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阿淼,拿下她
一个女尊世界的普通男人都会干点儿什么?相妻教女?家庭主夫?
答案是干什么的都有,只要是比女人干得出色的岗位,都会出现男人的身影。
门店橱窗后面,经营服装店的磊哥,很早以前是一名优秀的私家侦探,专查捉奸在床。
十七岁就从刑侦高校毕业,身穿福尔摩斯式的长风衣,靠着暖男独有的特殊亲和力,多次在高档会所变装,拍摄已婚女星买鸭的证据。
相机发出咔嚓一声,塌在他手里的一线女星,上市老板,公知学者,武道高手已有三十多人,更有一位天凰道的殿主,白衣飘飘,仙姿绰约,只是事情还是被压了下去。
坐在真皮沙发上,遇到双向出轨的夫妇,既能吃到上流社会的瓜,还可以拿到双倍佣金,乐子人的生活,简直不亦乐乎。
然而,有句老话说得好,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曾经穿着浪荡的露脐男仆装,在高档会所扮猪吃虎的磊哥,终于还是被会所背后的女老大抓到了兔子尾巴。
三天,整整三天。
粉色的地下室里,他不知道那三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盯着天窗的位置,太阳三度升起,月亮三度落下,分不清打在身上是橡胶与钢铁,木头与皮鞭,似乎它们都已经没什么区别。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下身盖着白布。
戴着猫耳朵的女医生笑眯眯地告诉他,你醒了,手术很成功哦,你已经是个……
之后的十几个月,磊哥抽烟喝酒,在彷徨中度过,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酒吧门前吐一地,他在醉生梦死中寻找慰藉,借住在单身女性的家里,时而两百,时而三百。
咖啡厅的柜台,他偶尔会和生活不如意的社畜大妈们,聊聊历史,打打电动,出来的时候,互相道别,绕了一圈,又在同一所公园不期相遇,荡着秋千,抽着同一根香烟。
城市的灯光一盏盏熄灭,他坐在窗台上,以为他会就这么堕落着,堕落着,堕落向没有希望的深渊,直到年老色衰,无人问津。
公寓楼的床前,他刚刚拿起水杯与药丸,准备到下一个世界报道。
可就是在那一天,门铃响起,二十多个婴儿,如同六毛一斤的大白菜似的,在同一天被集体摆在他家门口。
每个孩子的身上都放着一份亲子鉴定,她们的母亲各异,她们的父亲都写着同一个名字。
很显然,他成为了富婆眼里的瓜。但独独在那一天,他不觉得这些孩子们是灾难。
他觉得他有更重要的使命完成。他要为孩子们而活。
他不再和单身女人同居,因为单身女人讨厌他的孩子们。
他为了养活这些孩子们,对那些富婆们屈膝奴颜,磕头下跪。差点儿没被豪车碾过。
富婆们奚落他,管他叫幼儿园园长。但只要富婆们肯给钱让他养孩子,他什么都肯做。
“一间小小的出租房,养这么多孩子,你不辛苦吗?”
同租一间房子的美少年,和他谈起这件事情,偶尔会在他出去赚钱的时候,帮他带孩子。
那条黑桃心的尾巴摇来摇去,逗得孩子们很是开心,后来连他也迷上这条尾巴,每每感到疲惫,放纵在美少年制造的梦境,以为自己还是一只快乐的公猫。
同租三年之后,他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养孩子固然很辛苦,但我有盼头。因为我会让那群富婆们知道,我和我的孩子们,才是笑到最后的人。她们的房子,她们的车子,她们的财产,最后都是我和孩子们的。”
“是吗?”
四室两厅的大房子里,美少年穿起粉色围裙,抱起孩子中的长女阿淼,为一家人做饭。
阿淼把美少年喊做爸爸。
美少年却说:“是哥哥。”
“爸爸,你们都是我的爸爸。”阿淼抓住美少年的尾巴。
磊哥看得有些呆住了,解下领带,良久才笑道:“不,顾楠,笑到最后的人,还有你,我的好兄弟。”
他想说,你也是我们的家人。
顾楠却端起餐盘,来到客厅,笑道:“其实,我也有一个孩子,我妻子怀孕了。”
在一大群孩子们面前,磊哥愣住了,以为少年在开玩笑,也许是因为无法接受少年被玷污。也许是预感到终有一天会分别。
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再提这些事情,而是告诉孩子们,要珍惜与少年的每一天。
后来,他才知道美少年确实已经有一位女友,非常优秀,读的名牌大学的博士。而那个女博士心里也只有少年一人。
当两人一起在电影院约会,他就坐在后排,看着两人卿卿我我,舌根发苦,他知道那是他永远也无法插足的二人空间,美少年不会为他们留下,无论孩子们如何哭闹,无论他是否挽留。
最终也如他所料,美少年拉着行李箱,跟着那个女博士离开了,永远离开了他凝望的视线。
可他和他的孩子们站在马路上凝望很久,永远记得,有一个如父长兄,分担了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度过了最初也是最苦难的三年。
后来,他再也没收到少年的消息。苦苦寻找,才知道少年去世。少年的孩子被女方抚养。
他以为缘分到此为止。直到某天,已经是老板的磊哥从一部豪车上,看到一个瘦弱女孩儿推着一台轮椅,走进他新开的第三十家服装店时。
轮椅上坐着一个与美少年容貌相似的男孩儿。
然后,他明白了,自己有新的责任。
……
“让我寻找走丢的陈家大小姐?”
