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周之约
“您是要钱么？我只有这么多。”
林克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只有从海寇身上搜来的那126个第纳尔，一起摆到了辛克莱的面前。
“哈哈，莫德，我被小瞧了呢。”辛克莱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但紧接着，他却又把那126个金币都揣到了兜里，“很好，正愁没有酒钱呢。”
前一秒，仿佛他还是那个丧失了荣誉的平民骑士；下一秒，却又像是变成了打秋风的无赖。
变脸的速度之快，让人啧舌，难怪卡薇拉会说他很怪。
“但这远远不够。”辛克莱继续说道：“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那种为钱卖命的佣兵。要拼，也得是你自己的命才对。”
“您这是什么意思？”林克很坦诚，对方话里的意思他听懂了，但话外的没有。
“看在你这么笨的份上，那我换一种说法好了。”辛克莱把脸凑过来，一口酒气吐向了林克，“即使让你见到博尔齐，你有几成把握能逼他说出幕后的主使？”
“我……”林克犹豫了。
他本想说自己会随机应变，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十分苍白无力，还不如闭嘴不言。
“看来你还不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看对方没有强辩，辛克莱冷笑了两声，接着说道：“红色兄弟会听起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组织，但实际上他们却非常危险。”
“危险？”林克不自觉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对，他们就像……”辛克莱微微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一个比较贴切的事物，“地沟里的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阴险又狡猾。就算你有勇气猎杀一只老虎，但你能消灭所有的老鼠么？”
那有什么难的，配点老鼠药不就行了？
当然，林克想的是药劲十足的那种，可不是前世市场上那些糊弄人的嘎嘣脆。
只是这种抬杠的话，也就在自己心里想想罢了，现在有求于人，林克还是很诚恳应道：“您说的对。”
辛克莱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林克不会认同自己的说法，从卡薇拉的故事里，听得出这个年轻人是很有性格的。
有个性的人往往不会很听话，而辛克莱又很怕麻烦，本来他是想吓得对方自己打退堂鼓的。
可这下……有点麻烦。
“力量是泰拉神赐予男人的礼物。”辛克莱在林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力道不小，差点把他打了个跟头，“可惜你没接住。”
对方显然是在调侃自己的身体素质，林克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辛克莱的嘴是天生就如此刻薄，还是在经历了人生巨变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
至于对方口中的泰拉神，林克也有耳闻，全名是泰拉·维·苏理，是菲尔兹威人普遍信仰的农业女神。
据说，她的形象是一名用花环遮住重点部位的裸体女孩，手上拿着个类似罗马风格的水罐，倒出的是清晨的露珠，能为农民带来更多的收成。
倒是很平民化的神祗，但林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不信神。”
“哦？”辛克莱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问道：“那你相信什么？”
“信我自己。”
知道这个回答很俗，但林克还是这样说了。
“幼稚。”辛克莱笑着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听着满是不屑。
但林克却恍惚看到，对方的眼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白拿你的钱。”辛克莱想了想，问道：“我想我能教你点自保的技巧。”
自保的技巧？
是剑术么？
一想到墙上的那柄大剑，林克就觉得很振奋，但他也很确定，自己可举不起那玩意儿。
“如果你学的不错，我就带你去光啸湾。”发现他有点犹豫，辛克莱补充道：“否则我就自己去，杀掉博尔齐这个叛徒。”
“不，你不能这样做。”林克急道，他可不想失去这条线索。
辛克莱咧嘴嘿嘿一笑，从架子上顺了一罐高度的麦芽酒，仰脖喝了一大口，满意之后说道：“跟我来。”
…………
杰耶克村的后山，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应该是有人修缮过，靠着山崖的方向，还有几个草扎的靶子。
“你跟过来干什么？”辛克莱斜着眼，问一直悄悄跟在身后的卡薇拉。
“大叔，我也想学剑。”
“女孩子可不能拿剑作战。”辛克莱耸了耸肩，“你该去酿酒了，或者做点针线活。”
“不，我得学着保护自己，保护爷爷，还有……”说到这里，卡薇拉偷偷地瞄了一眼林克。
