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11 高塔，法师，祝尼魔
无论来几次，徐闻都觉得南部森林十分壮观，呈现出来的是一种不经雕琢、纯粹而原始的野蛮美。
而在森林层层叠叠之中，最显眼的不外乎是那座高耸看不到顶的高塔。
那就是法师所在的地方。
鲜有人到访的角落，台阶早就爬满苔藓，绿藤肆意生长，勉强能落脚的地面也遍布着尖锐的草，叶片往外扩张，似乎随时会暴起伤人。
而过于神秘，不合常理的东西会让人下意识感到恐惧和不适。
她应该觉得阴森。
但，为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某迪○尼长发公主的故事呢？
……
一进门便是一口巨大的坩埚横在左侧空地，各种材料在里面扑腾，锅底火苗熊熊燃烧，不明液体不停歇地产出着诡异的绿烟。
右侧一块凹陷下去的方形地板，铺上石砖，用朱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十分复杂的魔法阵。
各种书籍被随意丢弃在地面。
这里每一处看着都并不寻常，像某种邪恶女巫做实验的地方，而这之中最吸引徐闻目光的便是在房屋正中间站着的人。
那是一个身形并不高大的“人”，整个身体都藏在宽大的黑斗篷里，看不清面貌。
徐闻感觉到它在打量自己。
那目光并不客气，有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徐闻搓了搓手指，猛地掐住掌心。
“哎呀……欢迎。”
它这样说着，斗篷下的东西声音却是意外的年轻，还带着点少年感。
凝固沉郁的气氛因话语松动。
“你好，徐闻。按照你们人类的礼节我也应该介绍自己的人类名字，但实在太久远了……久到名字被时间冲刷、淡化、失去意义，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法师吧。”
“你好。”徐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法师头上顶着的真名，决定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它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早就预见了你的到来，虽然比预言中提到的迟了一点……来，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法师走到魔法阵前，从旁边的瓦罐里抓了点白色粉末，洒向阵眼。
随着晦涩咒语，魔法阵一点点亮起。在这奇特的光芒衬托下那些朱红颜料看起来更像鲜血了。
念着念着，白色粉末就像被丢进火堆一样猛地燃烧起来，很难想象那么一点粉末能烧起来这么剧烈的火。
一会儿后，火焰慢慢熄灭，阵法的光芒也逐渐黯淡——
魔法阵中心出现了一只“红苹果”。
那只“红苹果”似乎认识她，气鼓鼓地跳起来，又立刻被魔法阵弹回去，困在阵眼不能离开。
徐闻惊讶，这是那只她抱过的小东西？
“真有意思，它们确实选择了你。”法师喃喃。
“你曾经见过一次，对吧？我不完全清楚它们为何出现，这种自称‘祝尼魔’的生物，很神秘，关于它们的研究到结果那步还缺一些线索。
“它们原本生活在森林里——外面那片森林，曾经是它们的‘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搬进社区中心。
“社区中心有它们留下来的标记，我没有办法进去，这项研究只能中断。”法师看了眼徐闻，语气淡淡，“对你们来说，它们是某种超现实的存在，但是你，我想你没理由害怕他们……”
徐闻：不，我觉得它们还挺可爱的。
“您说做过关于它们的研究，那么，里面也包括它们使用的语言吗？”
“什么？”
徐闻顿了顿，“我在社区中心楼上看见了一块石板，上面镌刻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文字，我猜测是这种叫做祝尼魔的生物用于沟通的文字。”
“唔，能看懂是一回事，但它们排斥我的接近……在了解这门语言之前你没办法记住它们，祝尼魔们会清洗你的记忆，你没有办法带着文字离开那里。”
徐闻微愣。
她记性很好，但经法师这么一说，脑海里关于那块石板上的文字却确确实实模糊起来，像有浓雾遮住相关信息。
“我需要做什么？”
法师离开魔法阵，走到房屋另一端，几座高高的柜子里塞着各种器皿和密封药剂。
