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乌达德湖
“这咖啡好甜。”慧抿了一口刚泡好的咖啡。
我站起身,推开身侧那扇竖长的彩色毛玻璃窗,一股带着咸味的风钻进房间内,远处依稀可以看到海面的尽头和夜空相衔,我分不清哪里才是它的界限。它们也都闪烁着不一样的星星点点的光辉。
“那种感觉不可名状,仿佛是孤独、恐惧、惊惶、空虚……全都交融在一起。总之,我的心到现在还惴惴不安。”华看向窗子外,目光空洞而寂寥,他的嘴唇因情绪的波动而剧烈颤动着,吐出的每一个字像挤牙膏那样生涩。
拉宾坐在华的左侧,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他的身躯和华一样紧绷起来,他的手与华的手紧握在一起。
“开始时我们正常沿着盐湖岸边搜集土壤样本和盐晶样本,过程本来是很顺利的,可是慢慢的,拉宾就说觉得不对劲了……”
“我们出发的时间,是太阳还比较烈的时候,现在连七月份都不到,正是一年里日长最长的一段时间,可我们沿着湖岸走着走着,天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不是乌云遮蔽,而就是天色变暗。后来我们继续向西北方向走着,发现原本的盐碱地带似乎正越来越窄。”
华粗密的眉毛呈八字型蜷在一块儿,我们都看出了他脸上的痛苦。
“你们知道的,乌达德盐碱地带均宽近200米。随着天空的逐渐变暗,水位线也在逐渐升高,一直到这些湖水完全覆盖掉倾斜着的盐碱地带。这些变化我们肉眼观察不到,当时只是觉得古怪。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盐碱地完全消失的时候,半透明的湖水变得清澈见底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了湖水水位的上涨,这也就意味着,乌达德盐湖,正在以一种极大的速度扩张到它原本的样子。不,那时的乌达德不叫盐湖,只是一汪湖。”
“那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我跟拉宾一直双手牵连,也看不到彼此。我不知道乌达德湖是不是已经和不远处的波斯湾连在一起了。但我跟拉宾透过水面,我们都能看到,在湖底生长着某种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植物,它们沿着湖岸分布,像夜空里星星点点的亮光,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不会就是《提亚马特见闻》中记载的东西吧?只不过没有你说的黑夜。”我想起来,在《见闻》第十四章的叙述中,乌尔城是除新王城之外唯一拥有紫色石的卫城,它们的存在意味着海底丛林的存在。
“是啊,当时我与拉宾除了觉得诡异之外,更多的是惊喜,可现在回忆起来,那甘冽似泉的湖水与水底的植物就像杀人的毒药一样。”华的五官几乎就要扭曲在一起了,他的脸色随着回忆逐渐苍白起来。
“喝口咖啡。”慧轻轻拍了拍华的背部,她将另一杯咖啡递给华。
“谢谢,我说不下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拉宾你说吧。”华接过咖啡一饮而尽,他哽咽地说道,合上的的眼皮在轻轻抖动着。
“美丽的背后通常是丑陋,同样,惊喜的背后,往往是痛苦的开始。”拉宾擦了擦眼角,但他并没有泪流下来。“我用英文说吧,这种感觉我无法用中国话来说清楚。”
接下来,拉宾用英语讲述了他与华遇到的事情与经历。
随着天空的彻底黑暗,我发现与我相对的空间内出现一点点渗人的白色,我误以为是华拿出了我们之前搜集到的高纯度盐晶。华做出这个动作很奇怪,完全不合时宜,于是我便伸手,想要帮华把盐晶放到包里。
我的手刚刚触及到那团白色固体,就听到了华说话的声音。
“你摸我脸干什么?”华的语气让我觉得很奇怪。
