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世花间舞（五）
阿离搜刮尽了长安城的特色，将李信的房间布置了一番。
“这个放在这有什么用，扔了。”李信指着一个玉石雕刻成的兔子。
“不可以，那是我花钱买的，因为它很好看。”
“阿离，以后你不要再买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哦。”然还是不听话，买了许多，送玄策送守约送大叔送虎子，就是没有李信的份。像生气闹别扭的小孩子，如果你跟我说“再也不会和你玩了”，那我就再也不会和你玩了，很奇怪，第二天又会莫名其妙的和好。
裴擒虎收到阿离的礼物后，到处炫耀，练拳时也绑在腰带上，当他知道阿离在守卫军那里，肯定是和李信在一起，又气汹汹地去找她了。
于是三人诡异地坐着，阿离看着李信，李信安静吃着，裴擒虎抱着胳膊俩眼珠在他们之间来回切换，只有守约在厨房忙上忙下。
“阿信，快尝尝这个。”阿离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李信，桌子立马被裴擒虎掀翻了。
什么，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谁都别想吃！
“虎子，你发什么疯？”
守约出来，看到的就是三人坐着，桌子倒了，饭菜撒一地的景象，“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其次浪费粮食可耻，记得给我收拾干净了再走，不然，我的枪可不长眼。”
“我就是疯了。我见不得你和李信互动，一点点也不行。”
“真是的，我和阿信又没啥…”
“可是你对他总比对我特别，他一出现，就夺走了你全部的关注，阿离你完完全全看不见我了。”
阿离不懂，虎子的占有欲是对她的喜欢，就像她时刻想见到李信一样。
“阿离她又不是瞎子。”李信嫌裴擒虎的火不够旺，直白地道。
“…”他不信李信听不懂，还是他怕他把阿离从他身边夺走，“阿离是我的，瞎了眼也是我的。”
阿离看着吵架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赶紧拦住他们，“什么你的我的，你把我当成物件了？我告诉你，我不是谁的物件，我是我自己，我爱关注谁关注谁，虎子你管不着。”
“你干什么，”虎子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就想带她离开这儿。
“你放手，虎子！你干嘛呀，拉疼我了…”听到她说疼，他才放开。
“离，跟我走吧，我会带给你幸福的。”
“呵，幸福，幸是什么？”阿离反问他“你有家吗？有温暖的女孩子在家里等你吗？”
“你跟我来，我不就有了吗？”
“可是，可是阿离不愿意呢？”
裴擒虎自嘲般笑了笑，“换作是李信，阿离你是不是就愿意了？”
“呵呵，我懂了，在你犹豫的那一秒里，你想的更多的是李信吧。我自愧不如，我自认为比他出现的早，我见过你脆弱的一面坚强的一面，可爱的里面活泼的一面，唯独绝情这一面，你单独留给了我，阿离，你好残忍。”说完，裴擒虎转身走了，没拉着阿离，也没有回头。
“信哥，以后可不能带他来了，辛辛苦苦做的一顿饭，他给我掀了，完了，人还没收拾干净，影都不见了，诶…信哥，”守约用手肘碰了碰李信的胸膛，“到底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样的。”
“应该是疯了。”
阿离回来收拾残局，并向守约道歉：“守约，不好意思，我朋友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你没有被吓到吧。”
“那倒没有，只是这一地狼藉…”
“待会我收拾干净。”听到她这么说，守约内心：算了，不过下次见到他，一定爆揍他一顿！
李信默默拿来打扫工具。
“阿离，虎子喜欢你，要不你跟他走吧？”
“可是我只是把他当弟弟呀……”回想着刚刚对裴擒虎说的话，阿离内心闪过一丝丝愧疚，不应该这么伤害虎子，他内心那么单纯善良…阿离想得入神，没想到破裂的碎片把她割伤了，鲜血滴到地上。
“放着，我来清理吧。”李信拉她到一旁，看着她流血的手指头，眉头一皱，“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没看到。”
李信无奈，还是简单帮她包扎了一下。
“阿信…”
“嗯？”
“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我看过了。”
“那次不算，离太远了能看见什么。”阿离从玄策口中自然知道了李信蹭去过舞楼大会，玄策还打趣道“原来我信哥是去看你去了，”
“也不是，前面也有其他舞姬跳的。”
“屁，到你那场就他看得最认真，我问两句他就骂我…”玄策委屈巴巴地道。过不去了这道坎，玄策打算记一辈子。阿离乐得不知道怎么安抚玄策。
“好，既然你想跳，那就跳吧。”李信拗不过她，真拿她没办法！
于是在高高的城楼上，月色尽撒，身旁之人，趁月起舞，李信眸色渐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在想：我们的共同点，是都想做第一个看到黎明的人吗？
另一个在想：再喜欢阿离多一点可以吗？
他不是不懂，他是不敢懂，他一个在战场上行走的人，刀刃无眼，终究给不了阿离幸福的，他背负着父仇，背负着守护长安的使命，因为这终究是他的国土。真羡慕虎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阿离，也许，虎子比我更适合吧。
“好看吗？阿信！”
“嗯嗯。”
“阿信，我们可以…”
“阿离，我们没有未来，也不可能有未来的，你死心吧！”
“阿信，没事，阿离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离，你该走了！”
“阿信，走之前，可以带我去买糖葫芦吗？”
…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什么呀什么呀！”一个起头，把人的胃口吊起来。
阿离在楼上喝着茶，听楼下唠嗑。
“前不久不是敌军来犯我长安吗？长安城竟然有这样的奇才，不愧是我大长安。”
“什么样的奇才？”
“那简直了…以一敌百，大部分的敌军都是他拦下来的…”
“英雄啊，这是英雄！”
“唉，不过可惜了，听说在人堆之上找到他时，他身上扎满了箭，恐怕没有几分活路了……”
“奇才不仅武功奇，那头发还是金黄色的，这真是少见啊……”
“还是姓李的，你们说会不会和皇族有点关系？”
“你想多了吧…”
听到这，阿离拿茶杯的手一顿，夺门而出，“即刻给我找匹快马来，要快。”
她飞奔城北，一边策马一边提醒自己不要哭，还没见到人，应该说的不是阿信，不是阿信……
阿离来到，刚好赶上家属认领尸体，领体恤金的时候，人很多，大叔认得她，便带她进来了，一路上，大叔没有露出过笑容，
“阿信他……”
“你什么都不要问，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就几步路而已，感觉花尽她所有的力气，走进了，她颤抖着手掀开白布，李信毫无生气的脸呈现在她面前，脸上划开的口子愈合不了。
“不，我不信。”阿离慌了，转头问大叔“这一定是别人，不是我的阿信，大叔，你在骗我对不对？”
大叔神色凝重，可事实摆就在眼前，他沉默的低下了头。
阿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盖回白布的力气都没有。
回去时，玄策替过来一个东西，说这是信哥出战前买的糖葫芦，“很遗憾，我也不想亲手交给你，但信哥交代过我，若他回不来，由我代劳，阿离姐，你就拿着吧。”
阿离再次落泪，“我不是真的想吃糖葫芦啊，我只是想和他一起去买糖葫芦。”看来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一点点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