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鸦之死
灵根分为五个档次。
从低到高依次是：劣灵根、下品灵根、中品灵根、上品灵根、天灵根。
沈壹身上的这条人工灵根的品阶是劣灵根，金木水火土五系劣灵根，资质低下。
受到灵根品阶的影响，他这一生，终究无法突破练气巅峰，晋升筑基。
甚至就连练气中期都很难突破。
除非等以后有钱，换一条更好的人造灵根。
否则，沈壹这辈子筑基无望。
这条人造灵根，是他在十七层的垃圾场寻来的，原本灵根已经损坏，不能使用，是他花了大价钱雇工匠帮其修好。总共花费了二十枚灵石有余。
不然，一条人造灵根，哪怕是最低级的劣灵根，也需二三百枚灵石才能买到。
沈壹身上的这条人造灵根，附带基础木系功法《回春诀》，支持自动修炼。
他这也算是在垃圾堆里捡到宝了。
美中不足的是，光有灵根还不够。修士，得在有灵脉，灵气充足的地方修炼效果最佳。
下城区，只有一条一阶下品灵脉。
位于下城区的第一层。
沈壹所处的第八层，修炼时能吸收到的灵气，微乎其微。
如同在干涸的沙漠中，榨取水分。
他打坐许久，好不容易吸收到一缕细若蚕丝的灵气。
这时，沈壹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不怎么悦耳，反而还有些刺耳的嗓音。
“回春功熟练度+0.01”
沈壹一脸惊骇，猛然睁开双眸，什么声音！
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一个黑框白字的光幕。
人物：沈壹
技能：回春功二层87.33。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游戏里的人物栏。”沈壹一脸惊奇，回春功二层.....这是他掌握的功法。
是邪祟，还是幻术！
沈壹立刻朝公寓门上贴着的镇宅平安符望去。
此符唯一的功效为，若有邪祟入侵，亦或者是家中有其他脏东西，符箓就会示警。
镇宅平安符此刻毫无反应。
不是邪祟，也不像是幻术。
眼前的人物栏，难道是旧科技时代小说电影里提到过的系统外挂？
沈壹是药人，他的血肉骨脏魂皆为人造。
其中，灵魂是最难制造的一物。
就连元婴期的大修士，也无法创造灵魂。
为图省事，炼制药人的修仙者往往会使用旧时代遗留下的人族残魂，来充当药人的灵魂。
沈壹就是如此。
他的灵魂应该是旧科技时代的人类灵魂，他的大脑中有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
在残破的记忆中。
许多旧时代电影、动漫与小说里，都会有名为“金手指”的外挂存在。
再者，沈壹的台式电脑内，也保存了许多旧时代影视娱乐作品。
沈壹对此较为熟悉。
只是稍微怔愣片刻，便接受了这一设定，开始研究他的外挂有何效果。
这玩意的来历。
应该与方才电脑里那款神秘的游戏有关。
至于“人物栏”的作用，应该是熟练度加点吧。
沈壹猜测。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研究时。
蓦然，敲门声响起。
吓了沈壹一跳。
他没好气地问道：“谁啊？”
“是我，苏鸦。”门外传来已经死去的苏鸦的说话声。
沈壹瞳孔放大，心跳速度加快。
门上的镇宅平安符，也感应到了门外的阴鬼之气，符箓泛红，刺耳的警报声逐渐高昂。
“沈壹不要怕，还有我。”
是阿燃的声音。
沈壹顿时放下心来。阿燃是练气四层的练体修士。
有他在，区区小鬼，不足挂齿。
沈壹当即准备起身去开门，可人物栏还在，也不知道他人是否也能看见。
眼前这个“人物栏”该如何关闭呢？沈壹沉思。
下一刻，人物栏消失。
沈壹一怔，遂之心中默念“打开人物栏”。
人物栏光幕再次浮现。
“关闭！”沈壹默念。
人物栏消失。
呦，还挺方便。
他这下更加放心。
沈壹下床，赤脚走到门口，通过门上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是已经变成阴魂的苏鸦，与阿燃，和还未离去的黄衣肃山道士。
沈壹迟迟不出来。
阿燃隔着门，又道：“放心吧，苏鸦才死没多久，目前只是鬼类当中最弱的阴魂罢了，一巴掌就能拍死，没有威胁。”
沈壹犹豫了一下，转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一道他用来保命的一阶中品符箓【掌心雷】，藏在手心里，然后打开门。