“好的。我明白了。”
……
陈情茫然地走在街道上,不知该往何方,也不知该去何处。
她记得她是十二个孩子的母亲。
处理家族大事的时候,她的怀里总是抱着一个孩子,这几乎成为她的日常。
每怀上一个孩子就是一段极致快乐。每诞生一个孩子就是一次生死交关。
但她不怕,妇产科的病床上,她心爱的魅魔少年,会用那根神奇的黑桃心尾巴贴在她的奴纹,化解她的恐惧,把痛苦变成勇气与快乐。
等她醒来的时候,只记得孩子躺在旁边,嗷嗷待哺,她把孩子抱起喂食,仿佛是仙鹤送来的一样,一点儿也不痛。她的丈夫就坐在旁边,露出孩子一样的眼神,看起来也需要一点关怀。
看着一众子孙嬉戏,她在这场梦里活到了八十岁,她和魅魔有十二个孩子,不久还会有第十三个。
不知为何,她很不适应没有孩子的日子。
哪怕怀里抱着吉他,她也想听一听吉他的哭声与欢笑。
买了孩子们最爱吃的小熊饼干。坐在公园的凉亭里发呆。
一首赠予孩子摇篮曲,从记忆中飘过。
手指不自觉地舞动,美妙的旋律不只吸引了蝴蝶,也把小朋友们吸引了过来。
“你们喜欢听姐姐唱歌吗?”
“喜欢。”
陈情欢欣雀跃,指尖拨动琴弦。
短发而清秀的外貌,使得她不像大多数的女性,看起来十分的亲切。
肚子上的奴纹闪耀着魅惑的粉色光芒。
爱心形的宝瓶正在生根发芽,侵蚀她丹田中的凰道本源,以此为养分,茁壮成长。
爱心纹路正从脐下向上蔓延,越过肚脐,植入筋脉。
痛但甜美,因为是夫君给予她的爱之证明。
她内心的渴望注入琴声,粉色的力量被附着在琴音中。
带有魅惑之力的琴声,如同锁链般缠绕孩子们的内心,被她牵引着离开。
公园里,等待父母出现的孩子们,跟着陈情离开,穿过马路,前往郊外。
她们一起越过草地,走了很远很远,漫无目的地穿过马路。
直到她们看到一座废弃厂房,那里一片黑暗。
黑暗深处,一道光从天窗照下来。
光下是一张靠背残缺的木椅,五音不全的陈情坐在上面,唱着情诗,每唱一篇,就会在黑暗中思念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东林古城的草坪,历史悠久的水乡园林,孩子们躲藏在假山,笑声环绕在她的耳边,她的丈夫好似怀中的吉他,依偎在她怀中。
“如果我真有那么多孩子陪着就好了。”
一部电动车,停在光明之下,闯入黑暗,闯入孩子们的笑声中。
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也许四十岁的男服务员,双手插兜,走进黑暗。
“你是谁?”
“我叫磊哥,我是来带你走的。”
“我不走,我在等一个人。”
“谁?”
“我的夫君。”
“他叫什么名字?”
“楚楠。”
磊哥没有动,而是看向另一片黑暗。
磊哥的女儿阿淼,从黑暗中走出。
“你好,我叫阿淼。”
阿淼笑容温婉,亲和力十足。
阿淼穿着书生般的月白色儒袍。
肩膀上趴着一只白猫。
陈情愣住了。
“你是,天凰道第七殿的阿淼。”
阿淼笑道:“认得出我,说明你还没有完全坏掉。”
陈情有些失落,摸着被奴纹侵蚀的丹田,冷静又消沉地说道:“我没有坏掉,我还是我,早就从魅惑中醒了过来,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阿淼问她:“想不明白什么?”
陈情抱着吉他,柔情似水地问道:“梦里的东西,是不是可以变成真实的。”
阿淼笑道:“当然,只要你肯去做,梦想未必会实现,但终究会离梦想更接近一些,如果你足够幸运,说不定会实现。”
“也就是说,哪怕知道是梦,我活在现实,我也应该追求自己的梦想。”
“当然。”
陈情抱起吉他,往光明处走去。
她的眼睛不再是水蓝色。
而是邪魅的紫。
葡萄酒的颜色。
阿淼看了一眼被乐章蛊惑的孩子们。
“但前提是,你不是真的在做梦。”
磊哥拿出一副土里土气的眼镜,挂在鼻梁。
“阿淼,拿下她。”
音波震荡,工厂坍塌。
光明照进黑暗。
正义击退邪恶。
陈情抱着吉他,消失在烟尘中,走入光明。
烟尘散去,无人伤亡,孩子们平安无事。
只有一只白猫,刚刚被一剑斩掉了头颅,现在才刚刚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