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春不老泉
爷爷很少来我的房间，我当时就可以肯定一定是村长说了什么非常奇特的事情，只见爷爷若有所思的进了屋子关上门道：“小冰，爷爷平时对你严厉你觉得是对还是错呢？”
我站起身子道：“是对的，爷爷是军人，当然希望我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这不是受溺爱的孩子可以达到的程度。”
爷爷叹了口气道：“或许我对你是太过于严厉了，其实在同年龄的孩子里你算是懂事的，说句心里话这点和你父亲很像。”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爷爷又道：“可是你哥哥的性格就比较冲动一些，一点都不像你的父亲，你明白为什么吗？”
我隐隐约约觉得爷爷今天可能是要告诉我一些很隐秘的事情了，心情忽然极度紧张摇了摇头，爷爷一字字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大哥，他是建军的孩子，其实是你的叔伯兄弟，只是你大伯出事以后他就一直由你父母抚养，想想你父亲的年纪，他怎么可能生出你大哥这个年纪的孩子。”
爷爷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声炸雷炸响在我的耳际，震得我头晕目眩，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就在我身边值得我怀疑的问题：哥哥出事是已经十六岁，而我父亲才三十岁出头，他总不能十几岁就生下了我的哥哥，这与我母亲结婚的时间也不相符，人就是这样极易忽略存在于自己眼前的情况，当然这也与我当时年纪太小有一定的关系。
爷爷道：“你大伯和你的父亲都是好样的，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侦察兵，我将他们兄弟两安排在秀西村他们没有给我，没有给自己的部队抹黑，你应该知道这些事情，因为这是你的权力，而且你的父亲是个英雄，他是为了祖国、为了人民只身犯险，虽然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我以他为荣。”说到这里爷爷眼睛里似乎有泪花闪动。
我则壮着胆子道：“爷爷，我能问问在咱们家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爷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毕竟我也这个岁数在了，谁知道这个秘密还能隐藏多久呢？你们当然应该知道这一切，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一个学生了，从知道这个秘密的那一刻起你就将是一名战士，无论如何你都必须保守这个秘密，包括你身边最亲密的人，这是部队铁的纪律，如有违反，军法从事。”爷爷说这八个字是的表情严肃到了极点，我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我知道此刻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应该是大伯或是父亲，根本就不是那个还在上初二的小孙子。
爷爷道：“这件事还得从你老太公身上说起，他是一名赤脚郎中，不过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就加入了游击队，因为懂得医术所以除了打仗，他还自知中草药医治受伤的抗日军民，很快他就被编入八路军，不过正式收编前，也就是他做游击队员时曾经在云南境内打击入侵的日军，那时云南一些占领地还没有被反攻夺回，而日军最精锐的有丛林战之王称谓的第五十六师团一个整编团队约一千二百人的日军曾在无量山以西展开了大规模的屠杀，当时你太爷所在的游击队得到了消息集结全部人马想要去解救当地村民，其实也就是送死，一个民兵联队以哪些老掉牙的武器去和日军最精锐的部队硬碰硬，谁都知道有死无生，但没一个人壮熊，准备好了所有人立刻出发，急行军赶了十几公里到了那个所谓遭受日军屠杀的村落，也就是……”说到这爷爷看了我一眼才继续道：“秀西村。”
“不过当他们赶到后却发现整个村落静悄悄的，没有丝毫迹象表明日军曾在这里进行了屠杀，甚至你太爷他们还看见了村口站着放羊的农妇和孩子。”