门外，阿燃眉头微皱，说道：“沈壹，把你的镇宅平安符关一下，太吵了。”
“哦。”
沈壹应了一声，神念一动。
镇宅平安符停止了警报，又恢复原状。
变成阴魂的苏鸦，外表与生前一样，长相清秀，身材瘦小，看上去如同一名初中生正太。
只是，身为修士，沈壹能清晰的感应到现在苏鸦身上的阴气。
沈壹向苏鸦投以一个惋惜与安慰的眼神。
这个倒霉蛋，玩盗版黄油惨遭魔道修士暗算身亡，如此经历，估计都可以上永生城的晨间新闻了！
苏鸦苦笑，没有多说什么。
沈壹转而又看向阿燃，询问：“什么事？”
阿燃叹气：“苏鸦欠我二枚灵石，他没有存款，家中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大堆盗版游戏。”
盗版游戏不值钱，而且，出售交易盗版游戏，乃是违法行为，倘若让执法堂知道了，定要将其捉拿！
沈壹好奇：“苏鸦不是应该还有一台幻术游戏机吗？”
幻术游戏机，可以玩幻境游戏，类似旧时代的全息游戏，会将玩家带入一个虚拟的幻境，真实度非常高。
身为游戏主播，幻术游戏机是必备之物。
苏鸦的幻术游戏机，也是在下层的垃圾场淘的，修好之后，用着也还凑活。
若是卖掉，能值二三枚灵石。
将苏鸦的幻术游戏机卖掉，不就能还清阿燃的债务了吗？
阿燃叹息：“那台幻术游戏机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沈壹惊讶道：“有贼吗？”
苏鸦沉吟道：“不是贼，我估计是被房东拿走了，他是第一个发现我尸体的。”
沈壹默然。
怪不得，苏鸦明明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这会儿却不见房东的身影。
原来如此啊。
沉默了一会儿，沈壹问：“那你们该怎么办？”
苏鸦果断道：“我不想回幽冥界。”
沈壹看了眼隔壁房间，正在乱翻死者苏鸦东西的黄衣肃山道士，问：“可以吗？”
“可以的，只不过执法堂有规定，我得以鬼仆的身份才能待在永生城。不然就是非法恶鬼，人人得而诛之！”苏鸦道。
鬼仆，类似于僵尸、御兽。
是修士的随从。
修士可以豢养鬼仆，为己作战，或做家务。
一旁的阿燃开口道：“我准备购买一枚御魂令，与苏鸦签订合同，让他成为我的鬼仆，这样，他今后还能留在阳间，继续直播赚钱，为我还债。”
沈壹好奇：“御魂令，最便宜也要十二枚灵石。值得吗？”
苏鸦欠阿燃两枚灵石。
为了要回这两枚灵石，花重金购置一枚御魂令，显然是不值得。
至少沈壹是这样认为。
“值，当然值！”
苏鸦忙道：“御魂令的钱由我出，我可以分期还款。等直播盈利了，我也愿意给阿燃分成。他不白养我！”
“我不想再回幽冥界了，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地，不，就连鬼也待不下去！”
苏鸦前往幽冥界的时间不长。
却已经对那地方深恶痛绝，说什么也不愿再回去。
阿燃愿意收留苏鸦，恐怕不只是为了要回欠款。
幽冥之地有多苦，沈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每年各地都会发生恶鬼出逃，入侵阳间的大事件。
苏鸦本就不愿留在幽冥。
既有机会，留在阳间，苏鸦岂会错过。
阿燃是个仗义的人，朋友相求，只要不太过分，阿燃定会尽所能及的帮助他们。
沈壹初到八层时，也受过阿燃的照顾。
他铭记在心。
“可是，你要直播的话，没有幻术游戏机，你该如何直播呢？”沈壹问。
苏鸦嘿嘿一笑：“这也是为何我要来找你的原因。”
“什么意思？”沈壹疑惑。
苏鸦解释道：“现在比较流行旧时代的游戏，你懂得，就是那种老掉牙的电脑游戏和主机游戏。我准备以后直播旧时代的游戏。当个古董游戏主播。”
沈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阿燃沉声道：“我们知道你有一台旧时代电脑，想购买它。”
沈壹摇了摇头，“不行，那台电脑我还在用，不卖。”
他的金手指外挂就是从那台电脑获得的，在没有搞清楚金手指的来历之前，他不会卖。
“不过，等周六日，我可以去一趟下层的垃圾场，帮你们寻一个。”沈壹说。
“多谢。”阿燃道谢。
“谢什么，小事一件。”
苏鸦笑着说：“等过几天挑个黄道吉日来参加我的葬礼吧，请你吃席。”
“好啊。”沈壹点头答应。
