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杀鸡儆猴
楼玥落在最后锁门，常阿姨不好意思冲着楼玥笑着，解释道她实在是拉不住连一珂，这才让他跑了出去。
楼玥刚想摆摆手道没事，连一珂却一把抓住她缠着绷带的手掌，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还有身上为什么这么烫?”最后这句话他说的很小声。
楼玥脑袋也有些发蒙，她全身发热，已经感觉不到自身温度有多高了，直到连一珂的手背触摸到她的额头，冰的她打了个激灵，这才发觉自身体温是有多么离谱。
“不知道...”楼玥疑惑的摇了摇头。
按理说，烧成这样，她早就神智不清变成傻子了，可是她除了脑袋晕乎，手脚发软点，身体倒也没有很不舒服。
可能那个名为系统的东西，应该知道她身上这些异常，是怎么回事。
连一珂担忧的看着她。
楼玥笑了笑，随口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往好处想想，夜里寒冷，你挨着我睡觉还不会着凉呢。”
她把调戏的话面不改色的讲出来，显得特别认真，好像下一秒就要实践一样。
“咳咳...我...你别开玩笑。”连一珂想到那个场景，半张脸连同耳根都红了大半，脑子混乱成一团浆糊。
楼玥嘴角勾了勾，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谢言在旁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哼!”
这一声真是意有所指，被指的楼玥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以前每当她做了什么事小有成绩，在各家聚会上被拉出来表扬时，谢言总会站在一旁，发出一声冷哼，顾昀欣则是站在他身旁，站立成同一战线，对她投以不屑的目光。
这声冷哼以前尚还带着些稚气，在长成少年后，变得清澈明亮，包含在里的情绪就像清潭游鱼，一眼见底。
可楼玥不想理他。
她正拉着连一珂，告诉他自己的打算，谢言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楼玥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仍拉着那个小白脸卿卿我我。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顾昀欣还依着他，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一把刀似的，横劈抓过楼玥的手，阴阳怪气道:“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是大家伙不能听的吗？”
楼玥白他一眼，道:“你要是想听也没人拦你。”
小白脸连一珂则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言心头冷笑一声，看连一珂愈发不顺眼。
笑什么笑，你个小白脸得意什么?！
谢言心有不满，毫不掩饰:“那就说说吧，你俩躲在角落背着我们讨论了些什么。”
连一珂看楼玥一眼，见她点点头，才把刚才他们所讨论的内容娓娓道来。
原来只是一些关于物资分配和分时段放哨的一些琐事，谢言本来对他俩当着他的面还眉来眼去而感到恼怒，现在一了解原委，火气倒是消了不少。
只不过心里仍存些许怨怼，他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小白脸了，都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论起他和楼玥之间的默契，他有信心不输给任何人。
说起楼玥...
谢言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劈手将他俩隔开，自然而然的就将楼玥的手给包在手心，刚才一时气愤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只觉得手心触及滑嫩无比，好似包了一团豆腐，握又不敢用力握，松又舍不得松。
谢言悄悄抬眼看楼玥的反应，只见她眼皮轻垂，看起来好像没有精神的样子，就像上课犯困开小差的学生，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根本没听清楚老师在讲什么。
谢言星眸中荡出一点笑意，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心头微痒。
众人神经紧绷了几个小时，到安全的地方各自休息了一会儿，精力便充足起来，到底年轻气盛，坐不住，听到连一珂讲物资安排的事，都纷纷凑过来。
猴子听了连一珂的话，拍了拍胸脯道:“我们一共有九个人，每人每天轮流守三个小时都绰绰有余，朱铭受了伤，就让他和女孩子守白天吧，我们这些大男人就守晚上。”
众人自然是表示赞同。
于是每个人开始协商每天分配放哨的时间，轮到楼玥的时，连一珂开口道:“楼玥的时间我来守吧。”
空气微妙的安静了一下，大家都是男人，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猴子心照不宣的和小伟交换一个眼神，然后肩膀偷偷撞了撞谢言身子，抬起头正想和他挤眉弄眼的时候，顿时心头一跳——
谢言的脸色难看的不得了。
猴子忙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目光下落，看见两人相握的手，又咳的更大声了。
谢言凉凉道:“身体不舒服，吃错东西了?”
