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领民协会
罗文打着哈欠，来到了布朗的房间里，最近天气似乎开始变的有些寒冷，冬季要来了。
就算是这个靠着海洋的城市，炎热湿润的空气中，也多了些凉意。布朗家的女仆也换上了长衫，她端着一壶热腾的浓汤，跟着罗文上了楼。
“罗文，尝尝这个西红柿浓汤，味道很不错的哦。”布朗似乎又熬夜了，他的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烟草味。
“你抽烟了吗？”罗文问道，他以前没在布朗身上闻到烟味。
“平复情绪，我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布朗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学习的怎么样了，至少可以自己阅读教典了吧？”布朗喝着汤，询问道。
罗文点点头。“明天爱莎小姐要去工业区，麻烦跟教师，最近我不来这了。”
“是吗。”布朗将面包片泡进汤里，用勺子捞起一块沾满汤料的面包，放入口中。
罗文来这里学习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爱莎小姐的全日祈祷结束后，费兹就将爱莎带回了内城，罗文的空闲时间一下子变多了，直到今天。
“或许特纳家族决定好了爱莎小姐的婚姻对象。”布朗说道。
“婚姻？不是维森子爵吗？”罗文清楚的记得，维森子爵可来过不少次。
“他在两个月前就死于决斗了，那些贵族们就是这样，尊严与荣誉高于一切，甚至是生命。”布朗十分唾弃这种奇怪的思想。“爱莎小姐漂亮吗？”
罗文抬起头，漂亮？“那是一个孩子。”
“你不是吗？小罗文。”布朗提醒罗文，让他注意自己的年龄，他和爱莎可差不多大。
“只在羽毛中长大的鸟，再怎么庞大，依旧只是只雏鸟。我不认为爱莎小姐是一位能独立存活的个体。”教师的教育发挥了作用，罗文说出了些以往绝对说不出的词汇。
“我是问漂亮。”布朗在最后一个单词加重了读音。
“那是对成年女性的描述，爱莎小姐并不是。”罗文回答道。
“是吗。我以为你会喜欢上她呢。”布朗坏笑的小声说道。
“并不。”罗文擦了擦嘴。“如果她不给我安排工作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拜托，你可是侍从，要有职业修养。”布朗提醒道。
“我有完成工作。”
布朗满意的点点头。“那些贵族就是这样，认为仆人就必须全身心的服务他，罗文，记住了人与人可从来不需要依附存活。”
“不是吗？”罗文看着布朗。“我们都是依附在查尔斯家族的人。”
“不是，是雇佣，我们可以随时离开，离开了查尔斯家族我依旧是学者，罗文，你也依旧是优秀的士兵。”布朗提醒罗文。“现在可不再是城堡时代了，现在是城市时代，你没看去过内城的职业介绍所吗？以前那里可从来没有贵族家的小子会光顾的。”
“职业介绍所？”罗文真的没听过这个词汇。
“你不知道吗？现在那些有技术的工匠，会计什么的都会去那里寻求工作，现在安顿的发展速度可是很快的，他也许就是下一个山蓝城。”布朗奇怪的看着罗文呢，每一个去过安顿城区的人都应该知道才对。
罗文点点头，他或许该告诉巴特一声。离开帽子街，罗文回到了庭院中。
庭院里，刚驻扎下的士兵们正在擦拭着自己的装备，明天的外出让所有人都有些紧张。毕竟血骑士的数量又增加了一些。
十五名笼罩在黑袍下的骑士停留在爱莎房间周围，他们的战马聚集在一片水池里，染红的水顺着下水道口，流进地下。
第二天，爱莎的马车停在了工业区领民协会的入口，接待的工作者热情的接待了爱莎小姐。
不知道擦拭了几次的地面干净的没有一点灰尘，整齐排放的文件几乎是用刀刃切割过一般。就连来此办理业务的工坊主们，衣领也折叠的仿佛塞了铁片。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协调，仓库里整齐摆放的面粉下，依旧没有一点的粉末掉在地上。
几名佣人拿着清洁工具，开始前往下一个地点。协会的工作者看来接受了准确的命令，面前的这位贵族小姐的参观决定了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可以去里领民们的工作地看看吗？”爱莎看着珍娜询问道。
珍娜看了一眼管家，见到对方点头后，对着爱莎说道：“当然可以，走吧，小姐。”
工作人员终于放松了下来，热情的将几人请了出去。
爱莎的马车停在一个小工地上，这里按照规划将建立起第一个糖果厂。
一百名面露笑容的领民们正在热情的工作着，监督者们手中拿的也不再是鞭子与棍子，而是一叠厚厚的本子，技工们指挥者学徒，站在高台上，看着图纸。
“罗文，他们真的待遇好了很多。”爱莎高兴的说道。
珍娜站在身后，眼神示意着罗文。一旁的工地负责人立刻走了过来，解释道：“当然了，我们这里是协会认定的第一等领民工作点。”
“一等？”爱莎看着负责人问道。“还有其他等级？”
“当然了，每个地方的工作并不相同。”珍娜立刻解释道。
“这些都是小姐您的贡献。”负责人立刻回应道。
罗文走到一旁，看到了那些领民们，他们的衣服都是崭新的，赤裸的上身甚至没有烙印，他们根本不是领民。
爱莎满意的离开了，珍娜拉住罗文小声说道：“不要让小姐看到不该看到的。”
“什么意思？”罗文询问道。
“协会的规模现在正在扩大，那已经变成了贵族们竞争领民的一个战场，有人不希望小姐看到这些。”
罗文点点头，他的工作又增加了。
夜晚，罗文来到巴特的酒馆，他正在组织人手成立一家公司。
“该死，那个职业介绍所要求公司的雇主必须是高墙人！我还得找一位高墙人来出面！”巴特气愤的撕碎了介绍所的回信。
“你的领民介绍有工业区的客人吗？”罗文询问道。
“有一些，怎么了需要我出借人手吗？”巴特将碎纸屑扫到一旁。
“最近成立的那个领民生存保障协会似乎会影响到你的生意。”罗文提醒道。
