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阳光就在山海中》
《阳光就在山海中》写自2021年9月—12月,作者狼丶瞳似乎不再拘泥于周边的小诗,开始为自己的价值观书写,本诗辑抒发了作者对各个事物的看法,文风相对较为宏大。
——————
〈慢慢等〉
偶然听起少年时的歌,
是一种怀恋的声线。
那时的歌很腼腆,
一开口空气都软绵。
那时的路很蜿蜒,
无法明辨时间线。
那时的人坐在电脑前,
等另一个人上线,
一等就是一整天。
等的人赌上一天的心情,
时间慢慢没有怨言。
被等的人从不视而不见,
见了消息就足够疯癫。
——————
〈海的酒吧〉
在几千年来的梦的甲板上,
迎面的是风的海盐味。
海风沁入心脾和味蕾,
在鼻腔里的胸腔里的,
似醒非醒地被灌醉。
我驾着比独木还小的船,
靠着落着海鸥的帆杆,
周边是粉色的海水,蓝色的沙滩。
锚起,舵转,
驶向永远到达不了的彼岸,
只剩千年的歌在耳畔。
睁开眼,
看见水里的霓虹的辉,
闪烁着海底的不灭的梦幻的美。
那不是亚特兰蒂斯,
是文明古国的千年的酒楼。
李白弹着大河之水,
苏轼唱着菊残红褪。
李清照的歌里梅花常醉,
辛弃疾梦回营中下炙分麾。
岳飞念着数次临达的翠微,
艾青歌颂热爱土地的泪。
我时常梦着这些诗者组成乐队,
词曲会有多么宏伟。
倏地海底的荧光棒狂挥,
呼声掌声密如厉雷,
原来不止我一人沉醉。
海风抚得我有些疲惫,
我双手捧起海水,
一饮而尽后昏昏欲睡。
原来海里荡漾着的,
是泛着泡沫的酒水。
我坠入大海,等雾散雨来,
等梦里花开,等醒时无奈。
等海的酒吧,
推杯又换盏,曲终人又散。
——————
〈故乡月〉
看不见中秋的月亮,
看得见心里的彷徨。
坐在霓虹喧嚣的街上,
形单影只地陷入狂欢的狂。
不经意错把异乡当成故乡,
习惯了他乡的月光,
记不得乡人的模样。
曾经虚无缥缈的理想,
因生活不得已而飘荡。
耳边满是机车发动机的轰响,
抬眼遥看夜幕后的远方。
背上情绪乱麻的行囊,
随着归乡人潮流淌。
驻足未久,慌慌张张,
回首已是旅人样。
天阴得像罩着张网,
但背后有一盏温暖的光亮。
那是家的小窗,
是中秋真正的月亮。
(ps:这是中秋时节,我的一个认识了十八年的发小从外地回来匆匆见了我一面,那一次他抱着我哭,让我突然感到了异乡人对故乡和朋友的想念。)
——————
〈你要相信光〉
就像阳光穿过黑夜,
已是回不去的时间。
翘首而盼的二十五年,
谁料一别再也不见。
巨人倒在了信徒的面前,
这一次的车灯和手电,
即便密如漫漫星夜,
终是阻止不了祂的长眠。
小孩子们不需要童年,
他们只需囚禁在梦魇,
像玩偶一样没有信念,
任家长们摆布和掠劫。
女巫的话成了真言,
少年的心失去了炽烈,
大人们不觉得这是欺骗,
失败的教育遗臭万年。
这一回我们败给了黑暗,
只不过操纵黑暗的不是鬼魅,
是自以为是的成年。
光也许会倒下,
但永远不会被消灭,
至少今后提起对光的执念,
努力夺回的我们不留遗憾。
(ps:记得之前迪迦奥特曼被家长举报全网下架,引起了全网愤怒,我也是相信光的!最终迪迦也是终于回来了。)
——————
〈太难写了〉
为什么人生要有那么多笔迹,
为什么生活那么多循规蹈矩。
我写着写着一天就过去,
再看钟表零点也被抹去。
夜幕不告诉我他来了,
毫不知情地侵扰着情绪。
我一笔一划地写着,
害怕重了轻了弯了折了;
我一句一顿地写着,