猴子打了个哈哈:“可能吧，昨天打球太热了多喝了些冰水。”
田兰兰突然开口道:“那你自己得早点好起来，可没有人心疼你替你守夜——”
猴子瞪她一眼，暗道她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他抬头一看，谢言冲着连一珂抬了抬下巴:“她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我来帮她守。”
空气中火药味弥漫，猴子紧张的看了他们两眼，生怕他们一句话不对就动起手来。
意外的是连一珂一点也不恼，他脸上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温和道:“倒是我冒犯了，请问一下，这位谢言同学是楼玥的男朋友吗？”
男!朋!友!
他轻飘飘抛下的三个字，对谢言来说无异于一枚核弹，炸得他七零八落，七荤八素。
“你...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怎么可能...我我就是...”
谢言目光混乱游移，稍一触及楼玥脸庞又像是被烫着了一样，马上收回来。
他极力稳住心态，试图在一片混乱的脑海中找出托词。
这时，一声娇呵突然响起:“你别胡说八道!谢言哥哥最讨厌她了，怎么可能是她男朋友!”
顾昀欣在旁边听了半天，也不见谢言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一眼，她从小娇生惯养，一直都是众人关注的对象，家里佣人人生怕她哪里累了饿了不开心了，在学校也是小团体的核心人物，众星捧月的生活过惯了，哪里容得下众人这么忽视?
而且谢言不仅不替她值守，反而去帮一个她最讨厌的人，顾昀欣心绪立马不平起来。
好死不死，她目光一落，正好看见了谢言楼玥二人相握的手，想都没想，拔腿就冲了过去，伸手就推向楼玥，想要把二人分开。
谢言没有对顾昀欣设防，她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就推，正好给她推个正着!
谢言大惊:“顾昀欣你做什么!”
楼玥正迷迷糊糊中，连一珂的声音在她耳边忽远忽近，左手像是被揣进暖手宝里，各种嘈杂的声音都在耳边响起，她刚觉头疼，一道风声袭来，身体本能想躲，左手却一滞，下一秒一股推力袭来，她立马重心不稳，连连后退，最后摔入一个带着雪松香气的怀里。
经过这一突然袭击，楼玥大脑和身体强制开机，她靠在连一珂怀里眨了眨眼，看清了对面脸上还带着怒气的顾昀欣。
“你又发什么疯?”楼玥强忍疲惫，冷冷问道。
顾昀欣怒气上头，并没有多想什么，此时看见楼玥眼中带着不耐，又想起她在办公室毫不犹豫的卸了她下巴的样子，害怕涌上心头，面对楼玥的目光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她做完坏事后又突然犯怂，楼玥顿感无语，也懒得再去与她计较。
她现在头晕的慌，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偏偏在这时，又有一个声音问道:“你的手怎么伤的?”谢言捏起她被绷带裹住的左手。
谢言眼睁睁看着楼玥差点摔倒，吓得心脏高高提起，幸好连一珂反应快，接住了她，也正因如此，他发现了楼玥右手上缠绕着的绷带。
“被狗咬的。”楼玥简短回答。
这个回答敷衍至极，谢言却提不起一点气，想起刚才楼玥摔在连一珂怀里，低着头，头发软软垂在肩上的模样，心中不由又酸又涩，他想问她疼不疼，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正想说话，却听到顾昀欣叫道:“你说谁是狗?!”
