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家的李鹤,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陆玉,想起以前和陆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是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他也会从记忆的嘎嘎落落一件件的全部翻出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陆玉的想念越来越强烈。幸好是到了年底,家里的事多了起来,分散了他的许多想念,可是自己还是会常常在做事的时候,因为想念陆玉而走神,被妈妈看到骂自己。
白天还好些,晚上可就难了。到了晚上,躺在床上,那想念就像泛滥的河水一样,把他的大脑全部占领了,进不去一丝一毫的“杂念”。
有天晚上,事情忙完之后,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屋顶上的节能灯炮,劳累和想念同时涌上心头,让他觉得那灯炮的白光竟比往日柔和了许多。突然,他用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无比自责的说;“怎么这么笨呢?我这是喜欢上她了呀!”
是啊,李鹤爱上了陆玉,只不过,以前两人经常见面,他没有多想,心里把陆玉当成了好朋友,甚至是哥们儿。谁知道,一但分开他就“原形毕露”了。
那天晚上,李鹤在自责、抱怨以及懊悔中失眠了。
过了年,也就是2017年正月初七,李鹤就奔赴新的工作地点,107国道淇河大桥往南三四里地的“众凡汽修”。
107国道两边是一栋栋两层楼房,一楼是做生意的门面房,二楼是吃饭和休息的地方。“众凡汽修”在国道东边是一家拥有三间门面房的普通汽修店,再往南不远是鹤城车辆管理所。
陌生的环境里,总是让人感到拘束不已。李鹤用努力专心工作来化解这种拘束感,也用来化解对陆玉无限的思念。而这却意外的得到了老板和同事们对他的肯定和认可。这样的一天,在忙忙碌碌中度过,虽然劳累但内心却很充实,而这种累并快乐的感觉更能激发内心的斗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堕落者愈堕落上进者更上进吧。
老板在二楼为工人准备了床铺,是为了方便生活,不用在路上来回穿梭,省去很多麻烦。也是为了工作,他们有时候加班会加到很晚,甚至是通宵。
就是这样,依然挡不住李鹤对陆玉的思念。太想念的时候,他会拿出手机,找到陆玉的电话,看很久很久,却又没有勇气拨打过去。当按下返回键那一刻,又会懊恼不已,怨恨自己太懦弱。可是翻出电话,他又犹豫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对陆玉说些什么,更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去开口。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按下了返回键,而对自己的埋怨又会在心里瞬间升起。
终于,有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李鹤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一闭眼一咬牙给陆玉打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内心既焦急又担心的等待。既焦急陆玉为什么不快点接电话,又担心陆玉不愿意接他的电话。电话“嘟嘟”的响着,他却拍着胸脯安慰自己;“有点爷们儿的样子,慌什么?或许陆玉正在忙着没听见。”
也许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这样,平常在你面前风风火火的,可一旦他发现他爱上了你,在你面前会变的像小孩子一样幼稚而又荒唐、天真而又弱小。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陆玉久违的声音。
“喂,李鹤吗?”
李鹤一时激动,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
“喂,喂。李鹤。是李鹤吗?”
“是,是!我是李鹤。陆玉,你……我……”
李鹤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我……我……”李鹤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就是想……想跟你说说话。”
“嗯——你……你说吧。”
“啊……你……啊……”
此时,纵有千言万语,李鹤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气的他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你——你还好吧?”