害怕短了长了简了杂了。
我小心翼翼地写着,
怕我写的被淹没在唾液之中;
我天马行空地写着,
怕我写的被囚禁在牢笼之中。
为什么人生要有那么多笔迹,
我草草几笔,又被人捞起。
重复着平铺直叙的一行一句,
没有人看,没有人听;
大肆地挥笔书写高潮情绪,
他们出口成章,评头论足。
写的辞藻过分华丽,
他们控诉我滥情无力;
写的文章太合心意,
又觉被卷入烂俗寡意。
写的少了会乏,多了会腻。
有的人提笔便是客,
有的人笔落亡了国。
人世总要我写得一波三折,
又慷慨又煽情又痛哭流涕。
浏览的人都是判官,
决定我是否应该停笔,
却没有人走进过笔下的角色,
只认为他们渺小不值一提。
我不想写了,
太难写了,
再不停笔我的手便成了机械臂,
无休无止下去又断了七支笔。
不能再写了,
太难写了,
你也知道我书写的不单单是文字,
也不仅仅是故事与诗。
太难写了,我不写了,
就让我少写一个结局,
留给你重温我的空虚。
——————
〈论散文〉
文字是用来歌颂的灵魂,
是永久记录事情的笔墨。
断行者即是诗歌,
铺章者便是散文。
倘若说散文亦是诗,
也无可厚非,
不过是将一句句诗组合起来,
便成了散文。
散文有多散?
形散而神不散。
是否散文的精髓就是散,
既不然,那便也就是文。
没有文是不散的,
但能够看懂其不散的,
终是心理有“疾病”的少数人。
每个时代大概都有一种“非主流”,
如老舍,或如茅盾,
也是彼时偏离主流的散文家。
若说始终文者都是非主流,
那么散文不被理解,
怕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娱乐至死的时代,
散文亦或被认为是浪费纸张罢了。
——————
〈一首衰老的诗〉
会不会遇到一个人,
她会温暖你的冬天,
永远记住你的模样。
即便你衰老,
她依旧会充当你的拐杖,
陪你看夕阳的起落,
以及启明星的闪烁。
看远方的森林变得花白,
看你的头发逐渐枯萎。
看头顶的夜空变得浑浊,
看你的眼睛黯淡垂暮。
看看光年外的陨石掉光,
看看你的牙齿坠落。
看看布满山川河流的皱纹,
看看你的脸上爬满的谷脊。
她有温柔的鼻息,
是你听了一辈子的呼吸,
是你耳背的时候仍能听到,
也仍然愿意听到的。
然而在还未衰老的日子里,
你拄着拐杖,望着斜阳,
你读着衰老的诗,
奈何记不起她的模样。
——————
〈终将散于万物〉
看,
那一片片绿叶片上,
像不像我们手心里一道道,
裂出叶脉的掌纹。
看,
那一朵朵白水仙上,
像不像我们手腕处一丝丝,
生出花纹的血管。
看,
我们全力张开手掌,
有没有支起五根灌木根部,
发散的茎的掌骨。
看,
我们微微弓起身子,
有没有突出一根玫瑰花枝,
带刺的枝的脊骨。
看,
我们高高昂起头颅,
颈部的线条是不是如同那,
云雾缭绕的山脉。
看,
我们紧紧攥握拳头,
前臂的血管是不是如同那,
昏暗夜幕的闪电。
看,
我们毛孔里的头发,
是不是一棵茂盛的金叶榆。
我们皮肤上的褶皱,
是不是一块海边的沉积岩。
我们面孔上的眼睛,
是不是一颗树上的愈合瘤。
看,
我们本来就是自然,
我们是自己的盘古。
叶脉是我们的掌纹,
枝叶是我们的头发,
山川是我们的身躯,
荆棘是我们的筋骨,
湖泊是我们的血液。
我们生于天地间,
我们葬于万物里。
就让自己沉沦,
与风与万物。
(ps:请爱护自然,敬畏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