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想连累你
这一路行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两人放慢骑行速度,四周一片荒凉地带,属实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最快也要后日抵达义江了,今晚我们先露宿此处吧。”
听到谢图南这么说,沈漫歌纵使心中焦急也不得不如此了,若只是她一个人,即使再累再辛苦她都不会吭一声,但南哥是陪同她一起来的,她不能不顾南哥。
沈漫歌翻身下马,找了一处地方将两匹马拴好,谢图南这边也抓紧时间找些能生火的东西升起了火堆。
谢图南从包袱中取出两件披风,将其中一件递给了沈漫歌。
“谢谢。”
“今晚只能先这样粗略的过了,等明日赶到镇上,再吃点好的。”他将中午打包的干粮取出,一边递给沈漫歌一边解释道。
沈漫歌自是不在意,因为心中有事,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小口小口咬着馒头。
温暖的火光印照在脸上,驱走了周边的寒气。
沈漫歌盯着眼前的火光,思绪逐渐游离了……
谢图南入座在沈漫歌身旁,转眸见女人精神欠佳,他轻声叹了叹气,柔声道:“小歌,有我在,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若是那个商人不认罪,我也会进宫面见圣上,替刘老板一家求情,皇上是明君,定会明断真相的。”
沈漫歌出乎意外,她对上谢图南的视线,瞬间湿了眼眶。
沈漫歌郑重其事地说道:“南哥,我们只不过只认识了几日而已,我就已经欠你一次了,可我没什么本事,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你的恩情,我真怕因为我的事,给你带来麻烦。南哥,我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名小卒,而你不一样,你是人人敬仰的将军,是拯救苍生的救世主,你有你的使命与职责,我更不该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情而耽误到你的前途,更不该连累到你……”
谢图南听着沈漫歌缓缓道出来的这些话,不知怎么,是感到诧异的,他没想到小歌竟会想到这么多,可是,他心里又莫名有些不舒服起来,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他只知道,这世上,人,生来便都是平等的,没有谁跟谁是有贵贱之分的,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沈漫歌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被谢图南打断了。
“小歌,我说了,这不是麻烦,我也不认为这是麻烦,相反,这是我理应要去做的一件事,就算是换做另一个人,她有难,我也会去帮,我说过,只要我还是弋兆国的将军,我就要守护好每一位弋兆国的子民,我绝不会放弃,更不会逃避!”
眼泪蓦地从眼角滑落,沈漫歌愣愣地看着谢图南,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跳动着,如此的滚烫而炙热着。
谢图南轻轻拂去沈漫歌脸颊的泪珠,他温柔地凝视着女人,继续轻语道:“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救出刘老板一家。”
沈漫歌抿唇,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是,她还是将谢图南的模样看的清清楚楚,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这一刻,她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天彻底黑了下来,谢图南为沈漫歌披好风衣,又将火堆重新升旺了一些。
“小歌,安心睡吧,什么也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谢谢你,南哥,晚安。”
“晚安。”
沈漫歌安心地阖眸睡去。
谢图南侧眸看向靠在自己肩头入睡的女人,心中只有无尽地暖意,他想,他因该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但现在并不是表达自己爱意的时候,他想等事情解决了以后,他在说出自己的心意,他并不认为自己这只是一时的冲动,他已是成年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
夜已入深,他也疲倦地睡去了。
而沈漫歌却一直没有真正地睡着,她耐心地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良久,沈漫歌慢慢睁开了眼睛,借着月光,她想,南哥因该是完全已经睡去了,沈漫歌坐正身子,又帮谢图南盖好身上的披风,随后从原地站起身,她放轻一切动作,解开一只马匹的绳子,蹑手蹑脚地牵着马离开的同时,她又回眸看向谢图南,见谢图南依旧还在睡着,沈漫歌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继续悄悄地离开。
正当她庆幸没有惊醒谢图南而成功骑上马驰骋远去时,殊不知在她睁开眼睛起身的那一刻,谢图南便早已经察觉到了。
对于一个长年守卫边疆的人来说,时常都要保持一种警惕的状态,即使是睡觉的时候,也不能放松警觉。
原先他以为小歌是要起夜,便继续保持入睡的状态,可当接着听到马儿地蹄踏声,他便开始产生了疑惑,直到那蹄踏声开始渐行渐远,他才意识到,小歌是要决定一个人离开。
他当下心中一紧,迅速睁开眼睛起身,见那远处骑马而去的人影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身侧两旁的手不禁攥拳起来,谢图南即刻动身,解开一旁马匹的绳子,飞身上马。
黑夜中,马儿的驰骋,伴随着地上尘土飞扬的滚滚细沙,两道人影相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在黑夜中一前一后的而过。
