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暗一角
校园中的小树林，总是象征着青春荷尔蒙的纯真，这是单身狗郑易第一次踏足这片区域。
黄昏时分，时值周末，夕阳下的绚烂烂漫于此处生根。成双成对、被拉得老长的影子，在林间枝柳下缠绵厮磨、重叠、扭动。
不知是魔力之眼激活还是什么其他的影响，郑易此刻呼吸急促。
前所未有的情绪在激荡，他在心中高喊着：“正义！执行！”
随着逐渐深入小树林，四周的学生也越来越少，循着黑雾指引的郑易已经无瑕顾忌青春悸动，神情开始变得凝重。
已经深入许久，可那黑雾源头却迟迟见不到踪影。
最初，他追着的只是一丝淡淡黑雾，可距离越近，黑雾越清晰，且浓度在极速飙升！
‘似乎不是发丝大小的麻烦，要先离开吗……不，再看一会，稍有不对我就跑。’
郑易加快了步伐，将警惕拉到最高，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人工栽种的小树林之后有一道高墙，而高墙之后则是一座小山。
那里罕有人迹，或许藏匿着什么东西？
随着逐渐接近高墙区，郑易不自觉地放缓、放轻脚步。
浓雾如墨，阴沉得像是能滴出墨水。
在这个方位，他已经感受不到黑雾方向，如海如潮的黑雾包裹了他，仿佛呼吸间都有大片黑雾进入身体。
‘至少是贾越跃的上千上万倍级别！’
砰砰——砰砰
心脏在急促跳动。
稍一联想，郑易便汗毛直立，鸡皮疙瘩成片泛起。
他心中萌生退意，能产生这般等级的黑雾，但凡沾染上一丝意外，便是后悔终生。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种危险地带！’
只是，内心深处，仍有一丝呐喊，让他再接近、再接近些。
如同魔咒般，驱使着他一步、一步向前探索。
直到他看到了人影——一共四位。
郑易立刻将探查收束，形成隐蔽之效，朝四人远远探去目光。
三名教职工以及一名学生，而且看穿着，那学生竟是一名魔法师？
他小心谨慎地又再度摸近了一段距离。
忽然，他听见那学生大声抱怨道，“不够！我需要更多更高阶的材料，筹款的一半已经提前一个月支付，但却没等来一具超凡级尸体，那些学徒，十具也不及一具觉醒！”
“老板，超凡的学生已经达到毕业最低标准，哪里是那么好搞的，你要等不及，我可以退你一半钱哈。”
“搞不了当初就不要接单！浪费了我的时间和进度，魔法研究项目就要被你们毁了！必须尽快多弄些觉醒尸体，学徒也行，用数量来弥补质量。”
研究、学生、尸体、交易？
察觉到要素的郑易，心中泛起轩然大波，这些人竟然在干买卖尸体的邪恶交易！
听语气，这些人已经交易过不少学徒尸体，但那魔法师却觉得远远不够？
一瞬间，郑易缩得更严实了。
他甚至不敢露头将视线聚焦在四人身上，双方的距离过于接近了。
沙沙沙~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夕阳落幕沉山，树林随风摇曳变得幽暗诡异，鳞次栉比的阔叶遮起了光线，如同密不透光的黑色密网笼罩。
喀嚓、呲、喀嚓——
“呀~觉醒特质跟骨头相关，这额骨还真的蛮硬的。”
夜幕降临，阴冷的暗潮吞没大地，刺骨的寒冷打在郑易那因恐惧而霎白的脸蛋，而此刻，那些人，却在现场加工交易物！
何等的丧心病狂！
郑易冷汗涔涔，浑身发抖地盯着地面，不敢出声、不敢行动，紧张地连带呼吸也一截一截的，紧紧咬着牙关，生怕打颤会发出声响。
暴露会死，身体会被肢解，颅骨会被打碎研磨，那媲美超凡的公正之躯，只会成为对方的天赐礼物！
恐怕对方也在期待着有误入深处的学生闯入吧？
不用魔力之眼郑易也知道，那些枉死的学生，究竟会产出多大面积和浓度的黑雾，一定是遮天蔽日吧？
他后悔极了，为了心中仅存的那点正义感，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明明这十六年来，他都压制得死死的，为什么今天会失控？
“该死的邪神！”“愚蠢的邪神！”“过气的旧神！”
郑易心中骂了一句，紧接着他又骂了一句又一句。
奇迹的戏剧性是，他的冷颤消止了，耸立的毛发和鸡皮疙瘩也完全消褪，好似怒骂邪神能带给他无尽勇气一般。
这时，他再次听到几人的交流声。
“谢老板，交易愉快哟~”
“哼，尽快再弄一具超凡过来，最低也要觉醒级但躯体格外强悍的！”
“呀~尽量、尽量。”
四人开始分头散开，过了许久，郑易仍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克服恐惧不再颤抖后，他取回了理性，开始回忆起对话语气，判断‘谢老板’的真正含义。
其一：谢谢老板。
其二：谢老板。
又等了一会，郑易站起身，猫着腰缓缓朝四人交易地点探查。
此刻，支撑他行动的不止是那可怜的公正，还有自身的危机。
按照那魔法师需求，十学徒一觉醒，那么一具超凡，对标上百名学徒！哪怕学院拥有数万人，同一片区下，他这样的人一定排在前列。
夜色更深，只是人造月亮的光芒照亮密集的树林。
但郑易能看到，‘屠宰场’空无一物，他强忍着心中排斥，蹲下身盲目摸索，最终摸到了湿润而黏稠在一起的枯叶。
他揉捏着枯叶轻嗅，直至嗅到了独特的腥味，那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他多希望那些人说的是某种‘术语’，而现场加工的只是某种普通材料。
郑易无声地望着这一片密林，怔怔不语。
******
单间宿舍，已是晚上十点。
郑易带着手套，端坐在书桌前，裁剪着数张信纸。
这些信纸的右下角是成套的，他必须谨慎小心。
他在网上搜索名人书法，临摹那些人的笔迹书写信纸。
郑易闭目，沉思片刻后，再度回忆一遍自己有无遗漏，又在最后几个字上写得略微潦草，并临摹一半贾越跃的笔迹。
“呼~”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他穿上普通校服走在学院之中。
只是区区十点有余，仍在学生的活动时间内，像郑易这种晚上十二点准时睡觉的学生，打着灯笼没处找。
伪装成普通学生路过，郑易‘慌乱’地将信封拿出、投递。
那是一封有着辨识度的黑色投诉信。
一个人长大，该吃的苦，吃过的土，流过的泪水和打碎牙吞咽的委屈，他铭记在心。
谨小慎微活了十六年的他坚信，哪怕是号称绝不设置监控录像的匿名举报箱，也绝对在各个角度充满了监控录像。
【告知，今日公正任务已执行】
【奖励公正之躯碎片*1】
“哼。”
郑易冷笑，“谢天谢地，没有强制我当场制裁他们。”
“以后，公正我会执行，但是你不得干预我的方式！”
没有听到邪神底气十足的反驳，郑易心中松了口气，对方还是讲理的，只是有些死脑筋。
从交易永生开始，一切都是无妄之灾，而今这封举报信是否会被追溯到他身上，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切，还得看博弈方，如何落子！
……
晚上，郑易再次咬着床单融合碎片，只是这一次，他仿佛得到了心灵支撑一般，全程清醒硬生生熬了过来。
他的心中，也有火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