“咯咯……”
电话那头,陆玉“咯咯”地笑了起来,笑的李鹤脸上热辣辣的。
“我还好!你呢?去上班了没有?新地方适应么?工作顺不顺心?吃的怎么样?……”陆玉一连串的问话,像山洪暴发一样让李鹤应接不暇。
“都还好,都还好!就是刚开始谁也不认识有些拘束。”
“咯咯……”
陆玉又笑了起来。
“你怎么又笑我?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没有,我是在笑我自己。咯咯……”
“唉——还有人笑自己的。”
“咯咯……”
第一次通话,虽然有点尴尬,但那种美好还是让人难以忘怀。自此以后,两人联系的越来越频繁,先是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慢慢的每天都会打,无论彼此有多忙有多累,好像他们两人提前约好了似的。而谈话虽说是些平常普通的内容,彼此却能感受到满满的爱意。每天如约通话,就成了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李鹤的心情因此也变的好了,每当工作不忙的时候,下午下班后他还会去不远处的淇河大桥上转转看看,看看久违的淇河,以及淇河的早春。
春天蹒跚而来。
天气渐暖,徐徐的东风吹柔了淇河两岸的柳枝,吹柔了河畔的枯草,鸟儿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在枝头唱起了歌。整日忙碌的人们,也会在空闲的时候,抬头向初春的太阳示意微笑。
淇河是鹤城的母亲河,《诗经》的发源地。有人说,淇河还是鹤城的爱情河。爱情河?是啊,恋爱中人们会在淇河两岸约会,淇河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他们在淇水河畔拍摄婚纱照,淇河会祝福他们。失恋了,他们会坐在河边的柳树下向淇河哭诉,会把一肚子的委屈全都抛给淇河。这样说来,淇河当然也是一条爱情河了。
初春的淇河,像是从远处向你奔跑而来的少年,远远的,你能感受到她的朝气蓬勃。又像是从远处向你缓缓而来的少女,远远的,你能感受到她的温柔与含蓄。
黄昏,站在淇河大桥上向远处眺望,夕阳的余辉还停留在西边连绵起伏的太行山上,也落在了清澈蜿蜒的淇河里。再向四周看去,华灯初上,映在淇河里,随着淇水微波荡漾不停地闪烁,像是天上的星星。路上的人们,此时像归鸟一样,匆匆地赶往家里,而家是港湾也是归宿。
一阵风吹来,虽然没有了寒风的凛冽,但还是让李鹤打了一个冷颤,他抬头看了看天,便转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李鹤不紧不慢的走着,偶尔看看那匆匆的车流,心想,如果自己有一辆汽车多好,那怕是一辆面包车也行。老妈前几年中风差一点偏瘫,现在恢复的不错,虽然还在不停的吃药。如果有车的话,可以带老妈四处走走看看,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对啦,把老爸也带上,他老人家可是劳累了大半辈子也扣了大半辈子。带上他们去省城看看上大学的妹妹李壁。嗯——带上陆玉去海边旅旅游,也浪漫一把。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可能是说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吧。
突然,背后有人大声喊他。
“李鹤?李鹤,李鹤!”
李鹤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是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女青年挎着男青年的胳膊,脸上显得有些不情愿,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晃了晃男青年。男青年低头安慰她一下,又抬头笑哈哈地看着李鹤。
“李鹤,真的是你呀?”男青年很意外的说。
“袁亮?!你怎么在这呢?”李鹤同样意外的说。
“跟你走了个对面,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心想叫你一下吧,万一要是你呢,这一转身可不就是你嘛。”袁亮说着给李鹤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老同学,都好几年没见面了,你怎么在这呢?”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我还纳闷谁叫我呢。”李鹤说着用手指了指,“我在那边一个叫‘众凡汽修’的汽修店里上班,下班了没事,一个人出来溜达溜达。”
“噢——‘众凡汽修’呀,我知道,和我那店紧挨着呢。来了多长时间了,我怎么没见到过你呢?”
“快一个月了,我不常出来转。你的店是哪个?”
“我那个店……”
这时女青年用手拧了一下袁亮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讲话。
“噢,忘了介绍了。”袁亮被女朋友拧了一下,才想起还没有介绍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女朋友李芬,咋样,漂亮吧?”
