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会杀人的木头

凌晨三点，项小龙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接到所里值班同事的紧急电话。

同事说，镇上老王的棺材铺里，一个伙计被掉下来的棺材板砸到，身体诡异地被砸成两截，当场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项小龙顿时清醒过来，他昨晚和支援的县局刑侦大队的同志喝了本地的水花酒，结果一时兴起多喝了两碗，结果上头了。

项小龙迅速起身，整理衣物，开门锁门，走出宿舍。

今年已满30岁的他，长期保持锻炼，加上那头随时保持整洁的寸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像是18岁的小伙子精神焕发。

他一边往所里赶，一边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离奇案情。

7月8日，星期三，也就是前天中午的事情，那天所里正是项小龙值班。当大伙吃完午饭准备小憩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报警的人慌慌张张地，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把事情和地址说清楚。简单说就是死人了，死的很可怕。

项小龙一听出了人命，立马跟所长汇报。得到命令后就带上所里值班的几个同事，紧急出警往事发点赶去。

经过弯弯绕绕的山路，等所里众人赶到了事发现场后，大伙着实被现场那恐怖一幕吓到了。虽说项小龙好歹也是从业十多年的老警察了，大风大浪经历过无数，而且随时和死人打交道惯了，不过见了那恐怖点一幕背上也真冒了丝丝冷汗。

旁边的协警何花真真吓得够呛，本来并不是貌美如花的脸蛋顿时花容失色，另外几个民警也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个个扭头过去呕吐。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项小龙当机立断，立刻跟出差在外的所长老秦汇报了情况，并请求支援。最后项小龙一把将卷缩在地上哆嗦着，反复重复说着“有鬼！有鬼......”的人拧了起来，一大瓶冷水从头上浇下去将之弄清醒了，才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地上哆嗦的这人正是刚刚那个报警的人，名叫陈贰。死者是陈发和陈财，三人是亲兄弟。家中还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母亲。三人中午在家没事，搞了半斤包谷烧酒，吞云吐雾畅谈人生。谈到以前父亲未过世时在后山荒地种下的几亩板栗树，一时兴起，拿起工具准备来给板栗树修枝。

三人才到地里，大哥陈发就匆忙爬到板栗树上拿起斧子准备砍树枝。老幺陈财站在树底下准备爬上去帮大哥。二哥陈贰在后面偷懒偷偷灌了一大口包谷烧，刚刚抬头准备过去帮忙，意外突然来临。

只听吱呀一声，半空中意气风发准备大施拳脚的陈发脚踩的树枝突然断了。脚底踩空，一下子垂直掉了下来。下颚正好挂在踩断的半截树枝上，整个脑袋被贯穿。此时陈发还没有来得及叫唤，底下的陈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发撒手落下的斧头劈中脑袋，一个脑袋顿时不见了半边，只是鲜血还没有淌出来，身体又随之掉落下来，而胸口被落在地下的半截枯枝刺穿。

两人几乎都是来不及惨叫就气绝身亡。

老二陈贰看到这个状况，两腿一软，吓得瞬间瘫倒在地。嘴里只会重复说一句“有鬼，有鬼......”。刚刚偷喝下去的白酒直变冷汗往外冒。好半天见两人没有了动静才摸起手机报警。结果惊吓之余仍然口齿不清。所以报警的时候，描述了半天才把地址讲清楚。

小小的宁安镇因为这起突发意外事故莫名死了两个人。在这么多年风平浪静惯了的坪州算是较大的安全事故了。所以县局特别重视，派了副局长带着刑侦大队的同志下来勘查。又安排了几十名特警协助到现场警戒，并迅速接管了现场。

虽然后来经过技术侦查，两人确实死于意外，排除人为谋杀的可能。但是项小龙心里怪怪的特别是目击那恐怖现场和死者二弟陈贰那奇怪的眼神隐隐觉得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束。

尽管后来经过技术侦查，两人确实死于意外，排除了人为谋杀的可能，但项小龙心中仍感到不安，特别是目睹那恐怖的现场以及死者二弟陈贰那奇怪的眼神，让他隐约觉得事情或许并未结束。

