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顾问
谭涛沉默了很久，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警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楚无争拧眉。“你说。”
“我天生骨骼发育缓慢，这是家族遗传病。”谭涛苦苦笑着。“你看我的身高，这么多年一直遭受身边人取笑，像这种损失，我该找谁讨要？”
“如果上升到了人身攻击，你可以报警，让对方为你的精神损失进行赔偿。”
“我不想要钱。”谭涛的声音愈发激动。“我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受的欺辱，不是多少钱就可以解决的。”
“那你想要什么？”
谭涛突然笑了，他靠在椅子上，笑得猖狂。“看来我做的决定是对的。”
“什么决定？”楚无争问。
谭涛没回答，眼光中很沉静，但笑意丝毫不减。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谷阳把楚无争叫了出去，附在耳边说了句话。
门被关上，楚无争坐回了刚刚的位置。
“警官，你刚刚的推理真的很精彩，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谭涛冲着楚无争摇头，语气平淡。
楚无争心里骂了一句“艹”。
……
谭涛被放出警局时，已经是下午了。
晚秋时节，树上的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车轮压过马路上的落叶，吱呀作响，一辆车停在了他身旁。
“上车。”
副驾驶的玻璃打开，谭涛看见了开车的人，立刻上了车。
“他呢？”谭涛上车后问。
“我带你去找他。”驾驶位上的人说。
谭涛笑着。“钱是被你们拿走了吧？”
对方点头。
“那我的事？”
“今天就会办。”
“谢谢，谢谢……”
谭涛连说了好几声“谢”，一脸真诚，眼中已经有了泪光。
签字放完人后，楚无争找了一趟江言鼎。
桑胜利被杀一案已经归入了之前的系列案件，上面对这个案子相当重视，已经下令把消息封锁，并且集结警力加快时间破案。
但毕竟系列案件较为棘手，所以江言鼎自知这事急不得，也就没给他们施加多少压力。
可毕竟受害人家属这般不好交代，要是万一消息不胫而走，闹得人心惶惶，他们可就不好办了。
于是江言鼎把局里大部分人手都派给了楚无争，并且要求他在运用合理手段的前提下，尽量加快破案速度。
“刑侦顾问？”江言鼎重复了一遍楚无争的提议。
“不是要加快破案速度吗？这种系列案件，传统的刑侦手段能力有限，请个对犯罪心理有研究的外援总是好的。”楚无争说。
江言鼎以为他说的是南劭。
楚无争一乐。“他忙着在家怀孕呢，哪有时间？”
“……”江言鼎粗眉微皱。“那你说是谁？”
楚无争翘起二郎腿，手在把手上敲了敲，抬起眼睛。
“嘿嘿，我哪知道是谁？我得寻摸寻摸啊。”
江言鼎一拍桌子。“出去！”
……
这边赵静的案子已经告结，也是个要紧事，大脸和谷阳抓紧时间忙着。
“鑫哥，我师父很不高兴吧？”谷阳闲聊着说。
“为什么？”大脸问。
“好好的犯罪嫌疑人被放走了，谁能高兴啊？”
“嘿，这个啊。”大脸笑了笑。“你干长了就知道了，各种各样的案子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以后让你憋屈的事多着呢，哪能件件都放心上？”
“那，我师父没事吗？”谷阳问。
大脸笑着摇头。“楚队有脾气早就发出来了，憋不住。”
谷阳低头看资料去了。
过了一会儿，大脸又开口。“我发现你还挺关心你师父？”
“没有啊。”谷阳笑得有点不自然。“我就是好奇而已。”
两人弄了半天，才把结案报告写得差不多，发给了楚无争想让他看一看，可迟迟等不到他回复。
大脸说要去一趟队长办公室，谷阳把他按了下来，说是体谅他辛苦，替他去跑一趟。
谷阳到了门口，刚想抬手，发现门没有关严。
她手放在门把手上，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她看见楚无争正坐在办公桌前面。
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
拿下含在嘴里的烟身，楚无争抬手摸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吐出的烟雾逐渐缭绕起来，其中的面容略显疲惫，微微仰头，不规则的碎发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中零零散散地贴着脸庞。
明朗清晰的下颌和坚挺的鼻梁让他的侧脸很是耐看，精致的眉眼轻眯，让人不难看出他此时在想着些什么。
谷阳的心猛地就颤了一下。
灯光照亮的雾气中，楚无争指尖夹着的烟送到嘴边。
轻松的吸气吐气后，和烟雾一起弥漫出来的，有着几分不羁，可细看起来，放下烟后闭目养神时，他也会透露出些慵懒温顺。
谷阳从来没有想过这两种形容可以同时在一个人身上相得益彰。
过了几秒钟，她终于回过了神，稳下心跳，伸手敲门。
听见声音的楚无争掐了烟，扔在烟灰缸里。“进来。”
“师父。”谷阳走到了他跟前。“我们的结案报告您看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打印出来给您签字了。”
“知道了。”
谷阳没急着走，看了看楚无争的脸色。“师父，您还好吗？”
“我看上去像不好吗？”楚无争抬头。
“不不不，您特好看……”
他这一抬眼，把谷阳给吓着了，实话就这么冷不丁地秃噜出来了，说完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是说，您看上去挺好的。”
“行了，出去吧。”楚无争笑笑。
他知道谷阳在担心什么。
但自己也不是第一天当刑警，心态调节方面还是挺在行的，哪里用得着一个小丫头帮他解心宽？
“师父……”谷阳转了转眼珠，又叫了一声。
“说。”
“……您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啊？”
楚无争操控电脑的手顿了下，眉间微微皱起看向她。
谷阳被他看得有点尴尬，连忙又说。“我是想问，我有没有师娘，如果有的话，想认识一下嘛。”
楚无争低下头笑了笑。“暂时还没有，不过……”
外面一阵嘈杂传了进来，二人都听见了。
但由于隔着门板，声音不是很清楚，不过能听出来是在近处。
“怎么回事？”楚无争问。
“不知道。”谷阳看了看门外。
声音好像越来越近，其中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很大，在叫喊着，而后是警员的训斥声。
楚无争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在谷阳之前走了出去。
“干嘛呢？”他冲着楼梯口围着的一群人喊了一句。
“楚队。”旁边的警员看见他，赶紧走上前来说明情况。“这是赵静的哥哥赵凯，听说他妹妹的尸体被解剖了，不干了，来讨说法的。”
一听见警员向楚无争汇报，赵凯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你是领导是吧？”
楚无争点头。
“我妹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们还不给她留个全尸，把人给切了，这太说不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