她这下不打自招，楼玥几乎想捂额叹息，这下又得不消停一阵子了。
众人疑惑的看着她，谢言更是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咬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顾昀欣眼睛含了泡泪，敏感感觉到谢言似乎有点生气，一下子委屈了起来。
“你们都怨我!你们都站在她那边!她...还卸了我下巴呢，呜呜呜——”
顾昀欣不停嘤嘤嘤，吵的楼玥心烦不已，她打断道:“闭嘴!”
这一声下去立马见效，只听嘎的一声，顾昀欣收了声。
楼玥扶额叹了一口气，然后简短的，把办公室里发生的事讲给众人听了。
她讲述的很是客观，当她轻描淡写解释顾昀欣是过于惊恐才咬伤了她的时候，连顾昀欣都默默升起一丝愧疚。
事情讲到最后，基本所有人都明白了事件原委，大家对楼玥报以同情怜惜的目光，楼玥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就此完结了，谁知她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声音冲她吼道:“谁借你的胆子敢动昀欣的?!!”
魔音贯耳，楼玥只觉得脑袋一懵，心中烦躁的情绪顿时像一锅煮沸的开水一样翻腾!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纷纷皱眉看向田兰兰。
田兰兰见众人看她，得意的挑了挑眉，然后跑到顾昀欣旁边摸着她下巴，关心问道:“昀欣，你下巴还疼不疼。”
楼玥动手干脆利落，除了卸下来和装上去那一瞬间疼，其他时间顾昀欣根本没感觉到疼痛，更何况她这两下和楼玥手上皮开肉绽的伤口比起来，差远了。
顾昀欣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田兰兰心疼道:“昀欣你做人就是太善良了，别人怎么冒犯你都不会生气。”
众人面面相觑，猴子凑近小伟耳边道:“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泡啊？”
小伟点点头，深以为然，只盼着田兰兰少闹出些闹剧来。
田兰兰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她以前就是这样做急先锋，给顾昀欣出气的，顺便也得了不少好处，学校的学生见了她都得叫她一声兰姐。
太骄矜冷哼一声，出于心中一些莫名扭曲的心思，田兰兰走到楼玥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道:“你，给昀欣道歉!”
...
楼玥感觉到连一珂呼气重了重，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其实内里暗潮汹涌。
她伸手拍了拍连一珂肩膀，低声道:“我自己来。”顺便不着痕迹地与谢言对视一眼，目光相撞，谢言不忿地转过头去。
终于安抚好闲杂人等，楼玥走到田兰兰跟前，冲着一脸得意的田兰兰，弯了弯眸，甜甜一笑。
她这一笑，如芙蓉花开，明艳无比，田兰兰眼里更生嫉恨，大叫道:“你笑什么笑?!丑死了!快道歉!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
楼玥笑意更盛，她嗓音轻软，温和开口道:“田兰兰，我问你，我刚才在外面对你们说过什么。”
“什...什么?”田兰兰被问的一懵，随即顿生不满，刚想开口辱骂，却在下一秒，右脸一麻!
啪!
清脆的耳光声音回荡在仓库。
谁能想到她刚才还言笑晏晏的说话，转眼就面不改色扇了田兰兰一巴掌!?
田兰兰不可置信的摸上自己红肿的脸颊，长大嘴巴，刚想尖叫出声...
楼玥第二个巴掌如期而至，清脆悦耳一声响后，田兰兰左脸高高红肿起来，她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楼玥居高临下，笑容一如既往温软和善，她开口道:“回答我。”
仓库内阵落可闻，猴子几个大男人都被楼玥这一手震惊到失声。
田兰兰浑身颤抖着，仍是张嘴道:“你这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楼玥掐住脖子，整个提溜起来，抵在墙上。
此时此刻，田兰兰终于了解到面前这个少女的恐怖，她掐住她脖子的手，犹如钢筋般坚硬有力，一点一点把她肺部的空气挤出去，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最重要的是，做这些的时候，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温软甜美，好像她此刻掐住的不是一个人的脖子，而是一朵鲜花的花茎。
天真又残忍。
肺部空气一点一点减少，田兰兰脸颊憋得紫胀，窒息的恐惧逐渐升腾。
她终于知道怕了。
田兰兰无比的后悔，她就不应该替顾昀欣出头，一切都是顾昀欣的错，如果不是顾昀欣，她怎么会惹到这个喜怒无常的怪物!疯子!
