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哥哥可有心上人?
空气安静一瞬后,傅知予微扬下颚,直视着傅知言:
“我并不觉得,逃避是一个好的方法,而且,”她错开视线,“妹妹也不认为,真的有谁能拿捏住我,亦或者说是傅家。”
她不是那些常年隐于深宫闺阁的女子,自然也不会是傅氏一脉的拖累和包袱。
早已料到她会如此反应的傅知言微吐了口气,可眼底的几分笑还是泄露了那藏匿在其中的傲色:“你呀,就是性子太傲,总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解决,可你要知道,你可是傅家唯一的宝贝女儿,容不得半点差错意外,父亲也是经过诸多思量后,才做下的决定。”
要知道,若说舍不得,最不愿的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可眼下军阀斗争暗潮汹涌,指不定哪天就摆上了明面,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娇娇能在势力纷杂中安然顺遂。
难得的,傅知予敛了几分纵色,垂了垂眸:“这我自是知道的。”
自古世人对女子下的桎梏哪怕她不承认,却依旧是存在着的。
总有着那些,一面说着女子不如男,却又一面将自己看不起的女子换取利益的人。
大多时候,并不是你情不情愿,旁人就会放弃盯上你的。
傅知言的眼掠过她的眉眼,转身走了两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往,人性如此,你我二人身上披着的利,就是旁人炙手可热的来与往。”
他轻吐气:“鸿儿,你需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段时间。”
空气凝结数秒后,响起女子的轻笑。
“可我走了,”傅知予跟上他的脚:“这香饽饽,可就只剩哥哥一个了。”
被盯上的何止她一个,傅氏上下还有傅知言这个口子可以钻。
“你呀!”知她打趣,傅知言失笑,“口头便宜是一点也不让!”
二人幽幽穿过亭台往里走。
“不管怎么说,这囫囵之局,男子总要比女子好闯得多。”
说起这个来,傅知予倒是正了分神色:“话说,哥哥可有什么心上人?若是有,可得要抓紧些了,如若不然,就要交人抢了先机去了。”
傅知言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拍,偏头染笑:“正经点!”
傅知予挑眉:“人生大事,何来不正经?”
二人说着话的时候,已经行至大厅,踏脚进门去,抬眼眸就对上里面同样看过来的眼。
“父亲,凌叔。”
兄妹二人双双玉立,一眼望去,便是一场视觉盛宴,若是傅知言身上不着西装,二人那骨子里就浓郁散发的文人隽气便可愈显冲击。
尽管这段时日的碰面已经算不得少,可凌元甫的眼底依旧控制不住的掠过惊艳之色。
“回来了?”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手肘搭着膝盖,即使在家也身姿挺拔端直,透着军人才会有的风姿,虽年纪上涨,眉宇间的俊色却也只是化作了眼角的几分褶皱,反而更是显得出挑。
他的眼从儿子身上掠过,落在了那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肉眼可见的化作了慈色:“又去榭里听戏了?”
傅知予对上父亲的眼,笑着回:“您都知晓了,还问多此一举问女儿做什么?”
闻言傅允堂喉间溢出爽朗的笑,偏头去看左手下方的凌元甫:“你瞧瞧,这女儿大了多问两句还嫌唠叨了,哪里像小时候贴着你腿根子叫爹爹的时候爱人?”
凌元甫当即回了个笑,却并未言语。
谁不知道这偌大个傅府,也就这么一个小女儿能叫傅允堂如珠似宝,更何况他那话语里虽是唏嘘,可更多的还是宠溺。
傅知予无奈的叹了口气:“爹爹。”
被忽视在一侧的傅知言也不说话,只是浅笑着看。
“是了不说了,再说小惊鸿又该生气不理我这个老头子了!”傅允堂哈哈又笑了两声,眼角都是溺色,他摆了摆手:“好了,天儿也不早了,回去早点歇息吧!”
兄妹二人当即告了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凌元甫收眼转头去看正在倒着茶的傅允堂,笑道:“傅兄这对儿女,当真是天人之资,真真是羡煞旁人呐!”
外人皆言墨城傅氏一双儿女容貌出众,气度不凡,来此之前只觉得不过是人们阿谀奉承的夸大其词罢了,可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知道言论比之真人,不过堪堪。
在此之前,若说皮囊,他也不过见过一个尉迟家的公子,称得上一句绝世。
可那也只是皮囊而已。
啜了口茶进口,傅允堂放下茶杯,摆了摆手:“什么天人之资,言重了,不过是两个顽劣子罢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兄妹可是一个比一个鬼精,以前可是给我惹了不少祸呢!”
“是吗?”凌元甫面上微露诧异,“这还真没瞧出来。”
他摩挲着手指,有些话在喉间滚动一番后还是试着开了口:“我瞧着傅小姐也到了适婚年纪了吧?傅兄就没想过在这世家里头精心挑选一番?”
傅允堂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偏眸去看他,对上那双眼,凌元甫一惊,转而失笑:“我是来之前就听闻南城的元帅有向您求娶爱女的想法,今日见到小姐忽然记起这回事,便好奇多嘴问了一问,傅兄莫怪!”
“南城?”傅允堂嘴里咀嚼了一番这两个字,又是一道轻笑:“之前大会的时候叶兄是和我提过这么一嘴,不过也只是玩笑话罢了,放在心上做什么?”
凌元甫忙不失迭的点了点头:“是我莽撞了!”
他端起茶杯为自己送了一口,压下了几分发慌的悸。
果然,傅允堂将这儿女看得极为重要,不过探个口风,竟都叫他隐隐动了怒气。
只是不知道这份怒意,是因为旁人打墨城的主意,还是因为有人,惦记上了他的女儿。
二人又说起了过去的相识往事,说起家乡的时候,傅允堂忽然开口:
“对了,贤弟离家多年,这次回来想必也是想回家看看,我已经派人提前为你开好了路,若是要动身回去了,可别忘了告知我一声,我好为你做送别礼。”
凌元甫一愣,接着便是看着主座上的脸,脚底有些发寒。
见他愣着,傅允堂哈哈笑了两声,侃道:“怎么了,还近乡情怯了?”
二人同一支军队打出来的,也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早年相交不错,也算知根知底。
“我可是记得当初你呐喊着若是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定回乡光宗耀祖,”傅允堂笑他:“如今都到了门前了反倒跑我这儿来躲着了,怎的年纪上来了胆子还变小了不成?”
凌云甫又喝了口茶,回神无奈笑道:“都说不能惹读书人,虽上了战场数年,傅兄你这张嘴还是惯不饶人!”
如此一番话惹得傅允堂又是一阵笑。
“既然如此,就先谢过傅兄了,”凌元甫站起身对着傅允堂抱拳行了个礼:“原本就在贵府叨扰多日,这几日就准备动身回乡,不想还劳烦兄长为我派兵遣将。”
抬手挥了挥,傅允堂依旧坐在主位上:“行了行了,你我二人做那些虚礼做什么!”
凌云甫微微一笑,收手坐回去。
二人后来也没聊一会儿,便各自回了房。
回房中坐下之后,凌云甫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却捏着杯子并未进口,眼底凝色泛起。
墨城遗世独立的确不假,傅允堂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并不想与其他军阀产生势力产生过多纠葛。
如今驱赶已经显而易见,傅允堂也早已经起了疑心,他没多少时间了,得赶紧在这之前,将东西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