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赵向前

姥爷（赵向前）比爷爷（舒川行）要年长几岁，算是同年代的人，爷爷经历过的诸如新中国成立、各种社会运动、改革开放等等历史事件，姥爷也都经历过。姥爷脸上的褶皱，足以说明过往历史的沧桑与厚重，但姥爷与爷爷相比，两人的性格及处事方式完全不同，或者说姥爷是另外一种“小人物”。

姥爷在家排行老末，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从小就受父母和哥姐的疼爱，加之，小时候家境也不错，因而从小就有些“纨绔子弟”的样子，没有学过手艺，也没有好好上学。但解放后，姥爷一家人在划分家庭成分时被划成了富农，按照当时的政策，家里多余的土地和生产资料都被收归集体所有，只留下了相应的口粮地。随着两个姐姐出嫁、两个哥哥分家另过以及父母相继去世，姥爷再也无法向小时候那样纨绔下去，只能慢慢学着接受现实生活。

姥爷也是在父母的安排下，和姥姥（温之韵）成了亲，成亲后生了四个儿女（三女一男）。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姥爷既没有资格也没有意愿去参与村子里的大事小情，加之也没有专门的手艺，姥爷在生产队上除了干基本的农活之外，只能再去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例如喂牲口等）多挣点工分养家。

随着儿女渐渐长大并成家立业，姥爷养育儿女的生活压力没有了，还能时不时的收到参军的儿子从部队寄回来的生活费，生活上渐渐宽裕起来，姥爷的“纨绔”劲头又慢慢回来了。除了按照农时去看看地里的庄稼外，对于家里的事，姥爷什么都不管，除了饭点或者天气不好时在家，姥爷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蹲在村西头小卖部外面的墙根儿下晒太阳或者侃大山，当然还有一根接一根地抽卷烟。

关于抽烟，姥爷每次谈起都颇为得意，据姥爷自己说，他是跟着他的奶奶学会抽烟的，当时大概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他的奶奶有风湿病，说是抽烟可以止疼，姥爷好奇，就跟着学，学会后一直抽到现在，从来没有中断过，即使是挨饿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姥爷也要想办法搞到烟来抽。

用姥姥的话说，姥爷就是“甩手掌柜”，家里的啥事都不管，所以姥爷和姥姥经常因为家庭琐事争吵，但是吵归吵，姥爷依旧我行我素，而姥姥也知道吵完之后，所有事还是要她自己做，但日子依旧是这样过着——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养儿育女、生老病死——谁也没有为了谁改变过，但谁也离不开谁。

不过在我看来，虽然姥爷对待家里事有些“懒”，也有些不担当，但是绝对是个好老头儿。因为我的印象中，姥爷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而且小时候只要是我去姥爷家，姥爷总是高兴地领着我去“果子摊”买我爱吃的糖果子，把我放在他养的马的背上驮出去转圈，反正我和姥爷一起玩都能玩得很开心，可能是因为隔辈儿亲吧。

或许姥爷性格如此，或许成长的环境给了他太多的教训。总之，这个瘦高瘦高的老头，至今最爱做得仍是在众人的唠叨声中抽自己的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