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夜之夜城（一）
高乐领路，却走得极为缓慢，就好像在等着郑易后悔，如同这一个月以来，那层出不穷、挑不出毛病的巧妙婉拒一样。
“学长，虽然这个问题很扎心，但你怎么第七学年了还没毕业？再过三年就是强制结算时期了。”
“唉，学弟你才二年级，有所不知，四年内成为超能者才可以申请A等毕业资格，只有十年还没有成为超能者的废物们才能在第十年申请D等结业资格。”
高乐想要开口劝说其他，但那监听器却牢牢限死了他，欲言又止。
“学长，加快步伐吧，要是那些人吵架闹大就不好了。”
“是的……是该加快些步伐。”高乐苦笑回应。
小巷九转十八弯，有些窄，两旁开有数家门店。就在郑易快步行进时，侧边门店站着的女子忽然扑入他怀中。
脯软当凶，紧紧挤贴郑易胸膛，女子那涂抹着艳丽色彩的指尖在胸膛轻点轻画，娇笑道：“要来吗？夕阳照不到的地方……都可以哦？”
‘拿这个考验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郑易心中嘀咕，表面却回笑道：“太阳早都下山了，要多少？”
那女子笑得更开心了，伸出四根纤长玉指，晃了晃。
“太贵了，前面那家号称粘飞机粘大炮的胶水才两个数。”郑易轻轻松开女子，笑笑离开了。
小小一条小巷，藏匿着诸般诱惑，在这个夜晚上演着多重戏码，只可惜，连万能交易都折服的郑易，无动于衷。
巷外，果真有两人在吵架，一名纹身大汉、一名豹纹短裙女子，不少好事者已经围成一个小圈。
郑易上前，笑道：“两位，公众场合请注意言辞，切勿影响公共秩序。”
那纹身大汉见郑易面容白皙、眉眼生得清秀好看，立刻指着郑易大喊道：“好哇，竟然勾搭上治安协办的小白脸，你真会给老子戴帽子啊！”
此话一出，外围之人立刻多了数圈。
‘呵’
郑易摸出治安所用电击器，趁其手舞足蹈吸引注意时，暗暗一击，顿时纹身大汉抽搐倒地。
他将纹身大汉踩在脚下，眼中蓝光闪烁，道：“再闹事，统统拷走，有问题欢迎举报。”
态度恶劣，外围之人顿时如作鸟兽散。
而性感女子和高乐都愣住了，似乎从未考虑过，郑易会一言不合就暗下重手。于情于理于法，不应该多劝说几次，等到大汉神情激动诱发暴力时，才能正当防卫吗？
但郑易可不会管这些，他笑道：
“学长，义务履行报告统一一下口径，就说这个人有暴力倾向，试图对协办施加暴力，在危急群众前我将其制服。”
“哦……好，好的。”
忽然，郑易转头，蓝色双眸盯着豹纹短裙女子，质问道：“女士，你有事？”
“没、没事了，谢谢。”女子匆忙离开。
郑易又回头，看向高乐，问道：“学长，你还有事吗？”
高乐那可怜的脑容量已经宕机，“没、不，有的……暂时没有，可能有，等下应该会有……”
“这样吧学长，你把这个人拖回治安所报备，我再逛逛这个夜城，有一段时间没出来了，怪怀念的。”
高乐想推辞，但对上郑易带着压迫的视线，当即哑声。
随着夜色降临，城市开始展露另一幅面孔，那是霓虹灯与七彩的世界，人们试图借助绚烂多彩去丰富生活色彩，祈求治愈精神单调。
繁华而富有氛围感的夜晚。
郑易一个人独自行走在夜城，他汇入人流，但那制服外套却与周围格格不入，如同曾经的格格不入。
“公正……十年前我在沼泽艰难求存，好不容易上岸，却发现遍地都是骇人恶兽。本已彻底认命，打算谨小慎微地过着普通一生，结果你给了我力量和勇气。”
“你会一直做我后盾，给予我力量的吧？”
【告知，公正与执行人组合，亘古至强】
“呵~吹牛，如果是至强，又怎么会沦落到赖上我。”
“连对外的公正交易能力都丧失了，只能骗骗我给你打工。”
“呼~”
郑易长呼一口气，笑道：“不过，赞美公正，以及……赞美我自己！”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句箴言针对的便是无法察觉到的‘无意识’，于无我中挖掘真我。哪怕一个人躯体如何强大，缺乏‘真我’不过是一具会行走的躯骸，任由外界摆布。
郑易，他从被埋葬的过去，捡起了曾经。
前方不远处，交叉道路人流再次涌来，在这个充满了六边形分叉路的交通道路上，又很快被分流分散。
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驻留在郑易身前，带着迷茫的目光看向郑易，忽然间大哭喊道：“有人抢小孩东西啊！”
声音嘹亮、哭声凄厉，一瞬间吸引了大众注意力。但看到郑易身上协办制服，大多人频频皱眉撇嘴。
很快，一名真正的治安官将郑易与小女孩带走，人群不知何时发出了喝彩声。
郑易身上被塞了小女孩的钱，人证物证具在，但考虑到他的学生身份，只是口头警告并罚了点钱。
郑易再次走出，随后又碰上了抱着孩子的孕妇大喊非礼。依旧是有一名治安官及时到场将他拷走，郑易始终面带微笑，不曾过度反抗。源于他的及时躲避，最终未曾留下证据而再次被释放。
接下来，各种巧合、意外不断袭击着他，郑易佁然不动，逐一化解。
他强任他强，郑易手一扬。
‘这是某种势力，在选拔有用的棋子，如同掌控高乐一般，倾力瓦解我的尊严，制造我的‘命脉’，从而一步步蚕食我的行动空间，最终化为提线木偶。’
‘高乐是个笨蛋，所以格外好用，被留到了七年级。’
‘我是人们眼中的天才，又是不谙世事的学生，拥有极高的培养价值。所以他们策划了大量隐晦的、强制的事件。’
‘这绝对是一个注重长期发展的大组织，但只有超能二阶，盯上我的一个或许只是小分组。’
‘还有，普通人对学院出身的人，无端带着排斥啊……’
文戏始终有穷尽时，郑易还在等待，真正的武戏时间。他的自信，来源于从未催动过的公正之躯，他不会输。
他一边想着，一边欣赏久违的夜景。
忽然，前方一位老人颤巍巍走来，如风中残烛仿佛一吹就灭，正当郑易还在期待对方有什么新花招时。
老人喉咙一阵滚动，似乎在吞咽着什么，随后朝他怀里直直扑来。
郑易还当对方又用这个摔倒讹人的老招式，他提前上一步将其扶稳，却发现老人直愣愣地，毫无动静。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年轻伙子惊恐颤抖地大吼道：“杀人啦！死人啦！协办撞死老人要跑啦！特权人士要逃逸啦！”
一时间，群众前所未有的愤怒视线纷纷汇聚于郑易。在这个人流汇聚的六边形交叉口，对方要将他放在炙热的铁板上，灼烧烘烤。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平静与漠然。他看向倒在怀里的瘦弱老人，其脸上似乎十分安详与幸福，丝毫没有赴死的痛苦。
“解脱的死亡……吗？”
小孩、妇女、病人、障碍人，几乎所有能用上的阴招都用上了，只等郑易露出破绽。
而今，郑易觉得，他们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