与此同时,指尖触感的温热告诉我,那并不是什么白色盐晶,而是华面庞之上露出的白色鼻梁骨。我吓了一跳,手忙缩了回去。
那团白色越来越多了,它在华脸上扩展的速度已经肉眼可见,与此同时,我依稀从华的脸上感受到和我一样的恐惧。
“拉宾,你,你的脸!”华的声音带着惊恐,我们原本紧握着的双手一下子松开。
我摸了摸我的鼻梁,那儿已经变成了一块坚硬泛热的物质,我好像大致知道了——我的脸上正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
白色,带着晶莹亮光的白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中无声无息地侵蚀着我们的身躯,我们的血肉如退潮时褪去,远离我们的躯壳,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些血肉是以怎样的形式融于黑暗的。我的手胡乱在空中挥舞,想要驱赶走这一股神秘邪恶的力量,但于事无补。尽管我的手指完完全全地捂住脖颈上的皮肤,可在不久之后,原本粗壮的脖颈还是只剩下了一环一环的颈椎骨,我的手向胸前摸去,只摸到了空空荡荡的骨架,没有器官,没有血液,没有筋脉,更没有皮肤。
我试图挣扎,可直到我的手指、脚趾完完全全蜕变成骇人白骨,也没有找到任何行之有效的方法。
我望着对面的华,他也变成了一具人形骷髅,在黑暗中显得极其惹眼。
“华,你还在吗?”我侧过身,将右手伸了过去,肩胛骨与肱骨相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有人在黑暗中正在打开一扇里藏魔鬼的门。
“拉宾,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摸到了他长长的指骨,手掌部分也不复存在牵连的筋肉,我们的指骨相交,我感受到了我们体内的骨头在失去血肉之后的冰冷。
当时,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一个没有大脑和痛觉神经的人,又怎么会感到生理性的疼痛呢?我们,在黑暗中,孤立无援。我和华,两具尚具有意识的骷髅紧紧地抱在一起,我能感受到华的胸骨在微微颤动,我们的胸骨一根根叠错交叉,他的颤动不停发出“咔嚓”的响,我一边战胜着自己的心里恐惧,一边尽量以镇定的语调用汉语安慰着华。
“拉宾,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未来,我的父母终身在牢狱中度过,我去看他们,他们的背后有一条巨大的张着血盆大口恶龙,它在钢铁牢笼内,就要把我爸妈一口吞掉。”
华好像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的身体不住地颤动着,我没有再说话。
我想挣扎,但找不出任何可以利用外界因素,连空气都是窒息的。人最痛苦的时候,大概就是看着灾难来临,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华才彻底冷静下来,我们向四周望去,什么也看不到,连方向也迷失了,我猜想我们可能是误吸了某种植物的气味,让自己莫名陷入到幻觉中。
“华,我们最好闭眼,这一切都是幻觉,等到那个药效消失,我们会恢复正常的。”对着华说,一边“闭”上了眼睛。
华点了点头,我们不再出声,只是在用尽全力地保持冷静。
我俩拥在一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观察到,湖面开始缓缓下降,那些水底的“植物”也逐渐看得清楚了些,我们感到黑暗没那么彻底了。
我死死地盯住水底的一株“植物”尽量减少自己对周围环境变化感知,天好像更亮了些,又比黄昏时分更暗些。
我越来越能看得出那株植物的具体形态了。
“该死,我怎么会把紫色的石头看成‘绿色的植物’”。我心里默默念着,眼见着显示在我视网膜上的一团绿色登时变成清晰的紫色。
