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流云散

天黑路远，一路上曾萧伟很是小心，等他来到村口的小河边时，已经是将近子时的时间了，曾萧伟慢慢地停下了脚步，他兴奋地跑上路边的河堤，垫起脚跟儿朝曾家庄的方向远远望去，只见村子里早已经是漆黑一片，唯有风吹河面在朦胧月色下泛起的层层涟漪，像是跳动的音符在欢迎着曾萧伟的归来。

曾萧伟缓步来到自家门口，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轻轻地推开篱笆墙，蹑手蹑脚地向屋门口靠近。

“是萧伟回来了吗？”屋子里传出来曾萧伟母亲的声音。

“是呢啊！阿母你还没有睡啊！”曾萧伟一边回答着就推开了屋门，月光透过门口照在屋内的地面上，隐隐约约看到曾萧伟的母亲就坐在那个快要散伙儿的小板凳上。

“我知道今天你就考完了，只是没想到回来得这么晚”，曾萧伟母亲半是责怪半是关心地说，“你阿爹先睡了，我睡不着就坐着等你回来”。其实，曾萧伟心里明白，他的母亲并不是真的睡不着，只是担心他才坚持到这个时候，知子莫若母，同样，知母也莫若子，这是个双向定律。

“你一定饿坏了吧？阿母还给你留了两个窝窝头，在外面灶台那里，你自己过去拿来充充饥”曾萧伟母亲关切地说。事实上，曾萧伟这个时候确实已经不饿了，郭二丫给他的几个大肉包子足足让他饱餐一顿了，他现在怀里还剩两个包子，一个是郭二丫给的肉馅包子，另一个是王雪静给的素馅包子。

“阿母，我不饿，我路上吃过了，给！您看！”曾萧伟说着就把怀里的俩包子掏了出来，“看，还剩两个呢！”

“你那里来的包子？不会是偷人家的啊？”曾萧伟母亲知道自己并没有给他准备包子，他家也没有白面做包子吃，于是就猜想会不会是曾萧伟没忍住饥饿偷人家包子铺的包子。

“阿母您怎么能这么想，咱家虽然穷，但是您从小就教育我：人虽穷，但志不能短！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啊！”曾萧伟怕他母亲继续误会，于是就把王雪静和城里郭二丫送他包子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曾萧伟母亲长舒了一口气说，“王雪静那孩子确实不错，安静又懂礼貌，也知道体谅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曾萧伟没想到他母亲对王雪静会是如此高的评价，印象中王雪静和曾萧伟的母亲也并没有什么交集啊！

就在曾萧伟满脑袋疑问的时候，曾萧伟母亲继续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去赶考这几天，咱庄上曾龙飞的父母给他订下了门亲事，女方就是给你包子的王雪静”，曾萧伟母亲的话平静而没有丝毫波澜，但是它穿过曾萧伟的耳朵进入他大脑里，一下子就泛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曾萧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几天前他心上的女孩儿还亲自送他走向考场，亲手送给他热乎乎的包子，王雪静的一颦一笑还是那般深刻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才短短数日竟然发生这般变化！

曾萧伟的母亲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从板凳上支撑着胳膊站起来，拍了拍曾萧伟的脑袋说：“萧伟，阿母知道你心里应该是有那个女孩儿的，但是怨就怨你俩有缘无份”，曾萧伟母亲停顿了一下，然后满眼怜惜地看着曾萧伟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讲究的都是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龙飞的阿爹曾经救过那女孩儿父亲的命，这你也知道，那年冬天掉在咱们村外河里的那个老汉，就是那女孩儿的父亲，她嫁予龙飞，这也算是替她父亲报恩了”。

曾萧伟母亲的话，字字如利刃冲击着他的胸膛，曾萧伟此时可以说是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自己心动的女孩儿就在咫尺，却又那么得相隔万里，纵然曾萧伟有心翻越千山万水，也终究逃不过世事无常！

“萧伟，你和龙飞从小就是要好伙伴儿，他订亲了，你应该祝福他。”曾萧伟的母亲不紧不慢的说完这句话就朝里屋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对曾萧伟说“早点睡吧！考这几天试你也一定是累坏了”。

曾萧伟还是呆呆地立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两个包子，过了许久，曾萧伟才默默地走向他自己的小窝儿，像一根笔直的木棍一样，倒在他那冷冰冰的炕头上……

人生就是这样，每个阶段、每个时期都有或多或少的遗憾，而也正是这些个遗失的美好，才促进了自己的成长，或许每个人都曾经历过这么一段心路历程，那第一个踏进你内心的人，往往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思而不忘，念而不得，终成过往。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风流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