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威尔斯
爱莎没有离开，她站在门边，突然她开口了。“这里和外面的病房只隔着一米，为什么这里会是这样。”
爱莎的语气没有疑惑，她已经发觉了。珍娜站在她的旁边，有些羞愧的低着头，管家着离开了房间，他要让人在收购些布料和药草。
在一次，珍娜给爱莎递上了涂抹了些香水的手帕，这次，爱莎没有接过。
看着外面那些领民协会的工作者们抿着鼻子，用丝制的手帕捂着鼻子，甚至是那些医师们也满脸的厌恶，爱莎站在墙角，她知道了，自己在外面看到了一切都是假的。
“小姐。”工作还没结束，但在这间房间里发现了三位死者。
“请牧师为他们祷告吧。”爱莎越发觉得自己的努力与兴奋都是一场闹剧。
“不…………”一位躺在地上的病患拒绝了牧师伸过来的手，他虚弱的眼神里有着无法泯灭的怨恨。
牧师只能放弃这举快要死去的家伙，给旁边的尸体祈祷。
“你们是杀人犯……”垂死的领民小声的说着。“凶手……骗……子……”
断断续续的单词从虚弱的身躯里放出来，一些受伤的领民也站了起来，推开了身旁那些仆人递过来的毛巾与衣服。
怨恨的目光盯着牧师，他们记得就是牧师衣服上的图案，让他们彻底踏入了绝望。
罗文已经接过了护卫们递过来的长剑，两名血骑士也慢慢的靠近爱莎。爱莎走向地上垂死的领民跪在地上，紧握着对方的只剩两根手指的手低头忏悔。“抱歉，你们不应该遭受这些。”
漂亮的礼裙沾满了肮脏的水渍。但领民没有接受爱莎的忏悔，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你们这些凶手！”
“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人，欺骗了我们，我们到底有什么罪！连离开这里都要被杀死？”
爱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害怕这里，她也没办法去询问了。“他在此地安息，愿主接纳他登上天国的阶梯，虽然我们看着你离去，但我们盼望着在天国重逢……”
身边的人越来越密集了，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次看到，穿着精美的用蚕丝制成的华丽礼服，正直接接触肮脏的地面，伯爵的女儿为地上的领民们念着悼词。
罗文快速的扫视着人群，那些领民协会的人们不解甚至是惊恐的看着爱莎的举动，工厂主们则有些焦急的希望这里的闹剧快点结束，巴特则在人群外露出的自己的牙齿。
“我们不要！”一位十一二岁的领民孩子几乎是吼叫的说出来。“主根本就没有拯救我们，你们这些骗子！！”
血骑士们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住手！”爱莎立刻制止了骑士的行动。
“主会一直看着我们，污浊者也必将洗净污浊，化身为纯净之民，那时，你们的祖先，后代，都将登上天梯，我们都将归为神之子民。”爱莎似乎是在劝解，她认为对方是一名质疑神明的不信者，但对方并不是。
“你们杀了我们！昨晚你们在杀害我们，就像那些异教徒一般！”布雷尔气愤的留下眼泪。“我们在你们眼里甚至没有信奉神明的资格！”
“什么！？”爱莎震惊的听着对方的话语，珍娜已经在示意罗文解决那个家伙了。
一条毒蛇从罗文的手中钻了出来，掉落到地面上。但有人提前出手了，一名查尔斯家的仆人将拳头打在布雷尔的脸上。“闭嘴你这个妄言者！竟然玷污神明！”
布雷尔趴在地上，他慢慢的爬了起来，怨恨的看着对方。领民的人群里开始出现骚动，那些参与了暴动的领民正在不停的向人群中挤来。
血骑士们正在慢慢聚集，摆出了一个松散的阵型，他们可没把这里的领民当一回事。
“停下来。”爱莎有些头晕，紧绷的束腰让她喘不过气来。但就是这么一小声的命令，血骑士们还是停下了行动。
“回去，这个……”爱莎看着布雷尔询问道：“你叫什么？”
“布雷尔。”布雷尔站了起来，眼神坚定的说道。
“你没有罪……”爱莎强撑着，说了这句话。珍娜立刻上前，扶起了爱莎，两名女仆拿着斗篷，披在了爱莎身上。
