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笫九十九章风雷起地动山摇(二)
暴风骤雨，天昏地暗，整整一个晚上那雨就没停一下。笫二日早上天还未全亮，张家三堡到处哭天嚎地。河坝上有的稻子全淹了，还有的地连田地都冲垮了连禾苗都没看见。住在山脚下的好几家农户，房子冲没了大人小孩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坐在一旁抹眼泪。还有一家八口遭遇了泥石流房子没了人也不见了。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哭啼声此起彼伏。
张凤山悠然自得坐在沙发上咕嘟咕嘟抽着水烟，留声机正在播放采茶戏里的曲牌调子。张金财轻手轻脚走进来低着头弯着腰说道:“叔公，昨晚的雨一刻也没停，那风啊大得不得了，那雷打得更是吓人！十里八村冲掉了不少房屋，还死了不少人。”张凤山抬起眼若无其事说道:“往年也是这样，老天爷都要收走一些人的，这有什么办法？”张金财神神秘秘说道:“叔公，不过有一个人不是老天爷收走的，是他自已找死的。”张凤山又咕嘟咕嘟抽了几口水烟抬起头问道:“谁呀？”张金财露出几颗黄里带黑的牙齿笑着说道:“还有谁，张老大呗。”张凤山笑问道:“张老大这家伙死了？怎么死的？”张金财绘声绘色说道:“大清早麻麻亮，人们发现张老大的菜地被洪水冲没了，猪棚也被大风刮跑了，而张老大就吊死在猪棚旁边那棵樟树上，死像难看舌头伸出有两寸长，怪吓人。”
张凤山说道:“张老大，张老二都不是好东西，死得活该！”李二苟进来问道:“姐夫，张老大人死了，他那笔帐怎么办？”张凤山厉声说道:“和尚跑了庙还在，你马上去跟张老二讲，他们兄弟之间没分家同住一屋，老大的帐老二也有份！老二要是敢不认帐，马上报官公堂理论去！”看着张凤山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在一旁端茶递水的尚红杏心里抖个不停。
中午张凤山午睡了。尚红杏躲在房间暗暗流泪。大姐尚红梅走进来问道:“小妹你怎么又哭了？”尚红杏用手背拭去泪水说道:“谁说我哭了？”大姐尚红梅抱住小妹尚红杏指着她的鼻子说道:“还说没哭呢，你干嘛擦眼泪？”尚红杏嘟嘟囔囔说道:“昨夜风那么大，眼睛都吹痛了那有不流泪的。”大姐尚红梅把尚红杏抱得紧紧的心疼地说道:“叔公家的饭菜这么好，你怎么长不胖脸色这么苍白好像病了一样？”尚红杏低垂着头喃喃自语说道:“这里饭菜再好我也没口味，没有家里的萝卜青菜好吃。”大姐尚红梅用手掌抹去尚红杏眼角的泪痕说道:“我的好小妹，乖乖的要听大人话，时间长了慢慢的你会习惯的。”尚红杏瘪了瘪嘴说道:“五年卖身契时问太长太难熬怎么习惯呀大姐！”大姐尚红梅对着她的耳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小妹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为了我们一家人为了爷娘你就忍一忍吧？”
想起胡作非为的老畜牲张凤山，小妹尚红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沉默了一会，突然用哀求的声调说道:“大姐，初一，十五你不要去庙里上香，让我去吧！”大姐尚红梅问道:“为什么呀？”小妹尚红杏说道:”你离开了，这么大的房子我会怕”。大姐尚红梅说道:”这有什么怕的？二妈修花工他们都在，长工屋食堂屋里到处都是人，叔公就是脾气大，说话凶，他总不会打你罗。”小妹尚红杏还是不死心说道:”姐，初一，十五你留下，我陪老祖宗去庙里上香不是一样吗？”大姐尚红梅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事要是我能做主，我们还会在这里伺候人吗？”小妹尚红杏想了想又说道:“初一，十五陪老祖宗去庙里上香不能早点回来吗？”大姐尚红梅说道:“上完香，还要听和尚念经，因为老爷为庙里捐了很多钱，所以中午庙里还要请老祖宗在佛堂吃斋饭，下午又要喝茶。所以要到午后傍晚才能回来。“小妹尚红杏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姐，为什么老爷对庙里的菩萨那么好，对我们这么坏？”大姐尚红梅说道:“老爷对我们一大家人还不好吗？“小妹尚红杏反问道:“老爷对咱家好为什么还要我签五年卖身契？”大姐尚红梅深深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说道:“小妹呀！你再过两个月就十七岁了，有些事长大就懂了，你要体谅大人的苦心啊。”
傍晚，张老二正在整理老大的遗物，他把倒塌猪栏周边的断砖烂瓦清理掉。李二苟手拿执扇度着方步来到他身后说道:“老二呀忙什么呢？”张老二头也不抬说道:“老大人走了，他的这些不值半毛钱的东西什么破棉花烂衣衫一把火烧了。”李二苟说道:“老大人是走了，可是他那笔欠帐还在呢。”张老二理直气壮说道:“人死帐烂，跟我毫不相干！”李二苟说道:“老二呀，你话不要说得太轻巧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你们兄弟同住一屋，同桌吃饭，而且没有分家，他发财了你同样得利，他欠的钱你同样也要承担起责任。”张老二是个没有什么文墨的人，听了李二苟的话脸上现出难堪的神情。看着张老二为难的脸色，李二苟幸灾乐祸说道:“其实啊，你家老大就是你张老二自已害死他的。”张老二气呼呼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说话就不怕烂舌根？你怎么能说我家老大是我害死的？”李二苟张开折扇轻轻向自已脸庞扇着风说道:“老二呀，你都不想想看，在张氏宗祠你代表三房，我姐夫代表二房，要不是你上次在公堂上阻止我姐夫买进五拾亩公堂田得罪了我姐夫，你家老大也就不会被我姐夫逐出家门，也许你家老大现在还在张府大院修剪花草，做着那日晒不着风吹不到的轻松事呢。”话说到这个份上，张老二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自言自语说道:“这是什么社会？是非不分，黑白混淆。”
清晨蛮早，刚刚起来的小妹尚红杏把客厅的桌椅茶几擦拭得干干净净，接着又把地板用拖杷来回拖了几遍。正在梳头的二妈过来说道:“红杏啦，老爷快起来了，给老爷的茶泡好，注意多放点茶叶，老爷爱喝浓茶。”此时远处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小妹尚红杏心头一惊，哭丧着脸说道:“二妈怎么又放鞭炮啦？”二妈说道:“今天是初一呀，孩子。我们这里许多人都习惯初一，十五烧香敬神拜佛放鞭炮。”尚红杏说道:“今天，我姐又要陪老祖宗去庙里上香了。”二妈说道:“已经出发了，轿子都到大马路上了。”听说今天是初一，小妹尚红杏精神高度紧张起来。给张凤山槌腿时小妹尚红杏把那块棉垫子丢在一边。张凤山假装关心地说道:“红杏啦，不用棉垫膝盖会很疼的。”小妹尚红杏没好气地说道:“痛死算了，我喜欢。”张凤山没在意又说道:“红杏啦，大姐给你的那块花布你喜欢吗？”小妹尚红杏低着头说道:我没要，因为我不喜欢！张凤山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很喜欢这种花色吗？”小妹尚红杏说道:“我以前是喜欢这种花色，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了，因为它臭气熏天！”一听此话，张凤山勃然大怒！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