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人像鬼,鬼装活人
刘飞翔冷汗涔涔,整张脸毫无血色,比鬼还可怕。
他腿脚动了动,越来越有种逃跑的冲动,却被叶声一把拉住,蹲了下来。
阴风阵阵,眼前碎纸屑飘飞,传出簌簌的声响。
“嘘!”叶声食指放在唇边,一脸紧张,“别动。”
“那女鬼好像要来了。”刘飞翔此刻也顾不得害怕叶声了,眼珠子四处转动,不知道是恐惧突然从哪儿冒出一只可怕的女鬼,还是生怕女鬼一直给他带来惊吓,迟迟不出现。
幽蓝色的光芒熄灭,幽邃通道一下子暗了下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响个不停,尤其是莫名出现的呼呼怪声,不像是风声,更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每当变得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会在黑暗中响起。
碎纸屑像是被东西踩到,彼此摩擦。
刘飞翔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住的往后缩,可洞璧是沁骨的冷,呆久了,让他感觉整个洞窟都是尸体做成的,自己的一切挣扎,不过是让他死亡的过程更加痛苦而已。
叶声一直没说话,也不动。
刘飞翔都无法确定,她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叶声,或者,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替换成了鬼。
“你……说句话。”刘飞翔哑声说。
“别说话,安静。”叶声只说了五个字,却让刘飞翔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怎么说呢?
这句话是叶声的风格,无论怎么样,他暂且相信对方是真的叶声。
要不然,自己吓自己,是真的会吓死人的。
刘飞翔闭上眼,期望时间能快点儿过去。
“宝宝来到我的家,借来斧子做睡床,你问他从哪里来,他从衣裳钻出来。”
“淅沥沥、哗啦啦,它拿起斧头,砍了妈妈十七下,爷爷回家来,它找到新的睡床啦……”
童谣并不复杂,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调子,却能勾起人内心最深的恶念与害怕的根源,清晰的往耳朵里钻。
刘飞翔无法确定,唱着童谣的女鬼是不是已经走远了,还是正在靠近,已经看到他们了。
这人工通道旁边的缝隙不大,只要视线扫过,一定会被发现。
只要一生出“被发现”的念头,刘飞翔就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真丢人,原本还觉得不会有东西能吓到我的。”他在心里吐槽着自己,那种极端的情绪,能被瞬间挑拨起的恶念,反而减弱了不少。
静静闭着眼睛,刘飞翔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碰触了一下。
他一个哆嗦,闭着嘴,牙齿磕到了舌头。
疼得不行。
“血婴鬼母离开了,我们快走!”叶声低声说。
眼下也不敢再用【三十七鬼灯】,只能摸黑往前。
“血婴鬼母?”刘飞翔背后濡湿,打了个喷嚏,捂着嘴模糊不清的说,“那女……女鬼跟血婴……”
“母子关系,眼下我们情况很糟糕,别磨蹭了。”叶声走得飞快,将刘飞翔拖着往前,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清,跟不跟得上。
总之要快点儿过去,至少要通知柳霁婴和郝强他们鬼母已至,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你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怪?”叶声可没忘刘飞翔身上的奇怪之处。
“咬到舌头了。”刘飞翔还没从血婴与鬼母之间的关系中回过神来,要是鬼母发现了季原和柳霁婴他们围攻血婴,岂不是要暴怒,到时候,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想到这一茬,刘飞翔也铆足了劲,跟上了叶声的步子。
他走得飞快,被叶声推了推胳膊,还有些不乐意,说:“你别乱碰我胳膊,戳到我受伤的位置了。”
“我没碰你胳膊。”叶声被他的态度弄得也有些恼火。
“不是你,那能是谁?”刘飞翔话一出口,忽然想到叶声正拉着自己的手腕,如果要碰他胳膊,非得用另一只手不可,可那样的动作实在太别扭了,她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心底发寒,刘飞翔结结巴巴地发出声音。
叶声转过头,手臂一僵,【染血剪刀】瞬间刺了出去。
她和刘飞翔的中间,竟然多出了一个人,个子不高不矮,面目阴柔,被叶声一击之下划烂了脸。
刘飞翔挥出了拳头,拳头击中了中间那人的胸膛,破出了一个大口子。
“感觉不对,这好像不是人?”刘飞翔在黑暗中看不清,但是触感还是有的。
“是纸人。”叶声看清了,一颗心却没能放下来。
不如说,在这种地方碰到纸人,反而不是好事。
“快走,别管这东西。”
叶声和刘飞翔并排走,以免中间又插进来什么鬼东西,刘飞翔没了季原,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靠叶声。叶声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一下子变得乖顺了许多。
要是早先就这么听话该多好。
叶声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听见背后的动静,转头看了看。
“怎么了?”刘飞翔以为又碰上什么东西了。
“没什么。”叶声说,“那纸人在跟着我们。”
“这还没什么?”刘飞翔天灵盖都麻了,“纸人跟着我们,是找我们讨命?还是要害我们?这有很大的问题吧!”
“头一次见,怎么可能是讨命?除非它要我们的命。”叶声看了眼那纸人,纸人阴柔的眉眼在黑暗中好似活的,甚至随着动作变化,有种袅娜动人的娇柔之感,恰似二八年华的美貌少女,楚楚可人。
“别跟着我们了。”
叶声见这纸人没有攻击她和刘飞翔的意图,不想将时间浪费,只是口头上让纸人退去。
继续往前,刘飞翔听着身后的动静,嗓音嘶哑说:“好像还跟着我们。”
叶声终于不耐,转过身去,“再跟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纸人的衣袖掩面,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冲叶声行了个礼,似乎在说些什么。
非人之物,越似活人,便越带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叶声忍着不适,看着纸人缓缓靠近,手中捏着【染血剪刀】,防备纸人突然袭击。
纸人扬起衣袖,那眉目流转之间,竟带上了一丝哀怨羞怯的神态。
如此精致美丽的纸人,跟叶声带进来的那纸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恰似绝代佳丽与凡夫俗子的差距。
衣袖之上,缓缓浮出一行如墨般的漆黑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