邻居多年，苏鸦的葬礼，他肯定是要出席的。
这时，那名招魂的肃山道士觍着脸凑过来问：“小兄弟，反正你人都死了，就把这几个游戏送给我吧。”
这几个盗版游戏，是肃山道士乱翻苏鸦的物品找出来的。
肃山道向来百无禁忌。
就连死人的东西都敢乱拿，也不嫌晦气。
苏鸦扫了一眼，撇了撇嘴，摆手道：“拿去吧，送你了。”
“好嘞。”肃山道士将盗版游戏揣入怀中，哼着小曲离去。
几个盗版的幻境游戏罢了，不值钱。苏鸦也不在乎。
走了几步，肃山道士又折返回来。
“干嘛，招魂的费用找执法堂要去，你也看到了，我可没钱啊！”
苏鸦还以为肃山道士是回来要钱，连忙说道。
肃山道士笑眯眯道：
“不是的，我方才偷听你们谈话，得知你们想要购买御魂令，恰好我们肃山道前些日子，问黄泉宗的法宝工厂订购了一批御魂令，相逢即是有缘，你想要御魂令，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便宜？”
苏鸦问：“你能便宜多少啊？”
肃山道士回答：“一块御魂令的市场价是十二枚灵石，我可以给你便宜两枚灵石，以十枚灵石的优惠价格卖给你。”
“这么便宜啊，该不会是假冒伪劣的法宝吧！”苏鸦狐疑道。
“你怎能平白侮辱人清白！”
肃山道士面皮涨得通红，一副遭受天大欺辱的委屈模样。
阿燃冷冷道：
“你当我们不看新闻啊，去年三月份，肃山道售卖假丹被查，执法堂吊销了你们肃山道的丹药、法宝和符箓的营业执照。你向我们兜售御魂令，这可是违法行为！”
“无照经营还敢卖这么贵，道长积点阴德吧。”沈壹说。
“哈哈。”
肃山道士干笑几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买卖不成仁义在，喏，这是我的名片，下次有业务找我，给你们打八折，享贵宾级待遇。”
“还望几位小兄弟，高抬贵手。”
肃山道士给两人一鬼，每位都发了张名片。
巴掌大的名片上，写着几行小篆。
严康书
职位：肃山道招魂御鬼部业务经理。
营业范围：求福禳灾、驱神打鬼、出殡抬棺、唢呐送葬、专业团队，一条龙服务。
分部地址：八层桃园街道金鸣大厦五楼。
联系方式：传音符印记。
正好，过几日苏鸦要办葬礼。
名片留着以后用得着。
肃山道士严康书走了之后。
沈壹好奇道：“苏鸦，害死你的那款魔道修士制作的盗版游戏呢，还在么？”
“不知道去哪了，应该是被执法堂的修士带走了。”
苏鸦毫不在意道。
这等害人之物，执法堂修士肯定要将其处理。
沈壹好奇：“对了，那款害了你的盗版游戏，是你从谁手上购买的？盗版游戏里既然有魔道修士的神识印记，卖家必然与魔道修士有联系，甚至卖家就是魔道修士！”
“没错。”
阿燃也沉声道：“若将魔道修士的线索提供给猎魔团，说不定还能赚取到一笔情报费。”
苏鸦挠了挠头，讪讪道：“那款盗版游戏其实不是我买的，而是我从街边捡的。”
沈壹和阿燃一阵无语。
仔细回忆一下，苏鸦这小子好像是幻境游戏玩得太多，有点走火入魔，分不清幻境与真实。
去他人家中做客时，喜欢随便乱翻他人家中的柜子、冰箱。
在街边不管捡到啥，都敢往嘴里塞。
就在二人一鬼闲聊之际。
黄泉宗税堂的税务官上门，要将苏鸦的尸体带走。
永生城的公民，一生只需要缴纳两种税款。
生税与死税。
永生城的公民一旦死去，倘若尸体没有家眷亲属认领，死者也没有将自己的尸体卖掉。
那么尸体将自动归黄泉宗所有。
这就是死税！
只在黄泉宗、黑棺党、阴尸宗等一系炼尸宗门存在的一条税收。
在黄泉宗的统治范围内，一切无主尸体，皆属于他们。
顺带一提，阴魂是没有资格认领遗体的。
当他们死去之后，他们曾经的肉身，将成为黄泉宗的私有财产！
税堂修士仔细检查了一番苏鸦的尸体。
“头颅完整，两胸两腰完整，十趾完整，小腿大腿两股小叽叽完整。抬走！”
苏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被税堂修士抬走，心情无比复杂。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阿燃低声安慰了苏鸦几句。
之后。
阿燃对沈壹道：“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们也不打扰了。”
说完，苏鸦与阿燃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