“为什么不处死他！他污蔑了神明！”仆人大声喊着，但回应他的是珍娜的一个眼神。“忤逆，鞭刑。”
一条马鞭被血骑士塞给了罗文，血骑士小声对罗文说了一句。罗文怀里的毒蛇爬到了鞭子上，在上面涂上了毒液。
“啪！！”“啪！！”两声鞭声，让那名仆人直接倒地，身上的鞭痕露出一阵乌青色的血迹。
“啊~……”仆人哀嚎着，身上开始泛起青色，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等到最后一名血骑士离开时，他已经死了身上的皮肤变成深紫色。
领民们避开了膨胀的尸体，深怕毒液沾上自己。
马车里，珍娜抱着爱莎，向窗外的罗文询问道：“那个家伙死了吗？”
罗文点点头。“还有那个布雷尔，告诉管家，让他活着。”珍娜关上了窗户。
罗文拉着马，他转头告诉了管家，珍娜的命令，然后去找路旁的巴特。
“那个家伙是你的人？”
“逃到港口的领民，但我可不知道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巴特压抑着愤怒。
“有人要他活着，小姐说了他是无罪的。”罗文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边上有太多人了，但他相信巴特知道他的意思。
“把那些捡来的领民全送走。”巴特立刻跟自己的下属吩咐道。
回到庭院里，混乱的仆人们正在忙碌的收拾着东西，爱莎居住的二楼已经被彻底封锁了，连罗文也被赶到门口。
血骑士们拿出一个酒瓶，抛给罗文。“尝尝，这酒味道不错。”
罗文喝了一口，太烈了。看着罗文痛苦的表情，血骑士笑了。“我们其实都是查尔斯家族的人，爱莎小姐对我们来说就是孩子，但那些仆人可不那么认为，一群卑微者，竟然欺压自己年幼的主人！？”
罗文这才发现，那些正在忙碌的仆人们比平常安静了一些，他们甚至不敢抬头看向台阶。
“罗文，小姐叫你。”女仆推开门。罗文起身，走进门里。
女仆们安静的躲到一旁，似乎爱莎的状况并不好，她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被女仆带着，罗文来到爱莎的卧室，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柔软的几乎将爱莎整个身体埋进去的床，只占据了房间很小的位置，但爱莎只能占据一小片地方。
床边，爱莎让珍娜去拿些餐点来。珍娜迟疑了一会，还是离开了，但她刚离开房间的门，立刻有两名女仆走了进来，为房间的花瓶添上水。
爱莎看了一眼轻慢浇水的女仆，回头看着罗文。“坐下。”
罗文做到了床边的靠椅上。“罗文，领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莎的语气不在像一个孩子了，她看着罗文，眼神中带着审视，似乎能辨别他的谎言。
罗文沉默了一会，调整了语言。“领民们是被迁移进城里的，依据法律，他们需要工作满两年，一次换取市民身份，但烙印存在一些缺陷，一年十二个月的烙印是一样的，只能知道他们是同一年的领民，有些领民只能在接着工作，直到今年的十二月，或者明年的降临日。”
“烙印？降临日不是在二月份吗？”爱莎的脑子里出现了许多的疑问。他有些不明白人到底在说什么。
“每一个进城的领民胸口都会被烙铁烙上字母，就像您的马身上的烙印。至于工作期限，我们信奉的是教会，以降临日作为分界，能让他们多工作两个月。”
爱莎闭上了眼睛，她险些又晕了过去。“然后呢？今年是1645年，降临日已经过去了吧？领民进城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年了。”
“所以才有了昨晚的暴动。”
“昨晚的是暴动？”爱莎震惊的爬了起来。“你是说昨晚工业区里爆发的暴动了吗？”
“是的。”罗文点点头，房间里的女仆有一人走了出去。
“所以他们认为自己被欺骗了吗？那些贵族……”爱莎似乎理解了。“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才不信奉神明吗？”
