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兜兜转转
“下官段常恩叩见墨王，墨王千岁。”得知沈锋又惹事端，段常恩哪怕再不情愿也得来替他收拾残局。
沈清樾瞧着容光焕发，人到中年长出了小肚子的段常恩，实在和传说中玉树临风，足智多谋堪比孔明的儒雅形象大相径庭。
果然传言都是夸大其词的。
沈清樾面无表情的道：“段大人消息灵通，来得可真是及时。”话里话外嘲讽之意不要太明显。
“下官自知失职，回去定当上奏陈情，然大皇子向来行事乖张是该严惩，但，皇子代表的是皇家颜面，待下官秉明圣上再另行处罚，不知墨王可有异议？”
他做事历来严谨，让人挑不出错处，只带来五六个随从，态度谦恭却不卑微，气势得足又不能太抢墨王风头，说话字字在理，先承认错误，但此地是旭城不是墨规城，不管是他还是大皇子，沈清樾都无法越权处置。
段常恩条条框框摆出来意图就是想安全带走目前看起来已断了腿的大皇子，回去紧急处理一下或许还有救。
风打着卷儿刮过，激起一层沙土，沈清樾颠了颠怀里的人，让她的头枕靠着自己胸膛，睡得更舒服些。
“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不愧是段大人，人你想带尽管带走，本王不动他，但段大人的尾巴可要藏好了，降泷岭的两条人命本王记下就不会忘，债总是要讨的。”
“王爷说笑，下官行得正坐得端，历来不怕被查。反倒是王爷，京都传唤一事下官还是有所耳闻的。”段常恩笑得跟狐狸一样狡诈。
但沈清樾不接他的套路，直白的道：“想治我罪，得拿出真凭实据来，是非黑白，我们拭目以待。”
皇帝敢拿流言的事将他下狱，怕不是嫌命长，找死。
沈清樾不服，他们又能耐他何？降他一个欺君之罪，或者再加个谋逆之心昭昭，沈清樾并不介意把后者变为现实，只要他们受得起。
“下官告辞。”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一通官腔，段常恩毫无胜算，命人抬走痛晕过去的大皇子，转身回府。
然回城途中不巧遇到运送粮食前来旭城与沈清樾汇合的夜鹰，段常恩随意瞟了一眼，焕然变色，唇角微微抽搐，额角青筋暴起。
他计划周密，骗沈清樾入笼，成功击杀，重创沈清樾的魅影影卫，又暗中调走仓库余粮转运池州，本以为完美落幕，然兜兜转转，那批粮食仍是落入墨王府手中，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没错，夜鹰运送来的救济粮中，多出来的三十车正是打劫段常恩让人假扮的商队所得。
一切装备夜鹰都没有换，原汁原味运过来，赶巧给段常恩碰见认出那乃是刻有自家标志的车队，差点没把段大人怄死。
不行，一定要让刀疤尽快出城，迟了恐生变故。
段常恩有段常恩的打算，而江雪霁一觉醒来看到那么多粮食，激动得唱了一首完全不在调上的《好日子》
五音不全的人非要唱歌庆祝，实在是重伤友军耳膜千百遍，音波攻击可不是小事，好多人半夜做梦都被那魔性的歌声追赶从梦中惊醒。
“小雪人，晚一点再庆祝，哥有要事和他们相商，你负责照顾小蓝可好？”
为了拯救饱受摧残的耳朵，沈清樾只能身先士卒，好言忽悠。
江雪霁高音辗转了十万八千里的一声好日子戛然而止。
“好吧，我不耽误你们谈正事。”
现在确实还不到放心庆祝的时候便向沈清樾伸手拿了一兜的大补丹药去看望隔壁房间里的小蓝。
墨王府护卫看得眼角直抽抽，那可是沈清樾亲手炼制的丹药，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居然被江雪霁像糖豆一样塞给一只猫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也侧面证实了，他们王爷是真宠王妃，没底线的宠，重点是，王妃既没被宠得娇蛮任性，无法无天，仍保持初心善良单纯，活泼可爱，可见王妃的心性有多坚韧，和他们王爷太般配了，天生一对。
夜鹰和飞鹰两兄弟对视一眼，皆露出嘿嘿的傻笑，王妃什么都好，只要不唱歌。
江雪霁离开后，沈清樾坐在上首，收敛神色缓缓道：“沧州道路没有及时疏通，你们被迫绕道从池州走算是歪打正着，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劫走的那批粮食就是从太丰粮仓转移的。”
“太丰粮仓不是遭大水淹了？”
“夜鹰，你的消息也太滞后了，旭城堤坝是遭人为炸开的，太丰粮仓六只存二，还让人提前转走，就是为了不给东南军筹备供给，万一东南沿海真的出事，那些人到底图什么？”飞鹰忿忿的道。
无尘：“图钱，图粮，图谋这个国家。”
但是他们做事之前不曾好好想一想，若没有边关战士舍生忘死，保家卫国，他们争来争去也只是消耗内部资源，为侵略者做嫁衣裳。
“吃，吃不好，穿，穿不暖，将士拼死守着这么个内里早已腐败不堪的国家有何意义？”说着，无尘握紧了拳头。
夜鹰和飞鹰同样感同身受。
“愿百姓安居乐业，愿家人喜乐安康，若朝廷不公，清君侧便是。无尘，你修的是佛法，戾气过重有损功德，戒骄戒躁，切勿让凡尘所误。”
“皇叔教训的是。”无尘羞愧的低下了头，沈清樾安抚性的拍拍他的头。
“夜鹰，有件事我现在就要你去办，盯紧太守府，别放走一只苍蝇。飞鹰，城门暗中把守，留意眉眼上有刀疤的男人，他或许会易容，提无尘身边的一个影卫跟着你，他能认出刀疤身形体格，就算他易容了也不碍事。”
“是，卑职领命。”两人异口同声接了命令，快速出门执行任务去了。
“无尘，待小蓝康复，你且回京都去，是时候接任属于你的国师之位，你的路会很难走，你可愿意？”
“我愿意。”无尘眼神无比坚定的道。
虽然他想跟随在沈清樾左右，但他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哪怕身在京都，他也会尽全力配合好沈清樾的所有安排。
而连夜想要逃出城的刀疤，遭到夜鹰和飞鹰联合围堵抓了个正着，审讯之下他供认其乃为旭城知府办事，之所以出现在太守府是奉命贿赂段太守被拒。
与此同时，旭城知府得知消息自知逃脱不了，带着家眷二十余口服毒自杀。
旭城知府身上不干净是事实，但段常恩也是真的狠，一家二十余口，他是一条人命都不放过。
期间还在旭城知府书房的暗格里搜到一本账簿，详细记录了多年来知府是如何凭借段常恩的信任，偷偷将太丰粮仓粮食倒卖所得钱财。
然而，账是有，可钱却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