“紫晶体?”华惊喜地说道,天似乎蒙蒙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血肉又重新长回了躯干。
华向湖的方向走了几步,我被他拉着拽往乌达德湖要更近了些,让我觉得心中温暖无比的是,感受到了有湖风吹拂着我灰色衣袍的感觉,此刻我觉得我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具坚硬的白色骷髅。
我们观察着水底的紫晶体群,他们像植物一样,有茎有叶子,只不过茎和叶子都是如宝石一样光辉灿烂的色彩。
“真美。”华感叹道。
放眼望去,沿湖岸的水底或者斜岸上,散落着不少这种紫植物般的紫晶体,它们像夜空的星星一般,装饰着湖面,赐予了整个乌达德胡泊生命力。
湖底离湖面大约有两米多深,我们携带的绳子足以应对。
华取出一件铲子出来,在上方绑好绳索,铁铲顺着沿岸划了下去,我看出来他想试试这种紫晶体是否与湖底土壤相接。
铁铲在华的控制下逐渐靠近一株约有五寸长短的紫晶体,但可惜,铁铲随着深度的增加,任凭华再怎么样使劲晃动绳子几乎对铁铲没有明显的控制效用。铁铲在水底摇摇晃晃,始终碰不到目标紫晶体。
“这水比盐湖深。”华收起绳子,感慨了一句。
华还在试验着背包里携带的其他工具。
“不如我自己下去吧”我向华提议道。
“这地方诡异的很,我看你还是别遭了什么脏东西。”
“华,你可是科技大学的学生,还信这东西?”我打趣道。
“信啊,为什么不信,有些东西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华戴上手套,铲起一块湿润的泥土装到塑封袋子里。
“以色列人不仅相信圣经,也相信科学。”说完这句话,我利落地脱掉长袍,光着上半身一头扎到湖水当中。
在我扎进水里的那刻,我听到了华在岸上的惊呼。
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胸膛流淌到了全身,湖水,至少看上去纯净的很,甘冽的湖水溢过嘴唇流入,同样舒适的感觉流进内脏。
我很快调整好姿势,头浮出水面,对华说“你要弄工具得弄到什么时候,我们见到了乌达德不为人知的一面,你应该感到幸运,华。”
华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他叫我将紫晶体弄上来之后立刻上岸。
我于是将再次埋到水中,采摘紫晶体,这次他瞄准了一株更大的,它通体散发着紫色的荧光,它静静地立在那儿,像极了海底的紫色珊瑚,只不过它比珊瑚更加纯粹,更加通透,我伸手握住它,触感柔软,就像我在抓一只水母,荧光透过手指仍然泛出微光,轻轻一拔,那株紫色的传说中的卡塔尔国家馆视为镇馆之宝的宝贝就完全握在了我的手中。
“华,我拿到了!”我浮出水面,将紫晶体高高举过头顶。
“哇,”华感叹道,伸手接过我手中湿漉漉的紫晶体,“拉宾,你赶紧上来。”
“在这里游泳可比游泳馆强多了!”我笑着,爬上岸边。
“哈哈哈哈哈。”华笑着,拿出一张样本袋,小心翼翼的接过紫晶体,将它放到里面。
“我怎么能想到啊?我们来卡塔尔考察的第一天就拿到了珍贵无比的紫晶体,”华的嘴角几乎要合不拢了,“这要是拿给林和王看,岂不是要惊掉他们的下巴。”
我们俩大笑着,浑然不知有危险正离我们越来越近。
天空此刻多了些亮光,我们已很淡然地将它当成一种类似于海市蜃楼一般的幻象。
按着来时的方向,我们收拾好背包,沿着幽暗诡异而绮丽的乌达德湖西南岸开始返回,我注意到手表上的时针指到了“六”,分针则指在了“十”。
只是没有走多久,我看到华的挎包中忽然散发出通透的紫色光芒,那比晶体幽暗的荧光强烈数十倍不止。那挎包像极了即将临盆的孕妇的小腹,在不断膨胀着,棉质挎包显然承受不了包内物质的膨胀。
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惊惧感像蚂蚁一样,一只只钻入我的大脑中,我向华大叫“小心!”