辛克莱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是女孩的父亲，却也有了一种自家好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感觉。
尤其是看了眼林克那俊朗的脸庞，以及他身上流露出的优雅气质，辛克莱明白自己挡是挡不住的了。
默默叹了口气，男人决定还是教女孩一些防身的手段为好，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坏人的伤害。
当然了，其实男人都很坏，就看她怎么归类了。
来之前辛克莱回过一次自己的屋子，就见他从拖来的木头箱子里，掏出一把单手剑，丢了过来。
卡薇拉试着伸手去接，却没有够着，它咔啦一声掉落在地。
她拾起来，双手交握在胸前。
辛克莱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孩子，这不是双手挥的巨剑，你只能用单手握。”
“太重了。”卡薇拉龇牙咧嘴地回答道。
“这样才能锻炼你的手臂肌肉，还有整体的协调性，里面空心部分灌满了铅，你要这样把它挥起来。”辛克莱亲自做了一个示范。
卡薇拉试着把握剑的左手放下，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水，只留右手持剑。
“你的站姿也错了，不要正对着我，身体侧一点，对，就是这样。”辛克莱靠过来，纠正了她姿势上的错误。
一切就绪，卡薇拉举起剑，挥砍，气喘吁吁的。
“不错，但力量还是不够。”辛克莱抚着下巴说道：“一般的男人都比你健壮，会把你的剑打飞的。”
一般的男人？
旁观的林克，听出了辛克莱的意有所指。
“算了，咱们也不是必须学习剑术。”辛克莱蹲下来翻找了一会儿，又掏出了一杆奇怪的兵器，“这个叫做切人长刀。”
这是一种长杆武器，木柄前端的刀头呈柳叶形，弧度扁长，却异常锋利。
放下那柄单手剑，用双手接过切人长刀，卡薇拉觉得趁手多了，重量刚刚好。
“嗯，这种武器的用法就不太一样了。”辛克莱接着讲解道：“记住，孩子，我们现在学的不再是骑士的战法，挥来砍去的。要像水一样，柔顺多变，行动敏捷，出其不意。当你刺中敌人身体，血液外泄，他就会死。”
就这么比比划划地教了一个多小时，辛克莱才让女孩自己到一边去练习了。
“嘿，小子。”转向林克，这家伙像变了张脸，“把那柄剑捡起来试试。”
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林克试着只用右手提起那柄单手剑时，还是感觉肌肉酸痛不已。
“你这个样子，只能用尖的那端去扎人。”辛克莱看着像是在强忍着笑，“谁会傻到等着你去刺？潘德剑术一共有十一式剑招，我估计你也就能学个铁门式。”
虽然不太甘心，但林克也承认，耍剑确实不太适合自己。
知道辛克莱只是在戏弄自己，林克反问道：“也有更适合我的武器，对不对？”
“嗯，你试试这个。”就见他递过来一个弩。
接过来一看，林克发现它比猎弩还小一点，整体的重量应该比单手剑稍重一点，但由于平衡性的原因，端在手里反而没那么吃力。
很好地弥补了自己力量和技巧上的不足，确实是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而且，以自己的专长，可以在弩箭上再加些“佐料”，相信威力还会更强。
“别高兴的太早。”看着林克兴奋的表情，辛克莱不忘兜头再浇一盆冷水，“弩也不是哪个傻瓜都能用的，从今天开始，你要练好移动的步法。”
“步法？”林克挠了挠头，他没想到使用弩箭还得练这个。
“哼，什么都不懂的贵族少爷。”辛克莱多少还是对贵族有点偏见的，到了这时也不掩饰了，“总之我就演示一遍，学不学得会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就见他提起一把猎弩，以“Z”字形快速向草靶子的方向移动。
交叉步、跳步、就地翻滚……多种步法技巧在一套动作里，行云流水地运用着。
关键是，即便在这种身体不断晃动，或者说假想的“闪躲”过程中，辛克莱也能一箭不差地把它们都钉在草靶子的“心脏”位置。
看傻了。
林克真是想不到，这种能醉倒在猪圈里的酒蒙子，怎么会掌握这么高超的战斗技巧。
人们不是都说，酒喝多了手会不自觉地抖么？
那为啥他还这么稳？
后来林克才知道，酗酒以后的辛克莱稳定性确实不如从前，但经验丰富的男人，把这件事也考虑在内，与风向、箭道等外部因素一同给修正了。
“看清楚了么？”返回起点的辛克莱明显有些疲累，盯着林克说道：“没看清我也不会再演示第二遍了，自己琢磨吧。”
这话应该不假，四十出头的男人，身体机能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下滑，恐怕短时间内，气喘吁吁的辛克莱，也没法再如此完美地演示一遍了。
林克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
很多步法技巧，上辈子都是总结出了训练教程的，林克觉得自己虽然力量上有所欠缺，但敏捷性上还不差，勤加练习至少还是能顺利完成上述动作的。
他不怕吃苦，也早就抱定了在这乱世拼一番事业的决心。
但辛克莱接下来的话，还是把他惊到了，“给你一周时间，就在这里，只要能射中我一箭，就算你过关，否则……一切作罢。”
这……也有点太难了吧？
林克忍不住在心里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