“虽然我不能亲自前往查看，但是你可以代替我去，”徐闻听见他似乎笑了一声，“祝尼魔原本是森林的守护者，若是普通人想要和它们建立联系，最直接的当然是让我教你它们的语言，以你的天赋并不难学会，只是还是太慢了……”
法师在柜子里翻找起来，玻璃器皿相互撞击传来“乒乓哐哐”的声音，“奇怪，不在这里？放到哪里去了，我不在那几天枝枝翻我药剂了吗……”
徐闻挑眉，她担心这么粗暴地翻下去那些玻璃器皿都要给撞碎了。
“您需要帮忙吗？”
“不用，这里面有些东西不适合人类接触。啊，找到了，应该没坏，之前一时兴起做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来，我这里有一瓶药剂。”
法师脚步轻快，递给徐闻一管还扑腾着泡、散发出诡异气息的试剂。
【恭喜玩家徐闻获得“森林药剂（？）”，可查看具体信息。】
接手的同时系统很上道地给出了详细信息：
【森林药剂（？）：代表了法师对森林的全部理解。配方不明，初步检测出来物质有午夜蕨草、恶魔藤、苔藓幼虫、焦糖顶毒蘑菇、冥海水母触须等。】
徐闻：……
为什么药剂后面还有个问号，连系统都不确定这是什么东西吗？
而且这个原料，看起来就五毒俱全啊，喝了真的没问题吗……
徐闻看了眼法师，斗篷依旧遮得严实，刚刚那通翻箱倒柜也没有露出一点主人的特征，她没有透视眼，得不到任何信息。
法师道：“直接喝掉。”
又是那种仿佛被野兽盯住的压迫感。
徐闻叹气，只能照做。
拔开软木塞就是一股刺鼻味道往外冲，液体里还混杂着各种残渣，诡异而不详。
徐闻捏住鼻子，倾斜试管，伸出舌尖浅舔了一下里面液体。
……
碰到舌头那一瞬间，她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一时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短短几秒的沉默，她想了很多，甚至记事以来的记忆全都如跑马灯样过了一遍。
难以形容，十分微妙。
介于好喝与难喝之间。
好难喝。
呕呕……
明明是冷冰冰的液体，接触到的瞬间却感觉舌头被沸腾的热水烫过，好一会儿都还带着些刺痛，后劲带着像被毒蝎子蛰后的麻木。
靠，这味道比十全大补汤还刺激。
“长痛不如短痛，你快全部喝掉，不然一会儿跑掉了。”法师催促。
徐闻已经不想追问是什么东西跑掉了，一整个戴上痛苦面具，咬牙切齿，声音扭曲，“请问正常人喝了真的不会出事吗？”
“怎么会？我又不是什么杀人魔，对毒死人不感兴趣，再说，毒死了我也能把你救回来。放心。”
啊……
徐闻深呼一口气。
呕呕……
猛灌一大口，强迫自己忽视液体里的异物感，吞下去，然后马上再灌一口，接连五六口才将这小小一管药剂喝完。
呕呕……
感觉要原地飞升了。
【恭喜玩家徐闻获得“森林的庇护”，现在你能读懂祝尼魔的语言了。】
居然真的有用，但是为什么脑海里关于石板文字的记忆依旧模糊，并且她整个人像喝了致幻剂一样难受呢？
天旋地转，眼前好像有一群绿色的祝尼魔在笑，在闹，围成一团唱歌跳舞。
擦，果然有毒……
徐闻两眼一黑，“哐”地一下就要砸向地面，在落地前半秒才被凭空升起的绿植托起。
……
…………
她想她是在做梦，不然怎么连心跳都没有，呼吸也十分困难。
…………
……
空气浑浊湿润。
铺天盖地的绿色。
天空呢？
被遮住了。
地面呢？
塌陷破碎。
为什么这么安静？
因为没有声音。
没有动物。
没有人。
不再有风。
不再有四季。
不再有昼夜更替、日升月落。
有的只是各种高大而形状怪异的植物。
太阳消失，世界陷入永夜；
于是植物学会发光。
海水翻涌，击垮城池堡垒；
于是植物变得坚硬、不可摧折。
……
文明的废墟上，不再有灯火。
……
你在寻找什么呢？
这里只有死亡。
世界已死。
……
…………
………………
那么，“我”是什么？
………………
…………
……
“……后遗症之二，昏睡，具体时间，先空着吧……其它副作用也等醒来再观察。不应该啊，蘑菇加多了？”
有断续说话的声音，并且声音很好听。
这是，法师的声音？
呃……
好奇怪。
她不是应该在塔里吗？
这只是梦，她应该醒来。
……
梦境随主人意识挣扎而破碎，绿意如退潮般逐渐消失，徐闻终于回过神来，就见自己正趴在桌子上，法师端着本本子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写写画画。
“哦，醒了？”
“我晕过去了？”
头痛到炸裂，像做了个无麻开颅。
“你喝完药水就往地上倒，睡了五个小时。”
哦，药水后遗症。
法师问：“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嗯……头痛，眩晕想吐，还有点记忆错乱。让我缓一下。”
