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雪一样圣洁的情结
洪泽光出生在美丽的云南,从出生那天起,他就没有见过雪。他不知道雪花飞舞的妖娆,在童年、少年的记忆里,雪花是圣洁的,是他的一个梦。
1984年,高中毕业的他怀着保卫祖国的理想来到部队,当时中越边境处于交战状态,他当时想“热血男儿当报国”,自己既然已经是军人了,就可以上老山前线作战了。新兵训练结束后他才知道自己所在的部队没有作战任务,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当兵不打仗,不上前线叫兵吗?情绪失落的他在训练时老是走神,指导员看出了他的心事,和他拉起了家常。是呀,任何一个军人都想经历战争,有战事的前方也需要后方部队的支持。从此他知道了军人对祖国的价值,立志当一个好兵,在军事训练科目中严格要求自己必须达标,训练间隙他就捧着高中的课本学习,在不懈的努力下考上了成都军区军医学校。
毕业时,他满怀豪情壮志,本着“我是长城一块砖,云贵川臧任党搬”的想法,主动申请进藏。走出军校大门,来到日克则军区边防部队,所见到的一切是那么荒凉,荒凉得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上上没有半点的绿色,有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山顶全是皑皑白雪,没有被雪覆盖的地方,风也在盘旋着、咆哮着,卷起地上的尘土满天飞扬。洪泽光所在的部队已经是4300多米了,氧气不及内地的一半,洪泽光感到胸口特别的闷,像一座山压在上面一样。但他看到了雪,雪使他想起了童年那个圣洁的梦,梦是美好的,洪泽光留了下来,一留就是20年。
洪泽光在学校所学的是放射专业,是一门技术性很高的工作。在边防部队卫生队里的工作设备仪器简陋,一些最普通的业务也难以正常开展。自己所学和所从事的技术专业,难以得到应有的发挥和展示,专业技能非但没有得到提高,反而被置于荒废的境地。严峻残酷的现实与自己的追求反差如此巨大,洪泽光不禁想到毕业时自己还是合格品,这样下去一年后可能变成次品,三年后可能变成废品。他感到悲观失望,到部队工作还不到一年,他便想打报告提出转业,甚至想写申请要求按战士退伍回家。就在他感到困惑、处于茫然之际,卫生队党支部派老同志主动找上门来与他谈心。给他讲因为边防部队地理环境恶劣,给部队带来了非战斗减员,作为一名边防部队的医务工作者,医学知识要全面,医务技能要精湛,不能只局限于自己所学的专业,不仅要具备热情为官兵服务的思想,良好的医德,而且更应具备真正能替官兵治病防病、解除痛苦的能力;同时要牢固树立热爱边防,以边疆为家,长期建藏,献身国防事业的理想与追求。老同志的一席话使洪泽光渐渐地走出了误区,在以后的岁月里他牢记着这些话,这些话也陪他走过了一生最辉煌的年代。
1994年,军区文工团到部队进行慰问演出,在操场举办篝火晚会,部队里的官兵载歌载舞地跳着藏族的锅庄。魏红荣政委在跳舞时扭伤右脚,初步确诊为右脚第五趾骨骨折,但需要进行透视透视进一步确诊。由于部队里医疗设施不够完善,没有洗片设备,医生难以确诊骨折的具体位置。当时在部队里只有洪泽光是学放射的科班生,在这种情况下洪泽光只有一个念头:确诊不了就是自己的失职。没有器材这个医学结论谁也不敢下,洪泽光沉默了,受伤的战友不能耽误病情,十指连心呀!他开始自己动手配置显影液和定影液,找来塑料桶作为简易洗液桶,没有洗片夹,就用自己的双手来充当。X光片洗出来了,骨折位置得到了确诊,但自己的双手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显影液和定影液中,严重腐蚀溃烂,退了几层皮,手疼得吃放连筷子都拿不住,但他脸上依然挂满了笑容。
1995年以前,洪泽光所在的部队的每个伙食单位只有一个玻璃温室,而且面积也不大,种出的蔬菜产量与官兵生活的需求量,两者相差甚远。由于长期吃不到新鲜蔬菜,卫生队官兵普遍因维生素缺乏,营养失调而导致指甲下陷、脱发和浮肿等。洪泽光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下决心解决高原吃蔬菜难的问题,主动承担起卫生队后勤工作。洪泽光组织卫生队战士利用课余时间从事两个小时的农副业生产,在劳动中有的连队干部见他身体力行抬大粪、除草翻地,便开玩笑说:“一个老同志怎么还在亲自挑大粪,喊两个兵来干,不就行了吗?”是呀洪泽光已是中校军官,随便就可以喊两个兵,自己完全可以站在旁边指指点点的。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认为自己是个老兵,是一名共产党员,自己所从事的都是老兵该做的,是共产党员就该做好样子,苦活、累活、脏活要带头亲自干,说话才会起作用。一份付出,一分收获,在卫生队共同努力下,卫生队蔬菜喜获丰收,大大改善了伙食,官兵喜在脸上,洪泽光乐在心中。
1999年7月,部队决定到某地武装巡逻,当时卫生队干部在位少,洪泽光主动提出参加巡逻队进行卫勤保障。到达某村时,村民尼琼找到他,说她儿子扎西得了重病,已经三天不醒人事了,他流着泪说:“阿木晋啦,古吉古吉......”(藏语意为:求我们救救她儿子)。洪泽光立即请示了带队的领导,步行十余公里赶到尼琼家,经过诊断扎西是因为出麻疹引起的昏迷。洪泽光守在扎西的身边,一守就是三天,直到扎西的麻疹出来后他才返回巡逻队。在村里,洪泽光为村民们义务看病,把随身带来的药物送给了那些需要的人。当部队完成巡逻任务撤回时,尼琼领着儿子,拎着一只大公鸡,提着一筐鸡蛋来到巡逻队找到洪泽光,把带来的东西塞给他,被他蜿蜒谢绝了,他说:“我们藏汉一家人......”村里的村民拿出了哈达献给了巡逻队,洁白的哈达在藏民的祝福中随风起舞。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洪泽光已经从军20年了。根据军官服役条例,洪泽光在部队继续工作的时间不多了,但是谁都知道,他对自己的要求从来没有放松过。今年初他到某连代职任军医,轮换周医生离队休假。作为一名业务干部,代职军医,每当连队学习、操课、晚点名、集合列队时他都自觉跑到队列里,摆正自觉的位置,起到一名老同志应有的表率作用。连长见到这一切,便对他说:“洪老兵,您已满20年军龄,是中校了,还这样严格要求自己,您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但洪泽光始终认为,作为一名连队代职军医,一个有着20年军龄的共产党员,随时都应该置于连队党支部的领导下,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为新同志做好样子。
洪泽光在西藏高原饱览雪景一看就看了20年。他说。他仍然没有看够这雪,在雪的世界里无悔人生,无悔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