袁亮没有理解李芬的意思,她想让袁亮少说两句赶紧回去。
李芬的确漂亮,披肩发,黑亮柔顺,大眼睛长睫毛,还有红红的嘴唇。穿着一身光鲜靓丽的裙子,再加上曼妙的身姿,显得很时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上流社会的名星呢。
“老同学,哪来的福气,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李芬听了之后,得意又不屑的笑了笑。
“听到了吧,谁见了你得说你漂亮。”袁亮对李芬说着,指了指李鹤,“这位是我高中同学李鹤。”
李芬向李鹤点点头,算是问好。
“你们这是……”
“哦,我们这是要回家,顺便在路上转转吃个饭……”袁亮还想说什么,却被李芬又拧了一下胳膊打断了。
“那你们快去吧,我也没什么事。”李鹤看见了李芬的小动作,明白她的意思,便顺水推舟的对他俩说。
“好吧,咱们改天再聊。我的店紧挨着你呢,明天我去找你……”袁亮还没说完就被李芬硬拉着走了,“我还没说完呢。我那店叫‘汽车美容工厂’,就是给汽车美容装潢的……”
“我知道啦,有空我就去找你。”李鹤朝着远去俩人大声说。
“汽车美容工厂”,李鹤有点印象,因为平时很少出去转,所以印象不深,没想到竟是老同学的店,李鹤不由得笑了。想到袁亮刚才那一幕,又不禁感叹,这人啊,身边有人管着,就是跟一个人的时候不一样,而这一感叹,又让他想起了许多上学时候的往事。
高中的时候,袁亮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还是一个话痨。他爸爸那时候已经开了汽车装潢店好几年了,因为家里有钱,他平时还非常慷慨豪爽,所以同学们都愿意和他交往。他身体强健精力充沛,还是学校蓝球队的队员,拥有几十个属于自己的铁杆粉丝,只不过学习没那么好,他也从来没有认真的专心的学习过。本来他与李鹤的关系一般,因为李鹤平时不太爱说话,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两人因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从此关系变的比以往密切了。
有一次,下午放学后,袁亮和几个同学在蓝球场上打球,可能是动作太过剧烈,他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给歪了,疼的他吃呀咧嘴,钻心窝子的那种疼,就差在地上打滚了。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走路。在场的几位同学,一时手足无措,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恰好,李鹤此时刚好路过,马上就跑过去,二话没说,蹲下来先给他揉了揉脚脖子,安慰着他。之后,李鹤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硬是生生的把袁亮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背了起来,背到学校的医务室。让袁亮印象最深的是,到了医务室,他疼的浑身是汗,而李鹤是背着他累的浑身是汗。他给李鹤伸出了大拇指,而李鹤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同学之间相互帮助是很平常的事,况且他知道脚歪了该怎么去处理,因为自己小时候经常歪脚,奶奶就是这样给自己揉几次就好了。可想而知,那次袁亮是多么感谢李鹤。从那以后,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总之,遇见老同学,让李鹤既意外又惊喜,没想到两人还能经常见面,着实让他心里兴奋了许久。
李鹤回到宿舍,像往常一样给陆玉打了电话,之后便睡了。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上午,半晌,一阵阵鞭炮声响,把正在专心工作的李鹤吓了一跳,不禁埋怨说“谁家这时候放鞭炮?吓我一跳!”
鞭炮声离“众凡汽修”很近,不仅吓了李鹤一跳,其他几位修车师傅也是吓了一哆嗦,大家伙都感到很纳闷。李鹤旁边一个小师傅跑出去想看看热闹,没几分钟又跑了回来,对店里的师傅们说;“咱们店旁边新开了一家凉皮店,刚才就是这家凉皮店放的鞭炮,大家以后想吃凉皮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李鹤一听是新开的凉皮店,停下手中活,愣了两分钟,什么也没说,又接着工作起来。他想到了陆玉,却不相信她会把凉皮店开到自己旁边。
“这几天没听说咱们这里有新店要开业,搞得挺突然的”一个修车师傅说。
“咱们这些人,整天呆在店里修车,外面发生了什么咱们都不知道,唉——悲哀啊!”另一个修车师傅说。
“这事连我都不知道呢,听说这店门上的匾都是今天早上挂上去的。”小师傅有些得意的说,他是店里的小灵通。
“小小的凉皮店还挂个匾?”
“嗯……是门头,是门头。老板是个女的,刚才出去我看见她站在门口,长的真漂亮!”
李鹤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禁放慢了手中的工作,心中顿时疑惑重重。
“这家凉皮店挂了个匾,上面写着什么名字啊?”
“上书‘路遇凉皮店’五个大字,哈哈……”小师傅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李鹤一听“路遇凉皮店”五个字,心头不禁一颤,“呼”地愣住了,几秒之后,扔下手中的工具飞跑出去,把几修车师傅都搞懵圈了。
李鹤一口气跑到凉皮店门口,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店门上的门头,呆呆的,而自己的内心却是在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