还做了个可怕的梦。
啊，对了……
徐闻看向魔法阵，红色祝尼魔已经不在那里了，坐在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软垫上，蹬着两只细短小腿昏昏欲睡。
岁月静好。
一个只有她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对了，这个给你。”
【恭喜玩家徐闻获得“森林书（？）”，已自动放入钱包。】
【森林书（？）：因寄托着一缕索托斯神的残念而全知全能，使用前在心里默念问题，它会给出解答。只可绑定一名使用者（目前绑定使用者：徐闻），不可转借，不支持取名。】
【注：已经出现的答案不会消失，纸张写满的时候主体将自动销毁，不建议随意浪费纸张。】
嘶，全知全能。
听起来就好牛逼一本书。
但是，无功不受禄。
徐闻问：“为什么给我？”
这个东西不应该对你们这种搞超现实更有用吗，给她这个唯物主义战士是否有些崩人设？
“不好说。”
法师语气沉重。
“？”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法师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也没有一点要收回去的意味，就维持着这么个动作，态度十足坚决。
徐闻在心里叹了口气，双手接过。
其实，这么个大黑袍子一直维持一个递给你东西的动作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书比看起来厚重许多，她下意识便要翻开，又立刻顿住，还是先问了句：“我现在可以翻开看看吗？”
“当然，它属于你。”
好吧。
徐闻在心里默念几遍问题，小心翼翼翻开，瞬间表情就变得有些错愕。
她以为扉页并不记录文字，可往后翻也还是一样。
纸上一片空白。
什么答案也没有出现。
法师凑近些看了眼，了然：“两种可能，一是你现在没有疑惑，但看你的表情，更倾向是第二种可能，便是你现在想知道的，连它也不知道或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好吧，这题超纲了。
那换一个。
徐闻心里默念，再翻开。
这次笔记本给出了答案：
「祝尼魔诞生于森林，力量本源一部分来自自然，这一部分永不消逝，但现在它们与自然的联系越来越弱；一部分来自人类信仰。生存空间的变化以及人类心中逐渐淡薄的信仰，使它们正在被遗忘，力量逐渐衰退。」
所以需要献祭？
「它们快要死亡了。
「只有献祭可以救它们。」
那么，还剩最后一步。
石板留言是什么意思？
笔记本开始浮现文字，但是断断续续，像有人在上面写字又不等人看清就擦掉。
“这是什么情况？”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徐闻大人，我来回答您这个问题吧。”
回答她的不是法师，也不是笔记本，而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红色祝尼魔。
徐闻合上本子，看向它。法师的药水还是有用的，祝尼魔的语言被自动翻译后出现在她脑海里。
“我们是祝尼魔，森林的守护者。
“最初的星露谷只有天和地，之后海洋从地底升起，有了最初的植物，我们便伴随着那些植物诞生。
“但是实在过去太久了，现在的世界已经看不出最初的模样，连‘树’都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经历腐烂后新生，新生又走向衰亡……我们也一样。
“我们和‘树’的连接快要消失了，力量越来越弱，长老说，到最后一颗‘树’也死亡的时候，将不再有新生，我们也会彻底消失。”
红色祝尼魔神情恹恹。
徐闻听懂了，“所以，社区献祭，就是你们想出来应对消失的方法？”
“是的，只是需要一些能让我们不被驱逐的锚点……”
但是它们的力量已经衰弱到连自行外出都做不到了，它们不信任法师，就只能靠徐闻从外面将物品收集好带到社区中心。
“作为回报，每恢复一些力量我们都会帮您完成一件人力不能达成的事情。”
【恭喜玩家徐闻完成主线任务“社区献祭（一）”，任务奖励已自动放入背包。】
【恭喜玩家徐闻解锁主线任务“社区献祭（二）”，具体信息请在日志查看。】
【恭喜玩家徐闻解锁“社区献祭工艺室”支线任务，可随时在日志和背包里查看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