“不，应该是昨晚教廷的骑士也在镇压暴动的缘故。”罗文清楚的记得那些骑士把几十名逃到街上的领民切成碎块。
“什么？”爱莎大声说道：“不可能，教会的骑士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罗文没有回答，似乎爱莎小姐的想法和自己与外面那些人很不一样。
“不……或许他们……”爱莎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作为伯爵的女儿同时也是大主教的子女，她知道教会对待贵族与平民们的区别。
“那个孩子还好吗？叫布雷尔。”爱莎询问道，她之前似乎昏迷了。
“珍娜女士有嘱咐管家。”
“那就好，罗文，把他带过来，让我的叔叔帮你。”爱莎松了口气。
“叔叔？”罗文有些迟疑，她指的是那些血骑士吗？
“威斯尔叔叔，你去问问那些血骑士们。”爱莎重新躺回床上。
罗文离开房间，正好遇见珍娜推着小餐车走了进来。她有些生气的看着罗文。
罗文站在门口，伸出手，在墙壁上摸了摸，上面有些残留的水汽，显然，珍娜在门口等了有一会了。
“威斯尔先生是哪位？”罗文向门口的血骑士询问道。
“威斯尔？你找他！”血骑士指了指他们的营地。“我们的指挥官，你最好有一个他愿意见你的理由，他是很可怕的。”
“小姐让我找他帮忙。”“那就好，祝你好运，罗文。”
罗文走进满是血腥味的营地里，这里的上空被一片片帷帐给遮盖住了，马匹们聚集在池子里，盯着进来的罗文。
“罗文，威斯尔先生在里面，小心些，他耳朵很灵活的。”用毛刷在给马刷毛的骑士扈从小声提醒道。
当罗文推开第一扇门，里面的血腥味涌进了他的鼻子，他强忍着不适，向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别进来，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当罗文将手搭在门上时，里面传出了声音。
“小姐让我去找今天的那名领民，叫布雷尔。她说可以请您帮忙。”罗文将手收了回来。
“是吗……”关着的门被打开了，满是血红色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两个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铁链，向下垂着。
威尔斯全身都笼罩在斗篷里，只有那张查尔斯传承下来的干净的脸，露在外面，虽然时间在上面留下了些痕迹，但搭配着修理的杂乱的胡渣，更加的充满忧郁气质。
“走吧，我想今天晚上就能回来了。”威尔斯直接将罗文抓在手里，将他提上自己的战马上。
战马披着的黑袍里有什么东西向马鞍上蠕动，将罗文的大腿包裹住。“这样稳定些。”骑在另一匹马上的威尔斯带着几名扈从拿着手里的武器，他们似乎准备用武力来完成任务。
“我们可以先去问问管家。”罗文提醒道，他可不想带着两条毒蛇骑在一匹奇怪的马上去面对敌人。
“当然。”威尔斯身下的马似乎里面塞着一个人类的灵魂，它直接跳到墙壁上，向远处的房屋跳跃了过去。
几分钟后，威尔斯回来了。“我们还是要去一趟工业区，那个倒霉的孩子被吊起来了，希望他还活着。”
罗文身下的马自己动了起来，罗文甚至没抓住缰绳。鲜血从他的腿上不断流出，等他反应过来，发觉自己的腰似乎和马融到一起了。
“趴在马上，这样会轻松些，马也会轻松些。”威尔斯提醒罗文。
罗文趴在马背上，确实，轻松了很多，他的胸口也和马背联到一起了，他甚至抬不起头来。
等到罗文身下的马停下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一处木架旁，布雷尔正被绳子绑着，掉在半空中。
“诸位骑士老爷，请留下姓氏，我要向自己的主人汇报。”站在一旁的监工可不敢拦下来这里的骑士们。
“查尔斯。”威尔斯挥了挥手里的长枪，将布雷尔身上的绳子隔断，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