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间烟火，紫气东来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郭襄心头震动。

一丝亮光刺得她张开眼眸，然后她看见一个风神秀彻的年轻男子。

“大哥哥。”郭襄适才梦里见到杨过年轻时候，下意识以为秦川就是杨过。

秦川微笑道：“郭姑娘，我可不是你的大哥哥。”

他向郭襄递过一条毛巾。那毛巾本是湿冷的，一经他手登即热气升腾。尽管郭襄身负部分九阳神功，家学渊源，当世少有人能及，依旧心中有些震动。她年纪越长，见识越高，深悉能把武功练到这份上，没有天纵的才情，定是不能的。

饶是如此，依旧不及父亲和大哥哥。可即使武功练到父亲那份上，依旧不能逆转乾坤。

她想着父亲、母亲的叮嘱，想着将来驱除鞑虏的重任，实是心头沉重。

但她不会放弃。

郭襄撇开心中愁绪，接住毛巾，擦了擦脸。

顿时清爽很多，整个人也轻松了些许。

秦川道：“你昨晚做噩梦了。”

郭襄道：“你都听到了？”

“我一夜没睡。”秦川道。

郭襄道：“你怎么不睡觉？”

秦川道：“睡不着。”

郭襄听他如此直白的一句，更是暂时从噩梦的阴影摆脱掉，神思清明起来，她道：“你是怕卓东来？”

秦川道：“卓东来顶多让我兴奋一点，还不至于让我怕，也不是因为他，我才睡不着。”

郭襄道：“那是因为什么？”

秦川神情淡淡：“神雕大侠再无能，也该赶到长安了。”

郭襄神色一变：“你要是敢害我大哥哥，我就恨你一辈子。”

在她心里，大哥哥本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只是现下她更明白，武功登峰造极，也不是神仙之体，终归还是血肉之躯。

秦川微微眯着眼看她，轻笑一声：“你恨我一辈子，那也记我一辈子，我也不吃亏。”

郭襄道：“那我就会想尽办法杀了你，为我大哥哥报仇。”

秦川愈发笑意盈面：“若你果真能杀了我，我倒不会难过。”

郭襄心中恨恨，听了他这话，还是禁不住问道：“为什么？”

秦川收敛笑意，脸色轻怅，“就像下棋，永远只能赢，岂非很无趣。”

郭襄浑料不到他说出这样一套歪理，同时心下意识到，他说出这话，究竟是何等自负。

她不是才和秦川相处，见识过他缜密的心思和种种狠辣手段，因此更意识到，要杀死他，恐怕没有人可以做到。

因为他不仅武功高，而且聪明到可怕。

仿佛总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即使是母亲，也未必有他这样聪明吧。

秦川仿佛知她心声，微笑道：“我早听过黄蓉女侠很聪明，可惜我是没机会和她见面了。”

郭襄本来听到母亲时，应该心下很难过，可她此时记起父亲说那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既然要完成父亲的遗愿，就不能做个儿女情长的人。

因此她很是平静，没有哀痛之色。

秦川稍稍意外：“郭姑娘，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郭襄道：“人总不能一直难过下去。”

“是啊，这个道理，我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明白。”秦川略带忧伤道。

郭襄听出他情绪有些异样，问道：“为什么？”

秦川道：“我很小就失去了母亲。”

郭襄饶是觉得他可恶，但此刻也有些许怜惜。

但她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不继续问，便是郭襄对他的怜惜。

秦川见她沉默，洒然笑道：“本来，你继续问，我就会继续跟你说说我的事。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但你不问，就算了。”

“人不是生来就是坏人的。你如果能走出来，便不会继续做坏事。”郭襄道。

秦川道：“郭姑娘，你很聪明，但是讲道理对我没用的。”

“为什么？”郭襄道。

“因为你书读得少，我读得多。”秦川悠悠道。

他抓起郭襄的手，转瞬间替她穿好衣服。

“你带我去哪？”郭襄被秦川牵着，不由自主。

“吃早饭。”

…

…

长安的小吃很多，但大多跟馍有关，如味道浓郁浑厚的羊肉泡馍、酸辣过瘾的小炒泡馍、肥而不腻的葫芦头泡馍、鲜香可口的三鲜煮馍以及街头巷尾的百姓们早晚都离不开的腊汁肉夹馍。

郭襄本以为秦川这样讲究的人，断不肯吃街头巷尾，泛着烟尘火气的吃食。

但现在她和秦川坐在朱雀大街的青石台阶上，各自手里拿着一个腊汁肉夹馍。

远处，马蹄声扬起。

领头而来的人穿着一身紫色大氅，一撇小胡子，很性感。

马靴是最好的小牛皮做的。

他招了招手，一个手下到他近前，听他说了几句话。

很快，他的手下们拿来两份凉皮。

“吃肉夹馍，不可无凉皮。”紫色大氅的小胡子说道。

于是秦川和郭襄面前摆上两份凉皮。

郭襄看着软滑香糯的米皮，食欲更增，但她不知道来人是谁。

可是身旁的秦川早已挑起凉皮吃起来。

他吃得很有滋味。

是最地道的吃法。

好似他早知道肉夹馍和凉皮一起吃，才是人间极品。

但他刚才没有买凉皮。

秦川对郭襄道：“我知道他会给我买，所以我就不自己出钱了。你应该向我学习一下，以后才能做个勤俭持家的好妻子。”

郭襄白他一眼，问道：“他是谁？”

“卓东来。”

郭襄一时间差点把刚吃下去的凉皮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