一起抬一包饼干回去,后来想到卷闸门和墙壁间的缝隙太小了,抬着一包饼干根本通不过去,我们只好放弃饼干,转而找别的吃的。但是小卖部里大部分吃的东西包装袋都太大了,要是拆开了再拿又拿不了多少。最后,高薛凡在最里面一排货架的底层找到几根火腿肠,火腿肠横着拿刚好可以通过缝隙。我们就决定每两人抬一根,这样我们六人一共抬三根火腿肠回去。

我们抬着火腿肠出了小卖部,穿过那条柏油路,往学校走去。

我和傅磊抬着一起抬着一根,我两走在最后面。刚开始抬得时候感觉不算很重,可抬得时间越久,就越觉得吃力,手臂抬得酸疼。我们在路上还得提防那只野猫,我生怕它又来偷袭。

天气变得闷热,我抬得浑身直冒汗,T恤衫再次被汗湿。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刘大晖解开了他花衬衫的衣扣,赤裸着胸膛,热得他恨不得把衣服脱了。

走了一截路后,我们听到了身后传来隆隆的响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向我们快速逼近。

“有车来了。”张鹏回头说。

“快到草丛里躲起来。”顾大叔喊道。

我们立即扔下火腿肠,跑进草丛里。

几秒钟后,一辆灰色的货车从我们身旁飞驰而过,带过的风扬起一片黄色的尘土,顾大叔头上的鸭舌帽都被风刮飞了。

等货车跑远后,我们才从草丛里走出来,张鹏和高薛凡身穿的白色制服沾上了不少尘土。

“破车子开这么快,肯定超速了。”顾大叔愤愤地说,“我帽子飞哪儿去了?”说完他就去找帽子。他的帽子被风吹到柏油路上,他走过去捡起来,拍拍上面的尘土,又戴回头上。

我们重新抬起火腿肠。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只野猫又来偷袭,吓得我再次扔下火腿肠,拔腿就往草丛里跑。

“快跑!”我大吼一声。

然而这次来的并不是野猫,是一只山鹰。山鹰的速度极快,高薛凡来不及闪躲,一只利爪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死死按在地上。他吓得尖声嚎叫,趴在地上拼命地挣扎。

刘大晖也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得大叫,两眼夸张的瞪着,他踉跄地往后直退,两手像风车一样乱转,最后翻到在草丛里。

那山鹰的羽毛呈棕褐色,它微微展开宽大的双翅,一双锐利的鹰眼打量着我们。

“救我!”高薛凡惊恐地嘶喊,他的脸因惊吓过度而变得扭曲,“快救我!”

然而我们躲在草丛里,被吓得一时不敢靠近。那山鹰张开双翅的模样让我联想到会喷火的恶龙。

山鹰低下头,用它弯钩状的鹰喙扯了高薛凡的制服,制服被轻而易举地撕破一个大洞。“快救我!我求求你们!”高薛凡哭喊道,他持续不断地尖叫,声音中透露着绝望。“救我啊!”

山鹰扇动翅膀要抓着高薛凡起飞,就在它刚刚飞离地面的时刻,顾大叔从草丛中冲了出来,他从腰间掏出手枪,迅速拉了一下手枪的套筒,将子弹上膛,然后双手握枪对准山鹰。

砰,砰。两声枪响。

山鹰身上中了两枪,这让它的起飞受到干扰。它惊得在半空中狂乱地扑扇翅膀,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鸣叫。但子弹并没有将它击落,它继续抓着高薛凡飞向天空。

顾大叔再次瞄准山鹰扣动扳机,可惜已没有子弹了。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山鹰抓着高薛凡飞走。高薛凡在空中尖叫不止,山鹰抓着他飞进了树林,尖叫声也渐渐消失。

“他妈的!该死的畜生!”顾大叔面朝山鹰飞去的方向咒骂道。

我们从草丛里走出来,个个惊魂未定。傅磊和张鹏的面色惨白。刘大晖大口喘气,裸露的胸膛剧烈起伏,脑门上全是汗珠。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我昨天已见过太多的。

“不是说只提防那只野猫吗?”刘大晖惶恐地大吼,“怎么还冒出来一只大鸟!”

“谁他妈的想得到会有老鹰来抓我们!”张鹏懊恼地说道。

我们光顾着观察地面的动静,却忽视了空中的威胁,为此我们付出了致命的代价。

我突然间想到,在我们的身体缩小之后,我们就像是回到了原始时代,不再是地球的主宰,而是重新成为地球上千万物种的其中之一。大螳螂、野猫和山鹰,它们仿佛就是原始时代的猛禽猛兽,可以轻易地将我们杀死吃掉。我真切的感受到大自然残酷的一面。我的胃忽然有坐电梯猛降三十层的感觉。

“我们快走吧,”我说,“那只鹰也许会像野猫一样再回来。”

“什么!它还会再来?”刘大晖吃惊地问。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顾大叔说,“我们赶紧回去。”

“真是前世作孽啊。”刘大晖低喃一句。

我们少了一个人,所以也只能忍痛扔下一根火腿肠。我和傅磊继续抬着火腿肠上路,顾大叔和张鹏一起抬着一根。刘大晖倒是解放了双手,不过我累得抬不动的时候,他会接替我抬一会儿。

我们在路上走走停停,时刻留心着四周和空中的动静。又走到那个铜像雕塑旁的时候,之前看到的甲虫还在原地,不过它已经死了。它的四周围满了一大群黑色的蚂蚁,那些蚂蚁们用上颚死死咬住甲虫的尸体,合力搬运着。甲虫的一条腿已被肢解,正被一小群蚂蚁拖走。这景象令人感觉不适,使我觉得吃下的饼干在胃里作怪,直想往上冲。

“老天爷啊,”刘大晖恐惧地看着这景象,“我可不想跟这只甲虫一样,死了被一大群蚂蚁拖走,想想都觉得可怕。”他说完打了一个冷战。

“那就想办法回家,别死在这里。”顾大叔皱着眉头说。

我们没停留多久就继续上路。我抬着火腿肠,想到我们几个就像那些蚂蚁抬着甲虫的腿一样。要说搬运食物,我们可比蚂蚁差远了,一只蚂蚁能够举起超过自身体重数百倍的食物,而我们现在两个人抬根火腿肠都累得要死。我想现如今的人类,如果除去外在的一切物质以及技术的帮助,野外生存的能力恐怕已经退化到比不上任何一种野生动物了。

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把火腿肠抬到了飞机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