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江石谈自己烧伤

胡三十问：“江石，你能够讲述你被烧伤的故事给我听听吗？”江石说：好的，你听我讲述吧——

那一年，我在南海医学院工作，因为几天几夜没有睡一个完整觉，我在赶写一部反映南海旅游海文化方面的书。我一半在清醒中，一半在迷糊中，一半在睡梦中，一半在现实中。我似乎进入了梦乡，我似乎听见了厨房吱吱的响声，我迷迷糊糊地进入厨房，终于听见是煤气罐泄露煤气发出的吱吱声。我太傻，傻得离谱，厨房里的煤气罐上的橡皮管与煤气灶脱落，我居然不知道，而是打开了点火开关，我在此一瞬间意识到大火会燃起，但是，想法比行动慢一秒。来不及了，只见火光冲起，掀起风浪，猛地关上了厨房门，整个厨房置身大火之中，窗帘也起火了。我当时浑身只穿一条棉布三角裤，我发现浑身金光闪闪，就象是神话电影中的菩萨身上闪耀的金光。果然，大火真是的燃起来了，无可救药地燃起来了，整个厨房一片火海，强大的风声关住了厨房的大门，我当时穿着一条棉布三角裤。我感觉浑身金光闪闪。我意识到我身上着火了。我当时的想法是冲出去，于是，我努力地走到厨房门前，步伐是那么地缓慢，好像走了一个世纪。我终于走到门前，打开门，我身上的金光消失了，但是，浑身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得发亮。我发现，厨房的煤气罐在喷火一样，我忽然想起，煤气罐没有关，火是不会熄灭的。我赶快冲了进去，赶快关住了煤气罐上的阀门，火渐渐熄灭了。我再度冲进厨房，低头关上煤气罐阀门，面部却被火烧伤了。然后，我一个劲地涂抹烫伤膏药，还是火辣辣地疼得厉害。于是，同事几位老师，建议我去187医院。

这是一个军区医院，治疗烧伤在国内知名。陈老师对医生说：“快，快，江石教授烧伤了。”陈医生对江石说：“你赶快去洗澡间冲洗。”按照医生要求，我冲洗了十分钟，身上皮肤上水泡凸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水泡，一个水泡大约有一个矿泉水瓶那么大。我上不能够走路了，陈医生让我的同事协助护士，用担架抬着他进了病房。我躺上病床上，陈医生开始给他打吊针，第一天给他打吊针，用了9瓶药水。陈医生检查了我浑身烧伤状况说：“刘老师，你烧伤面积达35%，要住院一段时间治疗。”我问：“多长时间可以出院？”陈医生说：“在医院住下来治疗烧伤者，最短也要十五天，你的伤比较重，一个月差不多。”刘傻说：“陈医生，你让我半个月出院吧。”陈医生说：“只要不感染，出院后，还要几个月才可以痊愈。”我问：“如果感染了呢？”医生说：“如果感染，患上败血症，性命就不保了。”

我相信医生的话，因为我的中学同学姜龙，因为他为了将煤气罐里的渣滓倒出来，可以多装一点煤气。他是个钳工，懂得将煤气罐用扳手卸开，将煤气渣倒在厕所便池里，姜龙大便时，习惯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没有料到，便池里燃起了大火，他被烧伤了。姜龙赶紧去医院，治疗了一个星期，花费了上万元，觉得自己好了，坚决要出院。医生劝他不要出院。他坚持要出院。医生说：“你回家后，不要洗澡，要按时打针吃药。”不想姜龙自作聪明，洗澡了，接着，浑身发痒，开始发烧，等他再次返回医院时，医生摇头说：“你已经感染了，没的救了。”几天后，姜龙含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我问：“陈医生，怎样才能够恢复得快一点？”陈医生说：“你的精神一定要很乐观。”我问：“怎样才叫乐观呢？”一个漂亮的女护士说：“江石老师，你可以躺在床上唱歌，才叫乐观。”我说：“现在医院人多，我晚上唱吧。”晚上，我躺在床上，真的哼起歌曲来。医生与几个护士在议论，一个说：“江石老师烧出毛病了，烧伤百分之三十五，躺在床上唱歌呢。”又一个说：“江石教授不会把脑袋烧坏了吧。”几个护士在议论：“可能是受了刺激，烧傻了。”这个病区有点怪，一个少女脸部烧伤了，可是，她就是爱哭。我们劝都劝不住，她说：我怎么能够不哭，脸部烧成这个样子，我以后怎么又脸嫁人。一个男人烧伤面积这么大，居然，经常哈哈大笑，还要唱歌呢，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

我听了，觉得无语。不过，我那段时间，真是经历了死亡危险。一会儿，我被推进一个治疗室，让医生用光线来照射我的全身，说是为了杀死我身上皮肤上的细菌。我有时，浑身发冷，有时浑身发热。冷起来的感受像是掉进了冰窟，热起来，好像掉进了火坑，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感觉浑身发烫，像上了火焰山一样。我似乎在做梦，似乎在回忆，当年在锅炉房里的情景活灵活现。炉体里除垢，那一年七月的一天，正值武汉遇到高温天气，刚停炉的锅炉炉体内刚放完蒸汽与水，炉体内的温度太高，估计有60度，班长徐良要我陪同他一起进去检修。刚从锅炉顶上的人孔钻进炉体，我感觉又热又闷，汗水像雨水一样，不到3分钟，徐良班长倒下了，我使劲地摇动他的身躯，他的瞳仁放大，身体发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