只有谢图南知道,既然你不愿连累我,那我便默默地守候着你。
骑行了一夜的沈漫歌,终于在天明的时候抵达到了一处乡镇上。
疲倦地沈漫歌下马进入小镇,为了路上安全起见,她先买了一身粗布衣裳换了下来,又将自己女扮男装了一下才找地方歇脚。
沈漫歌也并不太熟悉去往义江的路程,她只知道一个大概得方向,在买干粮的时候,她顺带向周边的路人问了问路,待问清路线之后,沈漫歌又重新一人踏上了路程。
谢图南一直与前方的马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
直到天再次黑了下来。
至少今夜,沈漫歌不用露宿野外了,她可以在一座破庙中度过一夜。
拴好马,沈漫歌便开始寻找今晚可以生火的木料。
一切安排妥当后,沈漫歌也到达体力耗尽的状态了。
她坐在干草上,揉着酸涩的肩膀,从昨夜决定离开谢图南悄悄离开的时候,她便开始觉得惶惶不安,即使有了德叔与那个外商的契约在手,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顺利的抓到那个商人,将人带回京城。
距离皇上的期限还有八天,可在沈漫歌眼中,仿佛是一眨眼就能过去的日子,她真的害怕的不得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沈漫歌频频抹着眼泪,气自己一点也不争气,可是又想想,正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才会止不住地开始哭,越是如此,这眼泪反而流的更凶了。
庙外,贴墙而站的男人一直紧促着眉头,里面稀稀落落的哭泣声一直传到他的耳边,如同一个无形的棒子一直搅乱着他的心绪。
谢图南紧抿了抿唇,终是决定继续暗中跟着沈漫歌。
虽然他很想立刻进入庙内,将女人紧紧抱入怀中,但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让人撞见自己最狼狈的模样的。
忽然,外面刮起了风,紧跟着天上下起了雨。
谢图南神色一怔,他下意识地透过破旧的窗户往里看去。
庙内,沈漫歌也意识到了外面天气的变化,她从地上坐起身,往门外行去。
谢图南迅速找掩体遮住自己的身影。
沈漫歌趁着雨还没有变大,抓紧时间将外面地上的枯树枝捡起一些转身回到破庙中,她将火堆重新整理了一下,将身上的披风拢好,抵不住疲倦睡下了。
谢图南见庙内地女人一切安好,便细心地将庙外四周勘察了一番之后,自己今夜便就在棚子里将就地度过一夜了。
雨只是下到后半夜便停了。
待沈漫歌醒来时,外面的天也亮了起来,她稍微缓了缓神,只需要半日的时间便能抵达义江,一想到这,沈漫歌又重新恢复了信心。
她坐起身收拾好包袱继续出发。
这一路上,沈漫歌岂会知晓,在她独自一人去往义江的途中,其实一直都有个人在后面护着她的安危。
穿过林子,穿过河流,越往义江靠近,路途的风景更是别有一番景色,沈漫歌却无暇欣赏路途的风景,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能够抵达义江。
好在这半日的途中,没有什么状况发生,沈漫歌终于赶在午时抵达了义江镇。
沈漫歌下马,万千思绪瞬间涌上心头,她抬袖擦擦眼角的泪水,调整了一下呼吸,进入镇子。
她进了镇子,也无暇去感受来自镇上地热闹繁华,先是伸手拦下一位路人问了路。
“大娘,你好,我要去“华新布庄”,请问在哪里啊。”
被问路的大娘,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漫歌,随后才回答道:“小伙子,我看你不像是我们义江人啊,外地来的?”
沈漫歌点点头,“是,我听说这个布庄里面的布料都很不错,所以特定前来采购的,有劳大娘给我指个路了。”
大娘一听,有些惋惜的说道:“哎呦,小伙子,那你来的可真不巧,这“华新布庄”啊在前日的时候就已经关门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那华老板当天就将店铺里的伙计都给解散了,今天上午我路过那布庄,还见大门上贴着转让告示呢。”
这番突如其来地变故让沈漫歌愕然一惊,“什么?!关门了?大娘,那你知道现在那个布庄老板人在哪里吗?!”
大娘却摇头说道:“这我怎么知道啊,小伙子,我看你还是到别的布庄看看吧。”
沈漫歌难以接受所听到地消息,她好不容易一路赶到了这里,竟却是得到了这样地噩耗,这让她如何承受地住?
沈漫歌急切询问道:“大娘,还请您告诉我布庄怎么走,我要亲自去看一下。”
大娘有些不解,但还是好心的给沈漫歌指路了,“你一直沿着这条街往前走,过第二个路口左转就能看到了。”
沈漫歌只能倒完谢就往前面赶。
她如今只能祈祷这个华老板还没有搬家,人还在义江!
沈漫歌急匆匆地往华新布庄赶,人还没到,但眼睛已经能瞧见远处那处店铺是紧闭着大门的,门上还贴有红色的告示,沈漫歌心生一紧,也顾不上许多,丢下缰绳,人直接朝着华新布庄跑去。
“吉铺转让”四个黑色大字就如同四个铁钉一般,生生的将沈漫歌的双脚定在了原处。
这一刻,沈漫歌脑袋里蓦地轰隆了一声,她急促的喘,息着,浑身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沈漫歌又怔又惊,她全身上下的力气突然之间像被抽走了一样,沈漫歌直接摊坐在了地上。
周边的过路人也是被她这一反应所惊到,各各都疑惑的看向了她。
沈漫歌飞快地在脑海里想办法,想接下来要怎么做,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逼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街巷口,谢图南面色凝重地盯着那瘫坐在地上女人,眉头一直紧皱着,握着缰绳的手死死地攥紧着。
仿佛之中,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刘老板一家被府衙的人带走,转眼“华新布庄”关门转让,要说通敌叛国之人,皇上岂会只下令捉拿刘老板一家,这华新布庄也应当在第一时间被查封才是,怎么可能还会让这个布庄贴上转让告示?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