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胡藩献良策
胡藩听闻了刘穆之此言，犹如醍醐灌顶，不得不承认刘穆之的确要比他长于谋划。
他脾气造就了他的行事方式，他往往喜欢先发制人，就比如司马休之，他知道是个危险，他不会容忍这样的危险一直持续下去，不惜以太尉刘裕晋位来逼司马休之。
司马休之肯定会反，这是毋庸置疑，不管是太尉刘裕晋不晋位，他都会反，既能让刘裕晋位，又能拔掉司马休之这个钉子，何乐而不为呢。
和他不同的是，刘穆之则喜欢后发制人，刘穆之更大的特点在于谋划全局，付出最小甚至不付出代价，步步一个关隘，一环扣一环，这是他所不能及的。
正因为如此，他们二人各自都有惺惺相惜的感觉，毕竟联手辅佐另一个汉祖成就伟业，人生一大乐事。
而刘裕也是给他们极大的心安，晋室失鼎，这是谁都能看到的事，它从迁都建康，说出那句“王与马，共天下”之时，已经决定了它的命运。
晋陵之地如今三人已达成共识，自然不会再纠结，妥协什么的，自他们二人跟随刘裕以来，对士族已经妥协了无数次，也不差这一次。
再者说这种妥协，同样是建立在已方有利益的一面，无论什么事什么人，都会有底线的存在。
“卑职拜见明公。”
在小厮的通传之下，刘穆之和胡藩一同进了房间，对着刘裕拱手行礼。
刘裕放下手中的奏疏，面色一笑道：“两位不用客气了，大事要紧，入座相谈。”
胡藩和刘穆之又行了一礼，各分左右而坐，又有小厮奉上茶水，其缓缓退出带上房门。
“主公，此乃卑职所查士族人口，请明公观之。”
刘穆之从袖中拿出刚刚写好的奏疏，拾身上前递到刘裕手中，又退回座位。
刘裕接过展开一看，神情不禁悍然，这可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笼聚流民最少的也有千余人，怪不得朝廷财政如此困难，调拨人力服役如此难行。
胡藩见到刘裕的神情，拱手说道：“明公，实施土断刻不容缓，卑职请主公上书朝廷，申令朝野已布实施。”
胡藩他刚刚在路上是听刘穆之说过的，照此等情况下去，朝廷会被这些蛀虫吃得干干净净。
“哼…”
刘裕将奏疏拍在案几，神色阴沉，冷哼一声道：“既然要实施，二位下去之后拿个章程出来，只不过具体实施之人，二公意属何人？”
刘穆之和胡藩对视一眼，土断具体实施者，这可是件得罪人的事，稍稍一个不注意便会拉出去平息众怒。
胡藩心中计较，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人影，按照他的想法，此人必须要压得住门阀，最好还是出身门阀之人。
“明公！”
胡藩挺起身子一礼，继续说道：“卑职有一人举荐，豫州治中从事谢晦，可堪大任。”
几乎是胡藩这话一说出来，刘裕和刘穆之齐齐脸色一变。
尤其是刘穆之，几个思索之间便明白了胡藩的意思，这人举荐得太好了，根本挑不出一点毛病，真是好毒的一条计。
刘裕看了胡藩半晌，缓缓道：“道序糊涂了，谢晦此人出身门阀，乃陈郡谢氏，让他统筹此事，若是其和侨州门阀勾结，岂不坏了大计。”
刘裕是断断不会同意，门阀士族本就根深蒂固，这帮人肯定是有交情在的，谢晦这个人他知道，很有能力，是个大才，可他偏偏出身陈郡谢氏。
“明公！”
刘穆之此时也挺起身子，行了一礼说道：“明公，卑职同样举荐一人，豫州治中从事谢晦，可堪大任。”
刘裕：“…”
疯了疯了，俩智囊都疯了。
胡藩疯了他还可以理解，可刘穆之此时也站出来支持，太出乎他所料了。
“道和试言之？”
一阵惊讶过后，刘裕此时也放宽了心神，他刚刚只是太过吃惊，能同时让他麾下俩位谋士同出此言，必然有关节在其中，俩人不会拿这事来玩笑自己。
刘穆之微微一笑，拱手又道：“主公，此乃道序之良策，君子不夺人所爱，道序请。”
“良策，恐非道和兄本意吧，看不起小弟之计否？”
胡藩听着刘穆之的话，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夸赞自己，真以为他听不出来。
不过胡藩也不脑，又继续说道：“禀明公，近年来门阀士族多已亲近主公，然同有半数观望，其以陈郡谢氏为主，谢晦此人，颇有才干，早年便已归主公帐下。
卑职以为，何不乘此良机来逼谢氏一族，若其乖乖领命，侨民之怨气，则归属谢氏，若不俯首听命，则再做谋划。
再者，卑职虽举荐谢晦，然不是统筹，土断一事已主公之意为主，道和兄坐镇统筹，谢晦者行事，再遣得力干才从旁协助。”
妙，妙啊！
随着胡藩的话语说出，刘裕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陈郡谢氏是亲近刘毅的，刘毅被自己平定之后，他杀了与其勾结的谢氏谢混，这就造成了他和谢氏的不合，也正因为如此，谢氏一直和自己若即若离。
一边让谢晦来自己这里，一边和刘毅眉来眼去，搞得他对谢氏没有任何好感，什么好事都让你谢氏占了。
刘裕手指敲着桌案，朝着俩人又道：“此事有几成把握？”
“十成！”
听闻刘裕的问询，刘穆之和胡藩同声异口，说出来之后又相视一笑。
刘穆之拱手一礼，又道：“主公，陈郡谢氏尚且不论，谢晦者本是谢氏之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卑职所观，谢晦断然不会拒绝此事，此人颇识机变，懂取舍。”
刘穆之敢说出这句话，是有他自己一定的道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太尉刘裕的麾下谋士将领，他比刘裕还要熟悉知其秉性。
“嗯…”
刘裕沉吟一声，缓缓又道：“既如此，该以何人辅之？”
刘裕没有任何的废话，刘穆之和胡藩都已经明确告诉他，他自然不会反对，有此二人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何愁大事不成。
敲定了谢晦之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些骨干精才，这些人可以说是他刘裕前往地方上的代表，自然也不能太过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