“拜托！我做的就是非法的，虽然确实会影响一些。”巴特不在乎的说道。
“真的会影响到？”罗文有些诧异，巴特的生意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应该不会在受到冲击才对。
“以前的领民们，想要进城必须得到政府领民事务委员会的许可，你知道了，那是特纳家族维森掌控的，除了将领民们投放到自己的产业以外，他们还要提高其他领民的进城费用，榨取贩卖领民的贵族们的钱，而那些工厂主们又不得不缴纳一笔费用给他，以此来购买领民。”巴特在纸上画了两个圈，一个是特纳家族，一个是纳尔森家族。
“现在嘛，纳尔森联合了不少人，包括那些贵族与工厂主们，他们借助那个协会，让执政厅下达了一个命令，每一个需求者都必须参与协会的评比，领民依靠评比登记来安放领民。”巴特在纸上画了三条线。
“现在他们就不用求那些老派的贵族们了，只需要竞选协会的管理，然后将自己的工厂排到第一等或者第二等。”巴特放下羽毛笔。
罗文点点头，他大概知道了些，所以珍娜才会提醒他，爱莎小姐作为家族在安顿的掌控人，协会的发起人，必然拥有话语权，甚至她的意见能直接影响到费兹。
“那你的生意呢？”罗文询问道。
“还不错哦！”巴特开心的拿出了一份用红墨水写的账单。“连续的亏损！连我这种非法生意都要转移成合法的生意了，那个公司就是为了这个。”
“要交税吗？”罗文询问道。
“当然了，不过我们的莱斯利先生愿意让出他的利润，他现在负责合法的领民生意去了。至于那个艾伯特，不要让我找到机会，我会烧死他的。”巴特砸坏了他新买的桌子。
“那个混蛋已经出局了竟然还敢来要股份！啊！”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罗文提醒道，巴特似乎还在发泄情绪，他有必要提醒他该停止了。
“是吗？”巴特坐了下来，隔着被掏出两个大洞的桌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参与进领民协会中，我被要求不让人打扰到爱莎小姐。”
“那是高墙人才能参与的，不过你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巴特挺直背部，他想到了什么。
“谁要求你的，我能用他的名义与工业区的家伙们交流吗？”
“你想和那些商人做交易？”罗文离开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
“拜托，我们原本的计划就是与那些家伙交流来着，他们总是缺失工人。”巴特不在乎的说道。
“不行。”罗文拒绝道。“不过你可以与莱斯利先生沟通。”
“是吗。”巴特看着罗文，知道命令罗文的人的目的应该也是这个，那些家伙……
等到罗文离开后，巴特召集几名手下，命令道：“去问问我们的爱莎小姐今天遇见了什么事，记住了低调些，应该和罗文有关的，他身上有一股工业区才有的味道。”
今天的参观已经圆满结束了，爱莎抱着枕头愉快的睡去了，罗文也回到了房间，熄灭了蜡烛。
珍娜坐在椅子上，在阅读着最近的人员安排，越来越多的名字出现在珍娜的笔记上，珍娜敲着桌子，有些烦躁的盯着上面的名字。为爱莎小姐配备的人员太多了，已经超过了伯爵的配置。女仆，侍从，甚至是马夫，他们都有着军队经历，仿佛爱莎小姐处在军营中，四周遍布着危险。
或许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守卫小姐，珍娜抬起头，看着港口远处亮起的街道，那里是黑街，家族对黑街的关注与资源倾斜似乎有些多了。
不仅是领民介绍，甚至还有专门的人员配置与行动队。珍娜看向窗外的景色，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学者周围似乎有很多自己的同学，难道…………珍娜的手指有规律的敲了敲桌面。
哈！珍娜握着自己的手，她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但最后，她摇了摇头。
将笔记收起，熄灭了蜡烛，她也要睡了。
工业区的工地里，一排排侧躺着的领民们正在酣睡，他们太累了，但也有人没有睡去。
“叔叔，这个给你。”一位孩子递上了一个薄薄的长衣。
“不用，我不冷，你盖着吧。”棚子的外圈，几十个人挤在一起，抵挡着海风。
棚子上虽然多加了一层布，来遮挡冷风，但上面有太多了空隙了。在迎风处的人们只能颤抖着揉搓着身体。
“没事的，这是里面的叔叔们给你的，巴伦叔叔死了，他的衣服监工们没有收走。”男孩体贴的解释道。
“叔叔，你就要离开这里了，不能冻死在这里。”对方接过了长衣披在身上，他不能死，他还要去找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温馨的画面在领民中时常出现，但更多的是冷漠，时不时有冻死的领民们被搬到空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下来，被其他人分走了。
再寒冷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监工们盯着出口，蜷缩在轮流使用的棉衣里，防备着领民逃跑。
“该死！每天又要搬尸体！”喝着酒的监工看着不断扔出来的尸体，愤怒谩骂着。
“得了吧，再过几天会有新的领民来，现在是的人多些更好，不然又要处理那些没力气的家伙。”另一名监工倒是觉得这样很好。
“你们真的把没死的领民埋掉了？”新来的监工还是不相信。
“哪有？”工作经验丰富的监工说道。“每一个埋掉的领民都是死的，那些领民自己给出来的。”
“为什么？”新监工有些好奇，他一直以为双方的关系并不好。
“要不然就把他们分配去最差的岗位，这样他们自己会调整的，每一个都是健康强壮的领民。”监工笑着，又喝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