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大帝:欧洲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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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法兰克人的传统

法兰克人在高卢的定居情况

欧洲人的观念中,对查理大帝的身份最根深蒂固的印象,是公元800年的圣诞节上午,他在圣彼得教堂被授予的皇帝头衔。实际上,他只在自己人生的最后十四年拥有这一头衔。之前的三十二年,他一直是法兰克人的国王,甚至在他获得皇帝头衔后,他依然保留着这一称号。显而易见,皇帝与国王是截然不同的头衔,并且皇帝头衔并不排斥查理于768年9月从自己的父亲“矮子”丕平那里继承的王权。在查理死后多年,长诗《罗兰之歌》(Chanson de Roland)的作者称他为“查理国王,我们伟大的皇帝”(Carles li reis, nostre emperere magnes),作者显然清楚意识到了这两个共存的身份。1

在8世纪末这个时期,成为“法兰克人的国王”意味着什么?早在查理率军小规模越过莱茵河并定居在日耳曼地区之前的三四个世纪,法兰克人就在日耳曼诸民族之中居于重要的地位了。他们最初是西罗马帝国的盟友,后来成了当地的统治者。严格来说,他们不是一个民族,而是来自莱茵河流域的布鲁克特里人(Bructerii)、卡图利人(Cattuarii)、卡马维人(Camavi)组成的部落联盟,他们说着同样的日耳曼语族方言,拥有相同的宗教崇拜仪式,跟随着同一个军事领导集团。因此他们最终接受了“法兰克人”这个集体称呼,不过这个称呼最初只构成了极其微弱的身份认同。“法兰克人”的原意是“勇者”,稍后的意思是“自由民”。

5世纪,基督教主教、罗马古典诗人西多尼乌斯·阿波利纳里斯(Sidonius Apollinaris)描述过他在高卢所了解的法兰克人。他在文中塑造了法兰克人的具体形象,这个形象对于地中海地区的读者来说充满了异域风情。他在文中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些蛮族勇士的钦佩:

他们的红头发从头顶垂下,他们且剃光脖颈后的头发。他们灰蓝色的眼睛清澈透明。他们不留须,用梳子把窄胡髭卷曲起来。他们偏爱的娱乐是向靶子投掷战斧,转动盾牌,反复投掷并收回长矛。他们从儿时起就对战事有着强烈的热情。如果在战事中寡不敌众或者处于不利地形,他们将拼死奋战,毫无畏惧。2

西多尼乌斯最后写道:“他们甚至似乎能驯服怪兽。”这些法兰克蛮族勇士是否真的驯服了怪兽不得而知,但他们在西罗马帝国末期控制了高卢。在日益衰落的西欧,这一地区的人口数量和繁荣程度都远超西班牙和意大利。他们立刻表明决不让他人染指此地:先前定居于高卢南部——今普罗旺斯和朗格多克的西哥特人,被他们击败并被驱赶到比利牛斯山以南;定居在罗讷河谷的勃艮第人,不得不承认法兰克王的权威,向其臣服。拜占庭的将军们,以及后来的伦巴第诸王也想方设法,提防着这些新的高卢统治者越过阿尔卑斯山入侵意大利,但十分困难。

这些罗马人,或者说有着凯尔特或意大利血统的说拉丁语的罗马-高卢人,在承认法兰克王的权威后,就可在高卢诸省定居。事实上,他们中不仅有农民和奴隶,也包括富裕的土地所有者、显贵家族和天主教士。无论从哪方面说,法兰克人都没有定居在高卢全境,并取代生活在这里的数百万罗马人,他们的人口不到20万,其中还包括老弱妇孺。那些身形魁梧的战士大多和他们的家族定居在高卢北部的莱茵河、默兹河、摩泽尔河沿岸。只在这一区域,他们的人口超过罗马人。实际上,直到今天,罗曼语族和日耳曼语族的语言分界线仍在这一区域。

与出产啤酒、肉类、黄油的高卢北部不同,在出产葡萄酒、谷物、橄榄油的南方,法兰克人自身的特点就不太明显。这里的罗马-高卢人更容易同化这些征服者,并用自己的文化习俗和语言影响后者,促进了现代法国的诞生。在法兰克诸王最爱流连的巴黎附近,是罗曼语而不是日耳曼方言占据主导地位。在几乎没有法兰克人的卢瓦尔河以南地区,这里的罗马-高卢人在臣服于北部的蛮族国王并纳税之后,依旧继续他们过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