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消失之后的时光都是苍白的

在他帮我处理好一切之后，我悻悻然起身帮他倒了杯水。

胡子受宠若惊，马上内心膨胀，他羞红着脸说，“小娅，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不可以。”我拒绝的冰冷生硬。恨不能让别人也体会到我失去爱情时，心口犹如被插入一把尖刀的那种痛楚。

“为什么……这么快的拒绝我？”

“为什么不能拒绝你？”

“你看，咱们都喜欢艺术，你喜欢跳舞，我喜欢绘画，你和我都不庸俗，将来在一起可以讨论艺术，有共同语言的配偶一定很幸福……将来生个小孩儿不是毕加索就是达芬奇。”

他可真敢想。我看着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想了想，想到的不是生出来什么毕加索或者达芬奇，而是生出来跟他有着一样络腮胡子的孩子会多可怕。我讨厌男人留这么多胡子。

“党羽，你是不是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我马上艺考，你跑到我家跟我说这些？我只想学习，不想谈恋爱。”

“我需要一个灵感缪斯。”胡子认真的看着我。

“我没义务也没兴趣做你的灵感缪斯。我脾气不好，说话刻薄，你根本不了解我。”

“不，你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因为刚刚失恋，其实你很美也很可爱，你没有发现吗？”胡子认真的看着我，像是在跟一尊冰冷的艺术品喃喃自语。

他眼中的激赏让我浑身发毛，汗毛倒竖。

“你把我想象的太美好了。”我希望他清醒一点，“你只是活在对我的美好想象里，我不美也不可爱。”

为了竭力证明这一点，我在老妈下班之前把他赶出了家门。

“我不喜欢你的胡子。我也不想找一个艺术家男朋友。”

后来党羽坚称我是他的初恋，但他没想到自己一番苦心在我这儿碰了个又冷又硬的钉子。

“那幅画是我几天几夜不睡觉画出来的，画得快要吐血了，白头发都熬出来了。那是我第一次勇敢的追求女孩儿，却出师不利惨遭滑铁卢。李小娅，你应该为我这屡战屡败的爱情战果负最主要的责任。你摧毁了我的所有自信。”

他后来不止一次为了这事儿要挟我，而且每次复述的时候又会加上别的煽情细节。

我告诉他，为了我伟大的舞蹈事业必须牺牲你。你出现的太不是时候，要是你早出现两三年把我从前任的魔爪里解救出来，或许咱俩早就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可惜啊，你我缘分不够，注定要做平行世界里的两条单身狗。

我越这么说，党羽越不肯认命。

他说自从遇见了你，我就再也不留胡子了，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我妈都管不了我留胡子，你一句话我就妥协了，这不是真爱是什么？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这只白天鹅还是要回到我的五指山中当猴子。

我一听就急了，我好好的白天鹅仙女儿一样的人物为什么要去你的五指山当猴子？你这根本不是爱，你就是偏执的占有欲，我一定要离你远一点。

电话那头的党羽气得撩了电话。

一会儿，他又气呼呼的打过来，“李小娅，我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臭丫头。”

“因为你一叶障目，因为你好色，因为你肤浅，因为你喜欢妄想，因为你爱做不切实际的白日做梦，因为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杀死党羽对我的留恋败好感这件事儿上，我的战斗力满满，极尽刻薄。

“李小娅，你越这样我越喜欢你。我知道你是因为失恋被那个坏家伙伤透了。我听说他是你的青梅竹马，所以你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我没那个命做你的青梅竹马，但我会努力走近你的世界让你接受我。”

他一提我的过去，我就条件反射似的挂断了他的电话，把他的真诚肺腑扣在了空气里。

是，我走不出来。

沈云霄消失之后的时光都是苍白的。

我成了被封印在过去的行尸走肉。

这个夏天最欢乐的是江南，因为我们顺利的通过了艺考，一同考入了省舞蹈学院。

艺考面试的时候也有老师好奇的问他，你的成绩这么优秀，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学校，譬如海市舞蹈学院啦，北舞啦，军艺啦，为什么选择我们省舞蹈学院呢？

他腼腆的笑了笑，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儿选择了这个学校。我要跟她在一起。

他的这份坦率让面试老师们印象深刻。年少天真，执着任性。

很快的，江南为了我没有选择高飞，而是屈尊于省舞蹈学院的故事在学校里面传播开来。在我们入学报到的那一天，我难辞其咎的成了师兄师姐们关注的焦点。

他们一边帮我搬行李一边暗中议论，“哦，这就是把那个把江南拐来我们学校的女孩啊。新校花无疑了。”

而我对这个是茫然不知的，入学之后才慢慢的从其他同学口中知道了这个段子。

我很苦恼，也无力澄清，因为江南不但跟我一个学校，还跟我一个班，免不了出双入对。

让我意外的是我们的班主任，竟然就是那位曾经给我上过课的林秋月老师。

但秋月老师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做了她一个月的学生，她才恍然想起，哦，原来这个丫头我曾经见过的。这丫头给我买过胃药。

给秋月老师打开记忆的直接后果就是我成了她重点关注培养的对象，上课的时候不能懈怠，下课的时候也会被特别关照继续接受训练的那种。

我其实对这种课后开小灶的方式是吃不消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所以节奏和动作质感的掌握不如正常状态时精纯细敏，以至于经常招来她的痛骂：“腿肚子都拧到前面了，搞什么呢？自创了蝎子摆尾神功啊？”

不过也要感谢她的磨砺和捶打，大学四年的时光没有白熬，毕业之后我顺利考入了省舞团。

舞团领导有句话：可惜了，身高只有一米六八，否则是做首席的料子。

省歌舞团的规则是首席舞蹈演员必须是国家重点舞蹈院校的舞蹈专业毕业，全日制本科以上的学历，男性演员身高必须要一米八以上、女性演员身高则是一米七以上。形象出众，气质佳，有扎实的舞蹈表演功底、高水准的舞蹈表演能力，良好的艺术修养和悟性，还有一条潜规则则是如果演员获得过国家或省级舞蹈比赛奖项，参加过国际、国家级演出担任过主要演员的优先选用。

我所有的条件几乎都满足，唯有一条：身高距离首席的要求差了接近两厘米，一米六八点二的个头。因为这一点，在藏龙卧虎的歌舞团里面就沦为了普通角色，因为大家几乎都是百里挑一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