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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盘大棋

林南方下班回来,看见林西雅正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猫和老鼠》,把她逗得乐不可支。

“还没醒天呢,多大啦,还看动画片。”林南方看着小女儿就皱起了眉,啥事儿不干,只会袖手旁观。

林西雅像往常一样,依旧毫不理会,只顾看电视乐她的。

林西萌在厨房择菜,准备洗好切好了待林南方回来下锅炒。

“闺女,毕业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林南方走进厨房,系上围裙,一下子从人民教师秒变成厨师。

“基本上OK了,时间还长,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可以修正的。”林西萌菜也切好了,就闪在一旁,看着她爸洗锅下油。

“早准备早好。”

“爸,我想去穗州都市报实习。”

“怎么想去这家小报纸?”

“我看了,这报纸市民化强很多,再加上他们要改为日报,发展速度应该很快,这是我看重的。”

这是林西萌的实话,但也不是全部。

她的脑中一直有个身影,那就是沈江河。

说喜欢他,她不否认,也许只是俊男靓女之间的那种感觉,但说爱恋,那是没影的事,至少现在她心里觉得不可能。她并不了解他,女孩子与生俱来的安全感的那道防火墙,还横亘在他们之间,但他却经常出现自己的梦中。

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天自己被抢一事。

“这事你得找你妈,她认识人多。”林南方边掂着锅边说。

“老爸,求求您了,您就跟老美说一声嘛。”林西萌知道她妈苏丹青认识穗州日报的人,不然,林西雅也进不了那个大院。

“行,行,我等会说说。”林南方一般对林西萌有求必应。

苏丹青开门进屋,林西雅便飞奔过去,给她拿拖鞋,接过她手里的包,嘴里说,您辛苦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会又给我惹出什么事儿吧?”苏丹青了解自己的女儿,尤其是这个林西雅。

“哪能呢,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去都市报?”林西雅的殷勤果然蕴藏着她的小九九。

“滚开!”苏丹青佯怒,推开她,“不是早给你说过了,试用期,过了试用期再说!”她不得不又重申一遍。

“我在那儿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像坐牢一样。”林西雅嘟着嘴跺着脚撒娇。

“里面那么多书,自己想看什么就有什么,你看看你这样子,哪有女孩子的样子,读书能养心能塑形,你就是书读少了。”

苏丹青穿好拖鞋走向客厅。

“母亲大人,您喝水。”林西雅赶紧给她递上一杯水。

她接过茶杯。

“我知道读书养心,但我这脑细胞不够用,看着就头晕。”林西雅摇摇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你这是没收心,没肝没肺的,我告诉你,这事免谈!”苏丹青准备喝水,听她这么说,就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老北,饭好了没有?我妈饿了!”林西雅看她妈眼睛盯了一下厨房,就替她大声喊了一声。

“我真得找个人把你收了,我好安心。”苏丹青没有好语气。

自从林西雅高中毕业后,这三年,因为她的工作问题,苏丹青真得是操碎了心,感觉好累。

看林西雅这样子,她有时脑中突然会想起沈江河,不为别的,只是觉得他有耐心,还很细心,要是他能喜欢上林西雅……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支持还是反对。

沈江河是外地人,一个大城市的姑娘嫁给一无所有的外地农村人,也够丢面子的。

但她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好像怎么都抹不去,这让她有些头疼。

“好啊,妈,你就快点找人把我收了吧?!”林西雅笑嘻嘻地谄媚。

“气死我了!”苏丹青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我就说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你不要惯她毛病。”林南方端了一盘菜出来,看了看母女俩,“准备开饭了。”

“老北,你就知道挑拨离间。”林西雅过来攀住苏丹青的肩膀,“我俩好着呢,是不是,妈?”

“好,好你就好好干,把试用期过了再说,成天烦我。”苏丹青叹了一口气。

她原来还不是很愿意林西雅去跑业务,现在看女儿这个样子,心里有些动摇。

“对了,你闺女说想去都市报实习。”林南方正准备进厨房,说了一句。

“不是说去陈新华那儿吗?”苏丹青之前考虑过。

“新华那儿只是个管理员,说白了就是服务员,你女儿是学传播学的,专业知识也用不上啊。”

林南方和陈新华两家是世交,两人父辈都是当年的南下干部。

“那也不是普通的服务员,都是和企业的老板,总经理啊,董事长那些人打交道的,还怕学不到东西?”苏丹青有些赞同林西萌去穗城大学管理学院。

“先找准单位,实习过后就直接上班最好,新华那里又没有编制。”林南方说完进了厨房。

苏丹青没再言语,编制是现在大学生乃至他们的父母最关心的问题。

“怎么?林西萌也想去都市报?”林西雅偏着头问。

“你们两个这才叫双胞胎,好不容易想到一块了。”苏丹青笑了一下。

“妈,你这是偏心呢,凭什么她能去我就不能?”林西雅有些失望。

“人家是大学生,有这个实力,你有啥?”苏丹青没好气地说。

“我妈有实力啊,有实力就有魅力,是吧?”林西雅讨好地笑。

“是你个大头鬼!还是那句话,试用期过了再说。”苏丹青没有让步。

“那天陈新华给的名片呢?”林南方又端了一盘菜出来。

“我放在办公室了,你要名片做啥?”

