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年沈生五岁。
他的父亲因公殉职,甚至最后都没被众人熟知。
他走上了沈记的老路,他的心被冷漠裹满,温柔遭到舔噬,他麻木。
在沈生手里,只有一个字--死。
即使任务中明确规定要留活口,他也毫不留情地开枪。
他要他们的血去还沈记的命。
就这样,他二十八了。
...
“沈生?”安年吐出一口烟,勾唇。
女人没化妆,薄唇上嘴皮干裂,身上千疮百孔,面色骇人。
但遮不住她骨子里的傲和媚。
“又是他吗?”她把烟夹在嘴里,探身去拿酒。
“嗯,隔壁岛上的那几个,没了。”男人帮她开了啤酒,样子倒是恭维。
“齐天,”她接了男人递来的啤酒,“我告没告诉过你,别犯事儿。”
眸子凌厉,血丝遍布,唯有的冷艳消失殆尽。
齐天张了张嘴没说话,而是狠狠吸了口烟。
“你干什么了?”于雨瞥了眼齐天,“嗯?”
安年用指腹堵住她的嘴:“言多必失。”
她笑。
笑得花枝招展。
她捏起齐天的下巴:“别tm给我祸害人。”
“不敢了不敢了。”
对面回道。
安年松开他,拿纸擦手。
“恶心。”
她评价齐天。
于雨不客气地笑:“恶心?”
“安年,你不恶心?”
“谁不恶心?”安年把啤酒一饮而尽,用手抹了把嘴。
“我问你,谁tm的不恶心?”
现场陷入死寂。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走上这条路,只知道她的qd异常多且隐秘。
和她一起的无非就两个人--齐天和于雨。
三个人浑浑噩噩地聚到一起,浑浑噩噩地过了六年。
她的二十四岁生日荒诞且可笑。
于雨给她准备的蛋糕被她一脚踩烂,三人发了疯地笑,发了疯地哭。
于雨问她许了什么愿,她只是喝着酒摇头。
...
沈生再一次漂亮地完成了任务。
但夏文并不因此开心。
她的儿子每完成一次任务就会到沈记的墓前跪一夜。
她不知道沈生在耿耿于怀什么,她不想让沈生苟延残喘。
只剩皮囊的灵魂连被蚂蚁啃噬的资格都没有。
换句话来说,沈生甚至卑微到了骨子里。
夏文也想给他看心理医生,但沈生拒绝。
甚至以死相逼。
...
那夜下着雨,细雨落在地上晕开泛起涟漪,墓地偶尔传来呜咽,似人又似鬼。
雨水顺着沈生的发丝落到他脸上,他浑身湿透。
他跪着,背却挺立。
他低着头,好像在忏悔。
哀悼、忏悔、委屈、无奈、压抑......
到底哪一样才是他的耿耿于怀?他又靠什么撑到现在?
鬼都不知道。
那也是安年第一次见到沈生。
她站在蜿蜒回旋的路上撑着伞,目光不经意瞥到夜幕中的只影。
她看不到沈生的脸,但她也不打算看到。
无欲无求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以前她年少轻狂,高考那年她把书撕得非烂。
她还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人。
应该用却吗?
她常常那么问自己。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考入最高学府深造出来大干一番的时候,她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像一颗石子本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却悄然沉入海底。
她看着手上被雨淋得稀碎的白菊,自嘲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