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沙青岁
陈伏生微微挺直了背，眼中升起一缕不易察觉的愤怒。
老鬼……想引导秦澈只与沙堡阁府对接，而绕过自己，怎么可能呢？
“我们早已完成了与秦先生的交易，黑街的粮食将由我来全权代理。”陈伏生起身，缓缓对着沙青岁鞠了一躬。
沙青岁没看他，没说话，而是直视着秦澈。
秦澈微微一笑，阁府不想看见激进党做成独裁党，那么便只能绕过陈伏生单独与黑街对接。
那是不可能的。
已有的盟友要死死的攥在手心，反而如果绕过陈伏生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像沙堡这种党争不断的城市，如果供应链条太多且复杂，会变得不好打理，而且暗地里的斗争也会更加激烈。
做成独裁党，那么自己就能位于超然地位。
沙青岁没有在秦澈眼中看见动摇之色，叹了口气，挥挥手道：“散会。”
一场暗流涌动的阁府会议就此结束，就好像是被提前中断了一般。
费青拉着姜天峰，带上己方的大员们迅速离开，胡景林缓缓起身，一言不发，好似这场会议与他无关，鳄头的帮办们走之前，大部分人后怕不已的再次打量了一眼秦澈。
只有少数人的眼中留存着思索和摇摆……
秦澈与陈伏生对视了一眼，沙青岁的部下缓缓走到他面前来，道：“秦先生，领袖有请，办公室单独谈谈？”
陈伏生笑道：“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秦澈摆摆手，“你先去吧。”
陈伏生一愣，先是有些不解，然后恍然大悟……
“我在办公室等您。”他说。
“好。”
与陈伏生分别后，秦澈跟随沙青岁的部下，迈出议政厅，来到领袖办公室。
房间里装潢华丽，铺着柔和的地毯，还有供暖设施，以及全套木质的桌椅与舒适的大沙发，书柜旁边摆放着一只小茶几，上面存放着几瓶黄澄澄的清澈酒水。
秦澈穿过有六名护卫的走廊，被沙青岁的部下带进去，门一关，外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这些人未曾打量秦澈，只当他是一位普通客人。
嗯……全是灵能者。
刚才起刀的那一刻，秦澈感应到了沙青岁身后的多个灵能粒子波动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忌惮。
进屋后，沙青岁早已为他倒了一杯酒，里面甚至还夹了三块儿冰，将晶莹透明的手工玻璃杯递给了秦澈。
“有话直说。”秦澈道。
沙青岁微微一笑，“秦先生也是个痛快人，那么好，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胡景林其实是我的人。”
秦澈一愣，靠近唇边的酒杯顿时停住，诧异的看着他。
沙青岁摊了摊手，“相信你很疑惑吧。”
秦澈在短暂的愣神后，把酒送入口中，耸了耸肩，道：“很容易能想通，你跟老鳄头集团的关系，就与郑时枢跟他们的关系一样，但你们的区别在于，郑时枢是老鳄头集团的人，而你……不是。”
沙青岁叹了口气：“我上任之时，曾答应过那些人，要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这其中包括他们在西南旧城、风堡、地堡、垃圾山等地的走私运动，这里暗中涵盖了粮食、工业品、枪支弹药，以及人口……”
“老鳄头是一个大集团，他们不但贪，而且胃口极大，我前两年的领袖职位，其实是身不由己，坐的一点也不舒服，所以，我失信了。”
“在那之后，鳄头们扫清了阻碍，继粮食产业后，又垄断了沙堡最重要的石油产业，保守党则拿下了药品市场，但沙堡人却越来越艰难，即使是在内城墙，吃不起饭的人也开始逐年增多，各种暴动、游行、抗议……层出不穷，所以保守党才会想要军改。”
秦澈淡淡道：“资本是逐利的。”
沙青岁耸了耸肩：“粮食、工厂被鳄头夺走后，军队也不在我手里，渐渐的，我被架空了，这几年沙堡党争越发频繁凶恶，其实我是一点也控制不了的，鳄头们的矛盾在资源，而市民们的矛盾，在于阶级上的差距越来越大。”
秦澈早就知道了，他虽说是第一次进入沙丘塔开会，却能感受到大员们对于领袖的态度。
并非是尊敬……而是客气。
沙青岁有他无奈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没办法，我提前开启了大竞选……”
秦澈望向他：“你其实早就想退休？那胡景林是什么成份？”
“他是我所布置的一个后手，同时也是为了稳住老鳄头集团们要成立新执政党的计划，有胡景林帮衬郑时枢，鳄头们会给我几分面子，让我得以全身而退。”
秦澈道：“仅仅是这样？”
沙青岁苦笑道：“不然呢，胡景林派系并非沙堡本土派系，他们曾得到过几位外来鳄头的扶持，给予了沙堡很多的帮助，其中一位鳄头是我多年前的好友，我救过他的命，等大竞选结束，我会带着胡景林一块儿离开沙堡，任由他们斗。”
“可我没想到，黑街出了个你。”
秦澈直视着沙青岁，道：“你说，想要什么？”
他意识到，刚才的阁府会议完完全全就是公事，而现在办公室密谈，却是私事。
沙青岁在政治上的立场并不代表他私人的想法。
这是一位身不由己的领袖，一位被人操纵，当提线木偶的领袖。
他也有迫不得已的地方。
沙青岁扭头望向窗外的沙堡风景，站在这里，能看见全境，整座城市都能被映入眼帘。
“我可以为你压下保守党害你的行动，如果我预料不错，姜天峰和费青已经在计划去一号壁告你一状了。”
秦澈陷入沉吟。
这个时期，一号壁觉醒部刚刚草创。
即便他们告上去，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甚至就算一号壁请来超凡，自己如今也并不是很忌惮了——
他有超凡Ⅲ级别的黑兵。
自身性命问题，不用如何担心，做事小心些就好。
但现在不同，秦澈已经有了一份家业，从一个无名的流浪者成为如今的黑街之王，以及未来的沙堡大鳄头，一号壁即使奈何不了他，若是派遣建制部队进攻沙堡，秦澈能无情的抛下所有人求自保，可沙堡却不能。
到那时他恐怕就又要重头来过，甚至很难被外面的势力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