“他不是买了手机吗?记一下他的号码。”林南方有些纳闷,“你把他的名片拿到办公室干嘛?”

“我有用。”

苏丹青没把穗州都市报列入广告计划,那天和沈江河聊天时,也要求他不要再来了。

但她觉得这小伙子人不错,又仔细看了看都市报,发现这报纸经济新闻报道的有特点,可能适合陈新华那边的需求。

原只想帮帮他,渡人渡己嘛,女儿林西雅令她大伤脑筋,才突发奇想,想下一盘大棋。

如果沈江河有志气,帮他只是举手之劳的事,要是他能混出一点名堂,说明他有可塑性,然后再撮合他和林西雅,来个锦上添花。

但如果沈江河不上路,那就到此为止,毕竟在她心里,即使男方入赘,也必须具有一定的能力才行,不然,只会让人看笑话。

陈新华的名片是她故意放在办公桌上的。

如果他因为自己没把都市报列入计划,以后真的不来了,或者是来了没抓住这个机会,那就可能没有以后了。

尽管她在心里不甘心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外地人在一起,但她觉得这样做,至少没有什么坏处,走一步看一步,她想知道,这沈江河到底有多大能耐。

******

沈江河入职都市报后,第一次期盼着周末,不是和宁老头的女儿见面的事,快两个星期了,他一直在高负荷工作,只想有个周末,养精蓄锐。

林西萌借给他的书,是她的课本,里面圈圈点点的,很多地方做了注解,一看就明白。

这比他买书要好很多。

但他对她的字迹很是羡慕,每本教材的注解她都是一笔一划的,字迹像楷书字帖,娟秀清新,十分悦目。

他无法想象,这么工整的笔迹,在老师讲课时,她是如何跟上老师板书速度的,况且,每本课本都是如此。

这让他肃然起敬。

沈江河在她的笔迹中,沉迷得废寝忘食,仿佛与她同在一个课堂。

业务员的周末是睡觉的日子,平时晚上不睡早上要早起,只有周末才安心地补觉。

而沈江河早上起来,一直坐在厅里的小凳子上,丝毫感觉不到天气的炎热,捧着书本看得入神。

下午时分,宁老头找上门来,说让他帮忙去摘一下荔枝。

让自己帮忙,沈江河是当仁不让,没说和自己女儿见面一事,估计这老头肯定是说服不了女儿。

沈江河心里反而轻松起来。

宁老头的荔枝在万亩果园,那里是成片的果树,据宁老头说,政府已经征收了所有果园,要建一个湿地公园。在湿地公园没建起来前,果树还是由各农户按标准负责管理。

老头骑着摩托车,带着他朝着万亩果园飞奔。

在大城市待久了,看惯了石屎森林,来到这成片的绿荫,有小桥有流水,野花遍地,那个风景,他心中惬意极了。

“到了。”老头停下车来,前面的果蔬下站着两个女人。

年轻大的,估计是宁老头的老伴。

年龄小的,或许是害怕阳光的紫外线,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那样子,很滑稽,颇有蒙面大侠的神韵。

转眼一想,不对啊?!

难道是老头的女儿?!

这老头,还会不动声色地玩心计?!

“江河!”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他。

他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

那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向他走过来,又叫了他一声。

宁安安!!!

他大为惊骇!

宁安安?宁老头?宁安安就是宁老头平时老在自己面前叨咕的小女儿?!

他之前曾闪过这个念头,但宁姓在穗城很多,加上她公司和宁老头的家相距甚远,应该不会那么巧。

但事实就是那么地让他目瞪口呆!

“她是您女儿?!”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就问宁老头,希望他说不是。

“喔!原来你们认识?!”宁老头那种笑容,令他如临深渊!

“安安,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男朋友!”

这老头!

晕!

“怎么是你啊?!”宁安安的声音有点颤抖。

看不见她的面容,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讶。

估计她脸上的神经也会是病态的反应。

冤家路窄!