果不其然，仅仅一天后，也就是7月9日中午，镇上另一个叫十里沟村的王姓村民报警称又发生了一起被香樟树枯枝砸死人的安全事故。

项小龙等一众派出所值班民警迅速赶到现场，只见被大树断枝砸倒的死者王达整个肢体已经面目全非，特别是整颗脑袋都被砸瘪了，头部触地的那一边直接被拍到了水泥地板上，血水脑浆一块儿淌出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所长立即请示县局，昨天出现场的五个刑侦同志还没回到县里又掉头返回镇上，紧急出现场。经过县局刑警同志的缜密勘察和与死者家属了解死者近期的情况，发现香樟树枯枝折断乃是自然发生，绝非人为，也排除了谋杀可能。

原来，当时死者王达刚和家人正在吃午饭，当天家里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爹王大苟、妻子张小花和一双七八岁的女儿。

家属回忆说，那时候外面风吹得有点大，院子里的香樟树被吹得吱吱作响，王达担心树枝断下来压坏屋子，就准备好绳索锯子，想将老树的枯枝锯下来，谁成想，王达刚到树下，还没开始干，就被树上折断的一大截枯枝落下来，砸在脑袋上，当场死了过去。

特警和刑侦的同志接管后，项小龙等人只在外围打下手，做点接递仪器之类的小活。他看着院子里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的家属，心里一阵心疼。然而天灾人祸无情，谁又能提前预知呢？

中午太阳很大，本来夏天的风就吹得让人烦躁。结果此时却无风无影，所有人都被那空气中压抑的氛围抑制着。唯独那棵老树的叶子无风中也沙沙作响，像极了深夜里神秘老人的窃窃私语。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就搞清楚了，调查取证也很快就结束。技术科的人员也来了，一致认定是意外事故，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众人安慰好死者家属后，留下当地的村干部善后，项小龙带好所里出现场的三个民警和县局下来的刑侦队、特警的同志等一行人就开车回所里。当时正值晚饭时间，所长老秦正好出差回到所里。在老秦的极力争取下，县局的同志才勉强答应在镇上吃了工作餐再回县里。

当晚，在老秦的安排下，二十几个人驱车去苗寨吃老苗家的特色豆花鸡。送走县局的领导后，所里喝酒的几人在清醒分子的搀扶下勉勉强强挺直身子硬气回到宿舍，算是半年来又坑了所长老秦一小笔。

这不，想到明天不用值班，项小龙晚上十一点刚一回宿舍就倒头想睡个懒觉。不成想凌晨三点又被喊醒，又出了这摊子事。

毫无疑问，要说应急反应，我们国家的干部要是只称第二，其他国家没人敢称第一，包括一个小小乡镇上派出所的同志都有这种豪气。从接到报警电话开始，五分钟时间不到项小龙就赶到了所里。所长老秦第一时间到位。今晚值班的民警陈睿以及临近休息的一干民警也已经集合完毕，整装待发。随着警车开出，大家一起上了车，直奔案发现场。

“这是真的蹊跷了吗？”

项小龙闻言，转头看到吸完一口香烟的老秦正对着自己，眉头紧锁，不愉快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像是问自己，也像在自言自语。

说来也怪，项小龙自认为这么多年来，自二十四岁考进所里从警也有十多年来，无数大小案件都经历过，三等功都有好几块牌子，各种死人也见过不少，但这两天所发生的命案，内心确实有些犯嘀咕，两个字，够呛。

所以，听老秦说完这句话，项小龙看其他人没有接话，自己就把想法也说了出来。

“确实有些蹊跷，死法太过诡异，也太过随意，几个大活人，感情随随便便就死掉了。这死得也太容易了一些！”车上的氛围有些尴尬，这本不该是他们这些人好说出来的话，大家都是无神论者，人人都饱受共产主义思想的洗礼，一时沉默没有人接过话题。

随后，老秦接过话，说，“小龙，你看这像不像十年前苗疆深处发生的案例有些相似，木头杀人？”

“木头杀人？昨晚上去老苗家吃饭，苗寨里的人也提过，难道真有其事？”项小龙闻言，懒散的眼神突散发光亮，但他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的老民警李流发言了。

另外一个叫陈睿的民警也在插话，说道，“对对对，听说很吓人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说说，怎么个杀人法？”听大伙都没有说到点上，项小龙直接问老秦说道。

老秦若有所思地看向项小龙，他知道自己所里这个颓废的警员的来龙去脉，若不是有什么在这里牵绊着，估计也不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十年。随后，老秦说道，“十三年前，苗疆深处的一个无名村寨，无缘无故死了十二个人，人人死状可怖，分别是木头上吊、木头压身、木头碎脑、木头穿喉、木头斩腰、木头穿心、木头断手、木头断脚、木头刺眼、木头塞嘴、木头塞嘴和木头灌肠。”

