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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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走出去

似乎没什么出路了,我开始越陷越深。

住院只带了一小本只写过几页的笔记本,以供我聊解心中烦闷。

住院前在什么写了篇抑郁文。

写到了城堡,那时候我的生活是灰色的,城堡也是灰色的,古老的。有两个人,一个被困在灰色城堡里,一个在城堡外的小路上。

城堡里的女孩通过城堡唯一的窗子看天上盘旋的飞鸟,小路上的女孩在欣赏这坐宏伟的城堡。

突然,她们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城堡里的女孩羡慕的看着她,仿佛她就是天上的飞鸟。

小路上的女孩从她眼里看到了很多的悲伤和无奈,她可是心疼她。

城堡里很黑,只有女孩的眼睛在闪烁,渐渐的,她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城堡外的女孩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无数的血丝,她吓得想要逃开。还没做出反应,她感觉被什么力量拽住。

一睁眼,她发现自己正身处城堡里,而远方的小路上有一个人正在看着她。

很诡异。

我写的故事大多是这种,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看。因为我知道它在写什么。

在医院读到了这个故事,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比较符合我当时的心情。

后来的几天,我吃饭都是只吃一口就吃不下了,面包也吃不完一个。饿的话又吃一口,就这样过了一天。

发展到后面基本上就不怎么吃了,只是骗骗自己的身体,让它显得不那么饥饿。

后来才后知后觉,原来是自己开始了绝食的行为,怪不得每当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去吃点东西,我就会非常讨厌我自己。

因为那时候摄入食物身体产生了一点多巴胺,然而这种多巴胺让我很反感。

我尽量不让自己沉浸在自我的痛苦里。刚好从病友那里得知可以随意出院,只是中午和晚上吃药的时候要在,晚上九点之后就不能再出门了。

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的我,丝毫没有想自己会迷路,会遇上坏人,会被骗……未成年的我就这样走出了医院。

第一次出去我去了一趟市里的观景台——好像有一点印象,以前大姐带我们去过,那时候的枫叶是…的。

如今再踏足这里,枫叶……

好吧,记忆错乱了。

反正我什么也没看见,只记得其他的树叶子都是绿的。还有很多桂花树,桂花很小,藏得很深,基本上找不到,就只闻见花香。

草坪上还有很多野草莓,又好像是树莓,我以为是野草莓,摘了一小颗尝了尝,很难吃。但现在记不得是什么味道了。

我一边往上走一边在绿叶丛中寻找着散发香气的小桂花。走到一半,看到有一个人拿着一把吉他在石桌旁练习,他背对着小路,背对着我。

这样的画面在小说和电视里经常出现,可能会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可能我会找到那人。

我想上去看看。

在这寂静无人的地方练吉他,或许他是想寻一个安静,逃离世俗,或许他很文艺,很安静。

我犹豫不决,再三权衡之后我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去打扰他,自顾自地继续往上走,心想:“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我就去找他”

往上走了一小下就到顶了,顶点处标志性建筑矗立着,一眼就望得干净,似乎没有什么可看的。

只是我还想再往上走走。

这次我穿的是初中毕业时的班服——黑白配长裙。现在不拖地了。配上我唯一的一双高跟鞋。

就这样出了门,去爬观景台。踩在草坪石块交错的小路上,左颠右倒。

随便浏览了一下顶端就往下走的,走到石桌那里,那个人还在。而我又打退堂鼓了,假装像什么事没有一样径直往下走。

快要经过他时又突然转头折返回去,一股作气地坐到他的对面。

他并没有很年轻,至少应该不下25,我也不知道自己单时在想什么,但绝对没想过什么甜甜的恋爱——至少见到他的时候没有。

或许只是想寻一个知己。

我问了一下他的情况,大概是在练什么,厉害吗之类的。他非常友好的给我弹了一首民谣。歌词大意:

“滴答滴答滴答,时间在不停地转换…”

他问我知不知道歌名,我立马回答:“好像是赵雷的《鼓楼》。”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注意到他的小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应该是结婚了吧(后来我去查了一下,戴小指是不婚主义者)。

后来我们聊起了音乐,说自己对音乐的造诣,喜欢的音乐等等。

我告诉了他自己是从医院里出来的,但没告诉他是精神病院。于是他就跟我讲起了人生。什么老子,孙子兵法,人生哲学,讲得我昏昏欲睡。

他还说到自己在职场上呗朋友称太精明,让人害怕相处。

从他的各种“狡猾”的行为,我暗自称呼他为“狐狸先生”。

最后因为他在这个话题滔滔不绝地讲,我不得已找了个借口离开。

也没要微信。但我觉得不要微信是最好的,就这样慢慢的淡出,一笑而过。

逃过了他的“念叨”。我来到另外一条小路,这时心中的堵塞被疏通了一点,呼吸也没那么痛了。

我感受着紫色的薰衣草,芳香的桂花,金色的银杏……这时太阳刚好出来了,我站到小石头上,用手去接起阳光,感受它的温热。

又跑到水泥小道上,开始转圈圈,感受风给我的片刻的自由。

我是多么希冀高跟鞋断掉,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赤脚走路了。

可是这个便宜的高跟鞋很结实,就算把我的脚勒疼了它也没断。我只得老老实实穿着它跳。

如果下雨就好了。。从小到大最喜欢淋雨。

我步行了一段路程,脚实在痛得不行,只好叫了一辆车。等车的时候我还买了一束橙色月季,是在服装店买的,很便宜。

回去的途中,医院还给我打了电话,催我去吃药,但我明明记得我中午不用吃药。现在回想或许是她们看不到我有些担心我吧。

回去我就拿塑料瓶把花插了起来,本来打算送给医生一人一束的,但医生们都没收,好像在跟我说,不要闹了。

只有一开始的一个男医生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收了。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拿着花回去。

或许很多人看来到这里我应该是好了,但到了夜里我跟去学校的同学发的消息却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总是很难过,我买了花送给自己,可还是不开心。”

“我穿上了没生病之前买的高跟鞋,走了好久好久。我的脚好痛好痛,我感觉我走不动了…”

每次都是这样,趁他回学校给他发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渗人的消息,等他回来就什么都不想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后来他说我把他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