“阿姨好!”他为了礼貌,也是为缓解内心的尴尬和不安,只有调转方向,叫了一声宁老头的老伴。

宁老头的老伴和宁老头保持着一致的笑容,那样子,足以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句话形容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现在宁老头和他老伴的笑眼里,他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女婿。

蓝天悠悠,白云朵朵。

沈江河仰望了一下天空,不由地暗自深呼吸了一下,心如漫天大幕,方才宽广无垠。

看着宁安安向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想象着平时她冷若冰霜的样子,与眼前的她完全风牛马不相及。

他不禁笑出声来。

他这冷不丁地一笑,宁安安止住了脚步,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嘲虐,不由地看了看自己。

确实有些“气质”!

“沈江河!”她一下子扯掉头上的遮掩物,狠狠地向他扔过来。

好了,这样就对了。

“宁叔,先摘哪一棵?”他不再理会宁安安,当她没出现一般。

宁老头用手指了一下。

沈江河如猿猴一般迅速蹿上树。

他在农村长大,小时候就爱爬树,这荔枝树枝枝丫丫很多,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沈江河对她这种刹那间的垂直冷冻,让她有些气恼。

“沈江河,你给我下来!”宁安安心里相当地不爽。

“你上去摘啊。”宁老头不满地说了她一句。

他把绳索的一端抛给树上的沈江河,沈江河接住,一头拴在树枝上,另一头吊上一个箩筐。

荔枝都在树梢的外层,沈江河攀到树顶,树枝随之左右摇摆。

宁安安被老头呵斥了一下,没再作声,待情绪舒缓,抬头看了一眼,树枝摇晃的让她有些心惊肉跳,担心他摔下来。

“江河,小心!”宁安安不觉叫出声来。

我要小心你才是!沈江河听见了,在心里说。

这是他第一次摘荔枝,没有经验,荔枝的糖分很足,常有蜜蜂逗留,脸上被蜜蜂蛰了好几次。

他顾不上理会,摘了几筐吊到地面,待老头说可以了,他才溜下树来。

脸上被蜜蜂蛰的地方有些红肿。

宁安安看他这样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沈江河估计自己的样貌可能惨不忍睹,宁安安才会这么报复。

“你还幸灾乐祸!”老头又呵叱了女儿一下。

宁安安这才止住笑,忙问他痛不痛,一副非常关心的样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说是从泰国买回来的。

打开药膏,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就想往他脸上抹。

他躲闪着。

“宁叔,你这女儿平时就是这样嘻嘻哈哈的?”沈江河和宁安安保持着一段距离。

“嘿嘿,可能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这样吧。”宁老头说得模棱两可,也有点意味悠长。

但老头一直乐呵着,问也白问。

宁老头和老伴把沈江河摘下来的荔枝多余的枝条掐掉,刚好装满两大箩筐。

“江河,来,帮我把荔枝抬到摩托车后座绑上。”老头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就算荔枝丰收,也用不着如此。

宁老头本来还担心女儿瞧不上沈江河的,但看两人这情形,心中有底了。

摩托车绑上了荔枝,沈江河心里在想,待会怎么回去呢?

他看了一下,宁老头的老伴和宁安安是踩着一辆单车来的,难道自己走回去?

在这遮天蔽日的林海,密布着弯弯曲曲的小道,心想,麻烦了,自己一个人走,不迷路才怪。

老头在摩托车后尾座上横了一块木板,把两筐荔枝分别放在两边,绑紧之后,招呼着老伴爬上后座的木板上,然后冲着沈江河笑了一下,加大油门,疾驶而去。

这老头,过河拆桥啊!

看看旁边的宁安安,心想,这不是坑,就是温柔的陷阱。

“沈江河!你给我站好。”宁安安那种老板的语气又来了。

行,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周末之后上班,自己还得要去客户那儿去刷脸,自己的脸现在可能如鬼画符,他没有办法。

他站在那儿,看着那张妩媚的脸,是那么地专注,只有任凭她的纤纤细指,在自己脸上涂着药膏。

时间很是漫长,不知道她是认真还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好了,这药膏有奇效,很快就能褪红消肿。”宁安安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在欣赏。

“你先走吧,我自己能回。”他看着红霞灿烂的天空。

“你确定?过不多久,天就黑了哦。”宁安安反问。

他今天算是见识了,她这张脸不仅漂亮,还非常生动,阴晴圆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

他没回答,自顾自地往前走。

她推着单车追上来。

“给!”她把单车往他面前一横,“带着我!”

自从认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逼的。

他一把抓过车头,宁安安紧拽着他,坐上了后尾架。

他骑着车,表面安然,内心却在后面,弯弯曲曲的小路凹凸不平,担心她坐不稳摔下去。

他不知道这是绅士般的担心还是没骨气的写照。

他一路沉默。

她一直无语。

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加上绿荫小道,配个好心情,那是绝妙的感觉。

只要他下决心觅爱追欢,这段小路就有可能成就一场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