我几步冲到华的面前,将他的挎包蛮力扯下,用尽全力抛向远处,随即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华向前跑去,挎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来。
刚跑出大约50米,一股汹涌的热浪就在我们背后迸发出来,四周的土地都震颤着,我和华被这股热浪冲倒,我按住他的脑袋,避免可能遭受的二次伤害。
我感受到一些硬邦邦的小东西砸在我背上,生疼无比。
又过了几分钟,直到耳边不再传来物质爆裂的声音,身上再没有东西砸下来,我和华才翻过身来。
此刻,太阳重新出现了,正常地悬在天空西南,空气中散发着干燥火热的气息。
远处一些紫色的物质仍在反应,像刚刚烧完的干木柴,仍带着火星一样仍旧发出“兹兹”的轻微声响。与此同时,湖岸已被炸平,湖水像被煮沸过一般,只剩下原本的一半,原本湿润的土地再次变得贫瘠龟裂,许多混着盐块的干土块散落在岸边的土地上。
眼前的景象诡异而壮观,我不知道此时是该因恐惧而喟叹,还是该因壮观而惊呼,我欲言又止。
“我们这趟有什么收获呢?”我看着华狼狈不堪的模样,提问道。
“不知道。”华的眼神复杂而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几点了?”他问道。
“六点多了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能辨明方向吗?”
“可以。”
“你确定我们回到出发点见到的会是人么?”
“我不知道。”
“那总得走吧?”
“走。”
我们离那片紫晶体爆炸区域越来越远了,可是心中的不确定感和那些回忆逐渐像潮水一般占满我们的脑袋。
我和华飞奔起来,直到越过沙丘,越过深浅不一的盐碱坑地,见到林、王、慧、和小费尔萨的那一刻心中才彻底放松下来。
“我们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和紫晶体失之交臂了。”拉宾低着头,有些垂头丧气。
“你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林说道。
我拍了拍拉宾肩膀示意他不必难过。
“唉,我最深刻的印象还是我们的身体变为两架白骨的时候,那一瞬间我有一些零碎的极其悲观感受,但又没法用语言来表述清楚,我冥冥之中有种未来不妙的感觉。”
“别想多了,华。来一人一杯。”慧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放着五杯咖啡的餐盘,“一切事情有我们在呢,先把这杯咖啡喝了,也许会好一点。”
“不管怎么样,他们平安回来就是好事,我们应该为这干杯!”慧绕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手中的托盘上只剩下了属于她的那份。
“我可是第一次用咖啡碰杯。”拉宾笑着说。
“因陋就简嘛,这儿可难找伏特加。”慧举起手中的咖啡杯。
五只陶瓷做的咖啡杯碰在一起,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响。
“我爱中国陶瓷。”拉宾说道。
“我也是。”华似乎也已从阴暗的情绪中脱身,我们再次听到他富有魅力,高亢的磁性嗓音。
“我们都是!”我,林还有慧几乎同时说道。
“不对,我这杯为什么没有加糖啊,好苦。”林咽下喉中的液体,一股苦味占据了他的口腔。
“我的加了啊!”我看大家的神情好似只有林那杯没有加糖。
“慧,你不会公报私仇吧,这可不提倡昂?”拉宾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全加了的!”慧接过林手里的杯子像松鼠一样嗅了嗅杯口。
“额,但确实是忘记了,一时疏忽,一时疏忽。”慧尴尬的笑了笑。
所有人也被她可爱的神情逗笑了,屋子里的气温好像升高了很多,难道是我们忘记开空调了?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
是慧的手机响了,她看到来电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来,他嘘了一声,示意我们安静下来。
“喂?哪位?”
