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案发现场
夜晚时分，饥肠辘辘的楚队长将车子一路开到了案发现场——郊区农村的一栋平房。
要说起来都这个点了，一般人都睡了，可警方赶来的时候，门口拐弯处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堆村民打着手电在看热闹。
“楚队，来了。”大脸迎了上来。
“怎么这么多人啊？”楚无争边说便往外看了一眼。
“报案的是这屋子的房东，她就住在旁边，看见这屋大晚上不关灯来看看，结果一进院子就吓着了，嗷一嗓子把左邻右舍都喊起来了。”
毕竟农村街坊彼此都认识，一嚷嚷就能叫起来好几家。
眼看这引起了围观，楚无争更是发愁，赶紧叫过了一个警员让他把警戒线再拉远一些。
“楚队，不在里面。”
大脸叫住了要进屋的楚无争。
“在这。”他指了指房子旁边的位置。
楚无争跟着他走了过去。
那里是一片土地，据房东大姐说，她以前经常在这种植一些蔬菜，而后房子租了出去，这里就荒废了。
土壤很松软，周围水泥的地面上还有被拨出的土块，很明显近期有人松动过。
土地外围架着好几盏照灯，把这方寸之地照得像个展台。
这地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几根分散的杂草在黑褐色土壤上，被亮光一照，很显眼。
还有，就是一个女人。
一个陷在土坑里，被土掩埋到腰间的女人。
冒出的泥土堆砌在她的周围，泥中掺了不少水，被这天气一冻，硬得跟堵墙似的，把人直直地立在了那里。
女人脑袋低垂，落下的长发遮挡住了她的脸。
楚无争审视般地望着面前的画面，表情很凝重。
“死者女，年龄25岁，死亡时间在两个小时之内。”法医把尸体放到水泥地上检查之后说。“死者颈部有索沟，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勒死。”
“尸体的脸部有明显被掌箍过的痕迹，还有身上也有一些伤痕，需要带回去做进一步检查。”
“可蓉呢？”楚无争问了一句。
“陈科长今天调休。”一位法医回答。
楚无争“哦”了一声，又朝着刚刚尸体的所在地看了一眼。
此时那里是一个大坑，周围的土一圈围着一圈，看上去挖的时候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这不是普通的杀人。
尸体的这一处理方式就足以证明，凶手不仅仅满足于暴力过后的血腥，对于Ta来讲，更重要的是看到死者被摆弄后的样子。
说那里像个展台，确实。
对于凶手来讲，这一次的观展体验，一定非常完美。
回到警局，楚无争才发现沈时雨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中间相隔了半个小时。
他试着回了过去，结果很快就接通了。
“还没睡呢？”他挺惊讶的。
“我有事找你。”沈时雨说。
“什么事？”楚无争打了一个哈欠。
他抬手把办公室的灯关上，准备回宿舍。
沈时雨顿了几秒。“明天周末，你有事吗？我想请你吃饭。”
“明天？”
他一堆事。
楚无争揉了揉头发，等她开窍真是不容易，只可惜他现在没那个胃口。
沈时雨懂他沉默的意思。
“明天不行，后天呢？”她又问。
“这么着急干嘛？”楚无争笑了。“我还能跑了不成？”
“你别废话了。”沈时雨没心情跟他玩笑。
要说起什么时候有空，楚无争也烦闷，这案子忙起来没有点。
但转念一想，他还差着顾问的事呢，于是就和她说。“明天你来局里吧，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楚无争回到宿舍，连抽了三根烟，算起来这个月的量大概已经够了。
只好关了灯躺回床上冲着天花板数羊。
其实说累是真的，但他睡不着也是真的，毕竟脑子里事太多，忍不住想。
这案子太棘手，现在凶手的作案手法又再一次升级，而且又多了那么多围观群众，上方再一施压，楚无争想想就头疼。
他打开床头抽屉摸出了安眠药。
自从他失眠以来，这药家里和宿舍就都备着。
看着药瓶，楚无争想起了沈时雨刚离开的时候。
其实那时候他并没有多大感觉，吃得饱，睡得香，跟没事人一样。
可一年过了，两年过了，三年过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到了害怕。
那恐惧感来得很快，很猛，在一段日子里，跟想要他命一样地不分时间场合地疯狂席卷着他。
就像是突然惊醒，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进了一个无底洞。所有的一切都看不见摸不到，只有黑暗和冰冷。
他一个人留在里面，不眠不休，不知倦怠地焐着自己那颗渐渐发凉的心。
……真是不堪回首的一段日子。
但这些，换来了如今的一个幸好。
幸好，她回来了。
不管前面是多少年，他后半辈子还是得了一个沈时雨，一个完整的，他的沈时雨，他的宝贝儿。
他知足了。
楚无争吃了两片安眠药才勉强睡了一晚上。这边沈时雨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眼看着时间都到了凌晨了，她还在沙发旁边盯着一堆烧烤签子发呆。
“你不睡觉？”蓝幼因躺在沙发上斜眼看她。
“还不是因为你！”沈时雨没好气地说。“我都快烦死了！哪还睡得着觉？”
“我不是吓唬你，后妈难当。”蓝幼因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语重心长。“而且又是女孩，等到青春期的时候，肯定会闹脾气的，你又不是她亲妈，打不得骂不得，倒时候怎么办？”
“而且，你不是说他家里还有女主人的痕迹吗？我劝你还是先问问他心里是不是还有那个女人……如果他的心中始终会留一个位置给她，即使这样，你也无所谓？”
“孩子是纽带，会让两个人这辈子牵扯不清的。”
这些话，一直在沈时雨耳边绕到了快天亮。
躺在床上，她不断地在脑海中描绘着楚无争的模样，他的脸，他的发，他的身体。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克制自己去想，强迫自己从以往的记忆中抽离。
但今天，她终于知道了自己还有思念那个男人的权力，她还能光明正大地爱着他。
在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自己，抓住了一根结实的绳子，然后露出了无比幸福的笑容。
可蓝幼因的话着实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但更让她难过的是，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对的。
沈时雨大脑中的理智不断地提醒着她，要她为以后的日子多做考虑，不要冲动行事。
可是最深的内心却又想让她冲过去，告诉楚无争，这几年来，她有多么的想他。
理性与感性的交织，几乎快要将她分成两半，沈时雨是怎么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