“后来呢？”项小龙也来了兴趣，忙问道。

“后来，省厅组建了特对行动组下来调查，但是都毫无头绪，个个都是意外死亡，但十二人死后，那个村寨就没再出事了，后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老秦回答道。

“也就是说，没有结果吗？”那个叫陈睿的民警又问道。

“对，据说那年，特别行动组回去后，形成了书面的调查报告交到了省厅，但在没有下文。”老秦看着若有所思的项小龙，回答道。

项小龙抬起头，看向老秦，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呢？”

“我当时负责给特别行动组做引导，其中有个熟人临走时给我透露的。”老秦说。

“还真够惨...!”项小龙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接着把烟头丢出窗外，然后收拾起自己的装备，准备下车，此时车子已经开到现场！

老王棺材铺在镇中间，这里的整个街面的商铺都是做棺材买卖的，据说是全国最大的木头棺材加工基地。镇上家家户户的门口堆积了大量用来打造棺材的木头，还有一些未成型的棺木凌乱地堆在店门口，若是三更半夜的路过，估计胆小都得会被恐怖的氛围被吓破胆的。

此时虽是深夜，但闻讯过来围观的人员还是很多。平常时候无论大小事街坊邻居都会过来招呼，大家你一言他一语地堵在门口指指点点，若不是之前报警时民警再三叮嘱保护好现场估计屋内已经人满为患了，当众人看到派出所的民警过来了才让开了一条道。

屋内黑压压地摆满了各类成形的棺材很有当面英叔僵尸片里的那种阴森的感觉。大家走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被棺盖板压着残肢的半大个身体自腰间被掉下来的棺盖板切成一刀两断，地上的鲜血此时已经凝固，受害人死得不能再死。

老王呆呆地站在现场目光呆滞，大家都和老王打过交道，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老头双手抱在一起身子卷缩着，貌似一夜之间一下子老了三十岁。直到他看到老秦一行民警走进来才缓过神来向众人示意。

老秦安排项小龙和陈睿去勘察现场，他和另外一个民警则把老王拉到一边了解情况，其他的民警就分散在其他房间和角落查找重要线索。

原来，死者名叫王小三，是老王的大侄子，大龄男单，平常没事就过来帮帮忙，赚些零花钱用。昨天镇上被枯木砸死的那个人的家属今天白天来店里买棺材，一眼就看上了这副，但是发现棺材板的黑漆有些瑕疵，就跟老王说晚上加班把漆处理好了明天来拉去用。所以，今晚两人加班把瑕疵处理好后，就合力把棺材板抬上去安放，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出现了这个意外。

老王描述着说，当时两人已经快抬好盖板，准备盖好，突然王小三身体像海绵一样瞬间就软了下去，老王一个没抓紧，棺材板就掉落下去，直接砸到倒地的王小三的腰上，那身体瞬间就分成两半。

老王一边描述一边自责，若不是今完他喊王小三来加班，这小子大晚上的都不知去哪里鬼混了，哪会出这样的事，自己这老脸，如何对得起死去兄长！

这边老王还在断断续续讲述，项小龙和陈睿已经排查完所有线索，又查了监控，确实和老王所说一模一样，看起来，这又是一起纯粹的意外事件。

老秦也很无奈，他安慰了老王和一众家属，带着项小龙一行悻悻而回。所有人心里都很压抑，这几个意外连在一起，越来越不像意外了！

一个民警基本的警觉，就是当所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完美时，绝对有情况！只是，这会是什么情况呢？线索又在哪里呢？难道，真的像老秦说的那样，木头杀人？

回到所里，老秦召集所有在家警员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把近期的三起意外死亡事故摆在一起讨论，得出一个没有头绪的结论，所有人都一致觉得，三起看似毫无关联的意外事件绝对有着一定的联系，但是有怎样的联系又没有人知道。

会上，老秦迅速安排了两项工作，现场勘察组的项小龙和陈睿再去死者家属那里了解死者近一年来的生活轨迹，要求精确到天；技术组的雷胜提前结束年假，带何花马上到县局借调近期意外死亡的人员档案，查找其中有关联的蛛丝马迹，其他人则全部撒下去，密切排查与这三起事故的死者关系网，监控周围的社会言论，控制所有可疑人员。

木头真的能杀人吗？没有人信！

他老秦是真不信这个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