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枯荣
看着那一缕飘至地面的头发，许诺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
自己刚才差点被削掉天灵盖。
金戈铁域的考验，这么凶险？
但很快，许诺就冷静下来。
也对……兵主途径本就善于杀伐，就连专属的超凡力量，也以煞气命名。
如果不危险，反倒还显得古怪。
许诺深吸口气，原地站定，搜寻对他发起攻击的东西。
命运视野无法使用，但他还有精神感知，也可以凭借视觉观察。
实际上也不用怎么探查，四周唯一怪异的存在，就是那些腐朽的兵刃了。
即便看上去腐朽，但六道秘境内的存在，不能以常理度之。
很快，许诺找到了攻击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柄唐刀，插在距离许诺五米远的戈壁上。
唐刀在风中颤动，它浑身长满铁锈，像是一名不甘老去却又无可奈何的武将。
在许诺注视着它的时候，它颤动得更加剧烈。
但无论怎么颤动，它也没能像之前那样发出一道煞气。
最终，像是终于认识到自己已经老去，已经腐朽，力量也消失殆尽后，这把唐刀停止了颤动，不甘地安静下来。
许诺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悲戚。
兵器诞生的目的，在于止戈，在于平息纷争。
但对于兵器本身而言，战斗就是它们的宿命。
不能战斗的兵刃，和不能奔驰的马，不能呼啸的狼有什么区别。
许诺放眼望去，四周的兵器都开始颤动起来。
他取出无刃匕，试探着朝一旁走去。
“轰！”
一道锤印落在地面，幸好许诺及时避开，不然，若是被砸中，起码也得伤筋动骨。
而不远处，一柄八宝锤失去了灵性。
和唐刀一样，刚才那次煞气袭击，是八宝锤最后的辉煌。
许诺明白了，这里既是传承之地，也是这些兵器的墓冢。
他看向失去灵性的八宝锤。
和唐刀不一样，八宝锤更像是一个说完了遗言，完成了心愿的老人，灵性消失后，迅速地腐化。
看到这里，许诺扭头望向唐刀。
释放出最后一击后，它却未加速腐朽。
许诺盯着它许久，忽然问道：
“你甘心待在这里，等待老化腐朽吗？”
“嗡……”
唐刀有气无力地颤动了一下，似乎在说：老子当然不甘心，但老子有什么办法？
许诺想了想，问道：
“那你，想继续战斗，继续在战场上起舞吗？”
“嗡。”
老子当然想了，老子还想再战五百年……唐刀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许诺笑了，他收起之前拿出的无刃匕。
走到唐刀身边，单膝蹲下，盯着刀身，轻声问道：
“那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风停息了，四周安静下来，旋即，是一阵激烈无比的金戈作响声，来自眼前的唐刀。
“嗡！！！”
唐刀疯狂地颤动起来。
好呀好呀，快带老……快带我出去！
许诺轻笑，不再迟疑，单手握住唐刀那腐朽的刀柄。
锵！
明明是把已经腐朽的武器，拔出之时，却依旧有蛟龙出海的气势。
唐刀欢快地抖动着，纵然刀身依旧布满铁锈。
此时，风吹过，金戈起。
四周无数的兵刃颤动了起来，有煞气自其中涌现。
“呼——”
许诺握住唐刀，侧握横于身侧，踏步向前。
他没有使用灵源甲。
咻！
一道剑气袭来，不远处，一把腐朽的长剑失去了灵性。
许诺挥刀而上。
锵！
明明只是一道剑气，却产生了短兵相接的感觉。
唐刀身上的铁锈抖落了几分，刀身颤动，似乎是在向长剑敬礼致意。
许诺停顿片刻，继续向前。
每走出一步，都有一道煞气攻击袭来，都有一把武器失去灵性。
这里的武器大多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可能，它们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但唐刀不甘，比起其它兵刃，它还太年轻。
它还能战！
兵刃们愿意帮助这位不想接受命运、还有余力挣扎的同伴。
帮助它，重获新生。
“锵！”
当许诺走出那片金戈之林时，刀身的最后一丝铁锈脱落，不远处，一把长剑上流露出祝福的情绪，随后彻底腐化。
唐刀颤动着，似乎在向那些祝自己重获新生的兵刃们表示感谢。
许诺低头，看着手里的兵刃。
原本布满铁锈的刀身，此刻光滑铮亮，倒映着许诺的脸。
刀刃锋利，能轻易斩金断铁。
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没有多余的装饰，它很朴实，但也很美。
“恭喜你，重获新生。”
许诺看着唐刀，抚摸着它的刀身，轻笑道：
“朽木生花，枯木发荣，不如，你就叫枯荣好了。”
“嗡——”
唐刀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
枯荣很锋利，这里没有刀鞘，许诺先将其收入了戒指当中。