“当时游击队还以为日军胁迫村民制造陷阱让他们自投罗网，可经过一系列的侦察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象，于是游击队进入了秀西村，这里在他们所处的那个年代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根本就没有日军过来骚扰，当时的游击队长还以为是消息出了错，于是驻扎了两天就准备走了，不过因为靠着无量山你老太爷准备去弄些中草药，以备不时只需，所以那天他就背着药材盒子进山了，同行的还有两名游击队战士，不过进了山很快就出事了，因为无量山中有一处茅草屋，里面居住了十五个人，其中十个孩子，五个大人，而这群人居然是日本人。”
“当时时局特殊，而且在这里碰到了日本人你老太爷他们毕竟是民兵组织，没有把握好尺度冲动之下，开枪打死了几个日本人……”说到这里爷爷又顿了顿才道：“我并没有参加过抗日战争，没有直面过日本人的残酷杀戮，所以也不好对你老太爷的行为评价，不过之后忽然有两条大蟒蛇袭击了游击队战士，据老太爷后来回忆那两条蟒蛇体型之巨大见所未见，所以失魂落魄下他转身就逃，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在山林里迷路了，跌跌撞撞走到了一处泉水所在，那片泉水旁竖着一块碑，上面刻着五个金字：青春不老泉。”
“也就是在这片泉水旁你老太爷发现了三具日本军人的尸体，是没有完全掩埋入土里的日本军人尸体，到这时你爷爷才明白五十六师队的人并不是没有来，而是来了后已经全部被消灭了，后来他在泉水周围随便挑个地方挖都能挖出尸体，足见那里埋葬了多少具尸体，不过这些军人是如何被杀，为什么被埋在不老泉？这些问题老太爷并不知道，当时他差点没被吓死，万幸后来游击队跟随村子里的向导找到了他，不过游击队的人随后也失踪了。”
我不解的问道：“那么老太爷呢？他还在吗？”
爷爷脸色变的阴沉道：“只剩下他一个人，你知道为什么他能活下来吗？”
我摇摇头，心里只觉得十分压抑，爷爷道：“因为他去山里采药被当地村民误认为是去采参，这也亏了那些村民没有文化，头脑愚昧否则一个游击队的战士怎么会去采参呢？”
我心里实在觉得奇怪道：“采参的人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有，而且有很大的关系，因为采参客是这些村民最忌讳的人。”
“还有人忌讳采参客？”我实在觉得新鲜。
爷爷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继续道：“所以你太爷爷得了一条性命，后来他瞅机会跑了。”
说到这爷爷不说话了，我忽然明白了道：“那么我大伯和我爸爸在村子里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爷爷道：“这不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集体屠杀事件，甚至太爷爷都不知道他的那些战友和日本兵是如何被杀死的，而五十六师团调动最精锐的部队进入无量山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行为，他们肯定也在寻找自己需要的秘密，之后某位大人物从太爷爷那儿得到了消息后立刻决定彻查此事，不过后来因为百团大战的展开而怒江边又部署了大批中国军队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有展开调查，直到新中国成立后这件案子才落在了我身上，不过我始终没有查出结果，于是就把任务交给了你的大伯和爸爸，我这两个儿子是非常优秀的，面对着未知的恐惧他们没有退缩，勇于探索，虽然一个疯了，一个生死未卜，但他们无异都是最勇敢的士兵。”
我听罢既骄傲又难过，骄傲的是自己父亲是个就算称不上英雄也绝对是条好汉，而我之前的推断也没有错，他和我大伯根本就不是普通生活在那里的村民，他们是去执行任务的，难过的是父亲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为国捐躯了，而爷爷这种不近乎人情的将自己孩子调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也让我感到难以理解，所以心里十分难过。
爷爷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能否理解爷爷做出的决定？”
我迟疑了一下，却并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想骗爷爷，但我也不敢将对爷爷的不满就这么说出来，爷爷点点头表情又变的倔强而严肃道：“我们是一个军人的家庭，只要是我们家族的血脉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必须为了祖国流血牺牲，我们家没有懦夫，都是铁血的军人。”说到这里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才继续道：“当初你父亲在秀西村下放其实是对他身份的一种掩饰，不过没想到他回娶了你的母亲，说实话我当时确实很不高兴，不过现在回头想想也多亏如此，至少何家还有后了。”