田兰兰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努力动嘴，企图用唇语表达——
“我错了...”
“什么?”楼玥笑眯眯道:“你说就算把你舌头割了，你也不会回答我的问题啊。”
“那好吧。”楼玥抽出腰间尖刀，转了个刀花，对准田兰兰舌头比划了一下“那就割掉吧。”
不，不...不!
猴子和小伟保不准楼玥到底想干嘛，眼看似乎真的快闹出人命了，他俩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楼玥。
猴子半拉半哄道:“好了，好了，小姑奶奶，这人都要没命了，你再生气也该消消气了吧。”
小伟也点点头:“玥姐，可以了。”
楼玥打量了一眼软倒在地的田兰兰，她用力的喘息着，脖子上一道掐痕，眼睛却不敢朝楼玥这边多看一眼，显然是吓怕了。
本来也只是打算给她一个教训，顺便杀鸡给猴看，达到目的的楼玥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放开我。”
猴子见楼玥仍盯着田兰兰不放，还以为她还想动手，更不敢放开，他苦口婆心劝道:“姑奶奶，差不多就行了，你别和这种人一般计较。”
楼玥被他俩架住，三人样子有点滑稽，她凉凉开口道:“我在外面说的话你们当放屁吗？”
杀鸡是杀了，这猴根本没懂是什么意思啊！
猴子还来不及多想，小伟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楼玥迅速往下一蹲，他和小伟受力牵引，两个脑瓜子“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这一下撞的他们眼冒金星，但还没完，楼玥脱身的瞬间，纤腰一扭，像是跳舞一般，优雅的，脚尖一踮，分别给了猴子和小伟一个转身肘击和一记鞭腿。
“哇!别打了!”小伟护住自己的脸，急忙开口道:“我知道了玥姐!我们错了玥姐!我们不该不听你的命令的!”
猴子听小伟叫喊，这才想起，在进入便利店之前，楼玥拿出药品和提供安全地方供给他们避难，唯二的条件就是不要大声吵嚷和绝对服从她的命令，当时他们听过后也没放在心上，一下子就答应了。
猴子顿时觉得自己挨的这顿打不冤，他捂着脸巴子道:“小姑奶奶，我想起了！对不起，你打我吧!我确实没把对你的承诺放在心上！”
他梗着脖子道:“男人就是要说到做到！打！使劲打！”
小伟被他这番操作整得鼻子都气歪了，他这话说的，搞的他好像才是那个背信弃义，还企图蒙混过关的人!
小伟啪的一下打在猴子脑门，道:“你这鬼精猴儿，说的好像我怕被打似的!”
于是他也对着楼玥道:“玥姐，有什么惩罚你就直说吧，我们都愿意接受。”
她做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能够令行禁止，整合一下这个临时小队的秩序，眼见目的达到，也懒得做多余的事。
于是楼玥伸了个懒腰，开口道:“你们能反应过来还不算晚，没事了，各自休息去吧。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猴子捂着脑门呆了呆，突然冲着小伟开口道:“伟子，你说按照这小姑奶奶揍我俩这么好的身手，我俩刚才在外面冲她动手抢药能抢得过吗？”
小伟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才反应过来啊，人家不知不觉都放我们两马了!”然后又看了一眼神色愤恨又夹杂着害怕神色的田兰兰，低声道:“也得亏我俩没有像她一样作死，不然下场估计和她差不多。”
她随便便找了个地方坐了，连一珂靠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低声向她说些什么。
角落里崔雅雅默默将这些尽收眼底，攥了攥拳，像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