“老爸当年也从这里带走了一把唐刀，不知道和枯荣是不是同一年代的。”
六道秘境存在的岁月无从考证，但既然有唐刀，那至少也是一千四百多年前了。
金戈铁域的考核很简单，借助兵刃，战胜兵刃。
和闯关者契合的兵刃，将会随着闯关者，借助煞气重炼，重获新生，然后伴随主人左右。
这与兵主的本命兵刃相似，许诺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唐刀枯荣的情绪。
枯荣似乎并非超凡道具，因为许诺无需注入灵性，也可以使用它。
可惜他不是兵主，若是自身也修炼有煞气，兵刃的威力将会呈几何倍数的提升。
当然，因为枯荣的特殊性，灵御途径的力量也可以对他起到强化作用，但没有煞气那么巨大。
嗯？
就在这时，许诺看到了前面有个人影，顿时一愣。
离得近了，他发现那是一个额头生有怪异眼珠子的徐家人。
是眼魔的眼仆。
“咯啦……咯啦……”
那眼仆看到了许诺，顿时发疯了一般冲来，与此同时，许诺听到了从眼珠子中传来的嘶哑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
“告诉我，踏马的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快告诉我！”
许诺眼神凌然，脚步变换，主动靠近眼仆。
眼仆手中握着矿镐，朝许诺砸来。
灵源甲覆盖右臂，许诺单手握拳，荡开了矿镐，让眼仆身形不稳。
紧接着，一拳轰在了眼仆的左胸膛。
咔！
眼仆胸膛凹陷，身体一颤，后退几步，紧接着，倒地不起。
但他额头的眼珠子还在动，扭曲着看向许诺。
“我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了，你逃不掉的。
“我会抓住你，然后出去，嘿嘿……嘿嘿……”
眼珠子迅速壮大膨胀，一个生物似乎要孕育而出，与此同时，眼仆的身体却在干瘪下去。
它在吸收眼仆残余的生命力。
许诺面色淡然，取出无刃匕，一刀斩灭了眼珠子。
“咕咕……”
被砍成两半的眼珠子化成浓水流开，徐家人的尸体则停止干瘪。
许诺蹲在徐家人的尸体前，伸出手，替他合上双眼，默哀五秒。
“还请安息。”
在领悟了明镜止水后，许多的心境悄然发生变化。
他知道这人必死无疑，也依旧能够做到毫不迟疑的令他解脱。
从结果上看没有变化，但他的内心那种异常的，疑似因为杀戮产生的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怜悯。
这丝怜悯，会让许诺为他们复仇。
埋葬掉徐家人后，许诺沉默地起身，朝眼仆出现的方向走去。
.
.
“嘿嘿，嘿嘿……终于找到你了！”
另一个方位，狼狈不堪的眼魔脸上露出癫狂的笑容，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趴着，背上还有一片焦黑。
“花脸，花脸！等老子出去之后，一定要弄死你！
“我要上报瘟疫大人！老子一直觉得你不对劲……花脸，你完了，你死定了！”
眼魔患有躁狂症，原本随着实力的提升，已经逐渐能压制了。
但之前受到了花脸的“背叛”，眼魔在惊惧之时，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要直接去找花脸算账。
但很快，在寻找秘境的出入口时，眼魔发现了这个秘境的怪异之处。
他落在了一片怪异的森林。
森林很大，而且还有诡异之处。身处其中的人，找不到方向。
而一但触碰到那些树木的主干，还有可能遭遇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被转移到另一个位置，或者是被一股强横的超凡力量袭击。
好在眼魔身旁还有十来个眼仆，他将眼仆分派出去，寻找出路，最终走出了那片诡异的森林。
离开森林时，他看到了一块被藤蔓缠绕的石碑，上面写着：
“方寸森域。”
但这还没算玩。
离开了森林后，他又来到一片怪异之地。
这里的重力失衡，有无数巨石飘在天空之上，被锁链系住。
在最大的一块石头上，眼魔看到了几个大字：
“符文炼域。”
然后，眼魔就遭了殃。
符文之力一向暴虐，在能量攻击上，只有一些同样觉醒了暴力属性灵魄的灵御途径超凡者，才能比肩。
天空之上更是狂躁无比，时刻都有符文在自动勾勒。
而且每一块石头上，都还有着独特的符文，眼魔的一具眼仆，不小心接触到了一个符文，随后就被化成了灰烬。
眼魔不得不将几乎所有的眼仆都抽干了生命力，那些眼珠子吸取了生命力后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上，让他看上去宛如西游记里的百眼魔君。
饶是如此，冲出去符文炼域后，他还是遭到了重创，状态下滑严重。
不过没关系了。
他之前派出去的眼仆，终于看到了许诺的所在。
只要自己抓到他，就有机会控制住他，无论是让他带自己出去，亦或者是吸干生命力，都是不错的选择。
“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