我脱口而出道：“可是我哥哥还在，只是被……”
爷爷脸色忽然愈发阴沉道：“别提你哥哥了，他是我们家的叛徒，一个实实在在的叛徒。”
我从小和哥哥长大，习惯了跟在他屁股后面出去玩，受他“保护”的日子，我们兄弟两的感情是很深的，这么多年未见心中一直牵挂，没想到据哥哥被抓后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居然是“他成了一个叛徒”，不过爷爷的脾气我也很清楚，他是个异常正直古板的军人，他不可能给任何人栽赃陷害，尤其是自己孙子，难道哥哥被抓其实和爷爷有关？想到抓捕哥哥的是军人而非公安系统的人，难道这个看似简单的军人之家里竟然埋藏着如许多的秘密？
爷爷道：“在随后展开的调查又出现了一个惊人的状况，埋葬在青春不老泉周围的一千二百名日军尸体在数年后全部不翼而飞，连一具骸骨都没有发现，不过经过现场的仔细勘查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在一块碎石堆下找出了一枚巨大而锋利的牙齿。”
我忍不住插嘴道：“会不会是巨蟒留下的？”
爷爷道：“不太像，因为蟒蛇的牙齿都带有倒钩形状，而这种牙齿类似于匕首，又长又直，由此可以推算出这枚牙齿的主人一定是个庞然大物，而现场的尸体可能都已经被它啃食了。”
想到那种场面我忍不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忽然我想到幼年曾看见的一样物件道：“这么说哥哥可能早就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因为我看他玩过一把非常锋利的骨刀，当时我认为是骨刀，不过听您这么说这应该是一枚牙齿了，因为和您形容的一模一样。”
爷爷脸色微变道：“这么说被发现的牙齿不止一枚，因为当时被发现的牙齿被送去化验分析了，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从牙齿的成分中得出究竟属于那一类动物，所以当年你看见的那条巨蟒只是一条比较大的动物而已，真正的怪物根本没有被发现。”
我道：“可是那棵梧桐树下还有一个大洞，我想里面肯定有秘密存在。”
“我赞成你的判断，事实是那里面确实有不寻常的情况存在，不过却不是那枚牙齿的主人，后来传出了谣传，说无量山里出了龙，这都是胡扯，不过在随后的调查中你大伯因为一次走失在山里迷路，再被人发现时已经精神失常了，他总是喃喃自语道：看见了怪人。可无论我们调动了多少人调查那段山脉，都没有发现过什么怪人。”
不过到现在爷爷有一个重要的情况没有说明白，就是：秀西岭的村民究竟是一群什么人？他们显然不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而那群大山里的日本人他们出现的也很古怪，至于日本军人很有可能便是奔着他们去的，究竟是什么力量导致了这些军人的死亡？他们的尸体究竟为什么会消失？
不过爷爷似乎没有打算对我说明白这些事情的细节，不过随即他说了一段令我心惊胆颤的话道：“你哥哥做了逃兵，我们家绝不允许有逃兵存在，这是军人必须得遵守的原则，我猜测他可能会来找你，所以如果你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必须立刻汇报我，否则你就和哥哥一样是咱们家的叛徒。”
我一时觉得有些气闷，看着爷爷准备出屋子了道：“爷爷，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不可思议的真相难道最终只是为了让我知道哥哥是个叛徒吗？”
爷爷哼了一声道：“我不告诉你，小军肯定也会让你知道这些，所以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这个任务都必须继续下去，你迟早得回到那个地方去。”
爷爷这种军人其实部队里有很多，他们打了一辈子仗，将荣誉看的比性命还重，将国家利益永远置于最高等级，他们不在乎为此做出最大的牺牲，因为这种牺牲本身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誉，“马革裹尸”本身就是对于理想的一种诠释，这点其实我一直都能够理解，而且说实话我并不害怕回到那个地方，尤其是收到了父亲那封信以后，我整日琢磨的就是回到那片风景秀丽却诡异无比的山脉中，去寻找天大的秘密，和爷爷不同，我考虑的没他那么伟大，我只是需要找到自己的父亲，和解开那未知的谜团而已。
爷爷离开我的屋子后说了一句话：“记住青春不老泉这五个字，它是我们家永远的战场，除非真相得以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