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梁燕耷拉着肩膀，意识自己失态后忙换上一副笑脸，接过汤浅尝一口后称赞道：“味道真挺不错！”
“喜欢的话以后可要多来做客，东西再好吃，没有你和沭儿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周娉萱松了口气，嘴巴像被上了发条似的连连哄道。
“好~还是萱萱有心，学习生活都不用你爸操心。”梁燕话里带刺，丝毫不顾及应沭的感受。
周擎全程旁观，待场面得到缓解才笑道：“都别停啊，沭儿快吃！”
“好，谢谢叔叔。”应沭连忙端起碗去接周擎夹的菜，低头吃着没再说话。
“乖，不客气！专门给你们做的，没吃完可不能走。”周擎说着看向梁燕，笑脸背后是忧愁。
“没错没错，我也多吃点，阿姨，给你安利下我最喜欢的黄金虾卷，可好吃了！”
“好好好！”
周家两父女使劲浑身解数，总算让这顿不太愉快的饭局勉强画上句号。
晚饭过后，几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喝喝花茶，寒暄一阵后梁燕跟应沭也到了该回家的时间。
周擎连忙大包小包提出来，显然提前准备了许久，趁梁燕还在里屋，周娉萱赶紧拉着应沭到外边说悄悄话。
“对不起啊沭儿，我又说错话了，今晚让你受委屈啦，可别生我的气呀！”周娉萱双眼放光连连道歉，只为得到她谅解。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应沭摇头笑道，心头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
“就知道你最好啦！”周娉萱开心地搂着应沭摇晃道，接着又说：“我进去看他们两个还要说多久。”
“好。”待人走开，应沭眼里流露出无力的失落。
“爸爸阿姨，这么多年了送个东西还老推来推去，快歇会吧！”得到应沭的口头谅解后，周娉萱心无旁骛地回到房子里。
偌大的庭院中，留下应沭一人心事重重，仰头望着星空舒展一口气，褐色的空气刘海被风拂过轻轻荡了荡。
墙角的文心兰开得茂盛，五片小小的花瓣，花瓣颜色呈黄棕色，明亮却不张扬，散发出一股奶香气味。
“明天记得等我呀沭儿，接你一块上学！”临走前周娉萱特地提醒道。
“不用了，明天我想早点坐公交过去。”
以前不同学校的时候，应沭就每天陪她一起出发，除非周娉萱那边临时有变动，否则雷打不动的都是如此！
周娉萱表面没追问，内心却开始不安，心想莫非对方还在生气，可是十几年了她们一直都这么相处，不都挺好的。
“爸，我刚刚跟沭儿道歉，她也说没关系了，可我还是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待人走远，周娉萱才对周擎吐露心事。
“她才跟你阿姨闹矛盾，难免影响心情，别胡思乱想。”在周擎看来，方才就是一个小矛盾，安抚几句便让周娉萱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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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进家门，梁燕依旧不搭理应沭，径直走回卧室关上门。
她缓缓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方形盒子并打开，那张放在最上面的五寸照早已泛黄。
一见照片便眼泛泪花，视若珍宝般捧在手心，眼带柔情注视着照片上褐色头发、威风堂堂的男子，谈不上多英俊，却叫人过目不忘！
梁燕抚摸着照片，细看她双手布满茧皮、指甲剪得光秃，岁月沧桑，她已老去，照片上的人却永远年轻。
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男人口吐鲜血躺在梁燕怀中，腹部慢慢渗出暗红色液体，灰色的上衣由浅变深逐渐晕染开。
“好好把我们的女儿养大，切记…任何跟他们有关联的事物，一定！一定要避开......”
梁燕无助地紧搂住气息微弱的他，哭泣着承诺道：“我记住了。”
“对不起，留你一人带她，真不甘心……”男人留下遗憾的泪水，死不瞑目。】
“妈~”应沭小心翼翼地叩响房门。
梁燕慌忙抹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收起照片，轻轻地将它放回抽屉中。
门开了，应沭一把抱住梁燕，软绵绵地撒娇道：“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了。”梁燕抚摸着她褐色的头发，说话时还夹着些鼻音。
“你哭啦？”应沭听声音灵敏地抬头。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你爸了。”
“那等周末我们一起去看他吧？”应沭哄孩子似的捧着梁燕的脸。
梁燕欣慰笑道：“好！”
透过她富有生命力的模样，隐约看见了他的身影，也许这就是生命延续的意义吧！
“我刚刚看院子里的鸢尾花，不太对劲好像有点蔫了～”应沭拉着她走出房间，指向院落里开满的一簇簇鸢尾花。
“怎么会？那花很好养活的，我去看看！”
应沭偷笑着跟在后头，果然只要拿她心爱的花草说事，注意力总会被转移。
院里东西不少，但都被梁燕整理得井井有条，比起院中那些互相争艳的花卉，起初梁燕对它并不怎么上心。
瞧这鸢尾花，绿油油的叶子托起一个半球状，蓝紫色的花瓣特别单薄，每逢微风带过，像极了蝴蝶在扑哧翅膀。
被遗忘一段时间后，偶然发现角落的鸢尾花并没因为少了水和肥料的灌溉就枯萎，反而生长得更灿烂。
“给它松松土就可以啦！”梁燕重拾心情，拿来工具熟络地操作一番。
“哎，我就没有你这个耐心。”
应沭抿着嘴摇摇头，养花这种细活可不是谁都能做好的，去年她抱了一盆小刺球放在房间窗台上，最后枯到根部都风干了。
“不感兴趣，当然就没耐心啦！养花就跟做人做事一样，开了头就得负责到底，不能无疾而终。”
“这话你说过好多次啦，我都记得。”
“妈从不要求你能出人头地，更不求你赚大钱，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未来跟这花一样光明又自由！”
应沭挽住梁燕的手，依赖地靠在她肩上红了眼眶，傻笑道：“嘿嘿～那必须如你所愿！”
“你这孩子，我还在干活！”
梁燕蹲得腿有些发软，被应沭这么一压没稳住，双双屁股落地跌坐在小院的石砖上，随后窝在一起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