“嗯嗯。”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慧明亮的大眼睛,此刻更显得炯炯有神了,我们看到她的唇边不自觉在上翘。
“好,我们明天就去接你!”慧说完后就将手机揣到裤子口袋里面去。
“是谁啊?”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李欣学姐要来多哈了,明天晚上的航班。”
“啊?真的假的?他能来多哈?”我有点怀疑,按理来说,李欣该是没有任何理由支撑他来到这儿的呀。
“呐,刚给我打的电话,这还能有假?”慧举起手机拿给我们每一个人看。
只见慧那部华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通话记录对方的号码,确实是李欣学姐的。
“慧,你居然有李欣学姐号码?”华惊奇道。毕竟那个小群里李欣冒泡次数极少。
“那肯定,不仅认识我们还是好姐妹呢”慧抬起头,一脸傲娇。
“……”后续他们还讨论了一些,不过我没怎么听到。
“李欣。”我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对我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眼眸柔和,面容精致,常常微笑的面孔来。
得知他明天晚上即将抵达多哈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似乎比慧更要激动,我又想起那天我们在黑老婆面馆聚餐时出现在楼梯拐角处,楚楚动人的李欣了。
“想什么呢?一定是错觉”我宽慰着自己,不要多想,可哪怕在一会儿,我们各自回房间休息时,脑海中的那个身影仍然挥之不去。
这是我们住在乌达米尔小镇的第六个晚上,也就是说距离华和拉宾那场诡异的场景已经过去了五天之久,无疑他们的精神与身体都受到了一定的伤害,自那天回来,拉宾和华就一直在小镇内休养,华在我们来到小镇的第三个晚上发烧了也得亏他体质够强,次日晚上,在没有服下任何药物的情况下,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
这六天的考察中,我们仅仅在乌达德盐湖附近找到了一颗植物化石,其余则是乌达德的土壤样本,盐晶样本与湖水样本。至于华和拉宾,提到的紫晶体和爆炸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当时我们将“五花大绑”的小费萨尔,及那张辱骂中国人的纸悉数交给了他的父亲,这栋房子的男主人。我拜托拉宾替我给费萨尔解释清楚后,又给这位善良的中年人诚心道了歉,毕竟再怎么说人家的儿子再混蛋,也不应该给外人教育了。
还好他并没有怪罪我,这让我们几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因为这件事结怨,那我们可未必能继续呆在小镇上了。
小费萨尔之后被他的父亲关在小黑屋里,“严刑”逼问,连着好几天早上,我们路过那一间捡漏的厢房,我们都能听到父亲“教育”儿子的声音。后来他向我们解释道,更令他父亲生气的是,小费萨尔的“同伴”,也就是那天被我踹了一脚的年轻后生,是当地一个有名的混混,他觉得费萨尔跟这种人混在一起,简直辱没了他们整个家族。
“那我去接我姐妹!”次日中午的餐桌上,慧主动要求去多哈接李欣。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都去,你们觉得呢?”林嚼完嘴里的牛肉饼,笑着对慧说。
“那我们的考察呢?”
“我们在这儿也呆了这么多天了,乌达德盐湖那块区域该搜集到的也都搜集到了,没有遇到的,只怕再呆上十天也遇不到,我们得快赶赴下一个目的地。”
“所以我们暂时结束乌达德的考察?”慧将散落在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
林点了点头。
“呜呼!”我们几个都欢呼起来,终于可以离开乌达德这个鬼地方了,每天到盐碱地上遭受烈日暴晒,简直像拾荒一样,既枯燥又无味。
李欣的航班是在晚上八点,我们立刻分头行动,该找车的找车,该收拾仪器的和样本的收拾整理……
大约在下午四点,我们将全部行李搬到车子后备箱内,挥手和费萨尔一家告别,临走时,我们都留给小费萨尔一件有中国特色的礼物,分别是一个中国结、一件陶瓷小玩意、一大袋平遥牛肉、一本中国历史读物和一罐武夷山茶。我们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摒弃掉心中那份偏见,以善良和平等的心态对待每一个人。
“哦,这次可比来的时候舒坦多了!”拉宾独自占了最后后排的位置,他再喝了一口可乐,不过里面的液体差点在瓶盖刚开的时候喷涌而出。
“那是,也不看看谁找的车!瞧,六座的!”我有些得意的说道。
“自恋狂!”慧日常跟我作对,我也偷偷丢给她一记“白眼”。
“到多哈之后,我们先把一些样本和文件寄回国内,不然我们下一站要拿的东西可太多了”林在副驾上对我们说道。
“希望我们下一站可别这么无聊了。”慧吐槽道。
“这可一点也不无聊。”华立马反驳了慧。
“噗!”拉宾嘴角出喷出了一些可乐,他赶紧拿纸擦了擦衣服。
“哈哈哈,你俩这趟乌达德盐湖可绝对称不上无聊。”
“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次华和拉宾同时说道,他们默契地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