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又要像当年那样离开吗?
沈漫歌冲着谢图南挥挥手,目送着他与柳大哥一起离开。
季琉随后轻语道:“漫歌,我送你回房。”
沈漫歌先是从远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下一秒,她的面容上不经意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季琉,我想到外面走一走,你陪我一起好吗?”
季琉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默契地并肩走出了寨子,沈漫歌的脚步略显沉重,季琉则默默地陪伴在她身旁,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季琉安安静静地陪着沈漫歌走着,期间也欲言又止了不止一次,他不知道漫歌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但漫歌一直没有开口,他也就不好开口问什么了,他想,漫歌若是想说,自然会开口的。
又走了一段路程,路过一处小溪,沈漫歌渐渐在小溪边停下了脚步。
“我们就在这里坐坐吧。”
季琉轻轻点头,一边褪去了身上的外衫将它垫在了地上。
沈漫歌自是明白季琉的心意,她轻声说了一声谢,径直坐了下来。
季琉紧接着坐在了沈漫歌的旁边,他低眸看去,先前再漫歌眸中见到地那抹忧伤似乎更明显了。
季琉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他动了动唇,不知怎么,还是默声住了。
片刻,女人地神色终于有了轻微变动,只听她开口轻语一声:“季琉,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季琉没有过多的迟疑,他点了下头,应了一声。
“好,你说。”
这时地沈漫歌却只能勉强地从脸上勾勒出一抹笑容出来,她继而转过眸对视上季琉的目光,说道:“我,要走了。”
话落,季琉瞬间拧起了眉头,他并不明白沈漫歌这句话的意思,几乎下意识地追问:“走?漫歌,我不明白,你要去哪里?”
沈漫歌轻轻垂下眼帘,长睫轻微颤动,随后,她缓缓侧首,目光再次投向了遥远的天际,那里云卷云舒,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离愁别绪。
那一刻,季琉似乎从沈漫歌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很落寞的身影,那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显得格外单薄而寂寥,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与不解,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从他们之间悄然流逝。
沈漫歌的声音继续响起,“可能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来京城的,这样我也就不会被德叔收留了,我以前总是和你说,人活一世要为自己而活,可如今我才意识到我是错的,世间万象,情字最重,人一旦开始有了爱情,亲情,友情,便再也硬不下心来了,到最后,受伤的那个人终究不过还是自己罢了……”
山间的风吹乱了沈漫歌的发,也吹散了她的心。
季琉莫名有些心慌起来,他不清楚沈漫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情,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沈漫歌很少会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
沈漫歌淡淡一笑,则又是轻摇了摇头,“可我并不后悔与你们相识一场,这三年的时光里,我渐渐有了朋友,有了“家人”,现在,我还有了自己的爱人,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季琉不禁反问道:“可你说要走,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语落,沈漫歌重新对上了季琉的视线,她的双眸中却多了泪水。
“这次回来,我想借你的帮助,离开南哥,离开弋兆国。”
闻言,季琉感到一阵诧异,他震惊一声:“什么?!漫歌,你,你说什么?!”
他不解地盯着沈漫歌的脸一直看,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个原由来。
季琉急切地询问过去,“为什么?漫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沈漫歌哽咽着声音,却是这样回应道的:“我,并不想说,还请你不要追问我,可以吗?”
季琉神色有几分凝重起来,他并没有立刻就对沈漫歌地请求做出回复,而是在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她说,她要离开谢图南,离开弋兆国,究竟上次回去了之后,她经历了什么?
“不行!”季琉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冷峻着一张脸,冰冷地从口中说出这两个字出来,“漫歌,是不是在京城遇到什么事情了,就连谢图南他都不知道,而你,又想着自己一个人扛下去,漫歌,我不要你对我有所隐瞒,两年前,你就是这样离开的,现在,你又要以同样的方式再次突然的离开吗?那他怎么办?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之间应该生死与共的,而我们又是朋友,朋友就应该有难同当,你真的要狠下心来再伤我们的心吗?”
季琉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地落在沈漫歌的心头上,如同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地她喘息不得。
她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最痛苦。
泪滑落眼眶,沈漫歌的心在滴血,她万分痛苦地向季琉解释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对不起,季琉,求你能够原谅我,再原谅我最后一次,我不想说,我真的不想说……”
沈漫歌的哭声,却成为了季琉的弱点,他此时此刻的内心却是如此的挣扎,他不是不能够理解到那种痛苦,他是能理解的,因为他经历过,他苦苦等待了漫歌两年,只为寻求一个当年她为何要离开的真相,他在这两年的时间里,经历了多少迷茫,不安与失落,如今,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感受了,他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可漫歌再哭,她在伤心地哭。
季琉红了眼眶,他想为沈漫歌擦去脸上的泪水,而刚抬起的手却又停在半空中又无力地放下来了。
他终是舍不得的,舍不得让沈漫歌为难,“漫歌,我不逼你,我只想知道一个原因,哪怕你只告诉我一个字,都好……好吗?”
沈漫歌愧疚地望向季琉,他几乎是用着一种恳求的语气在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而她沈漫歌又如何能承担地起季琉的这份恳求啊……
她整个人几乎是近临达到绝望的边缘,“你别这样,季琉,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已经不得不去这么做了,你别怪我…求你,求你帮我这一次吧……就这一次……”
见到沈漫歌如此痛苦地样子,季琉地心也跟着在一起痛,他无论如何都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关卡,他的直觉再告诉自己,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他便再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到沈漫歌了,不,他不接受,他绝不接受。
“我不明白,我不理解,漫歌,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的样子,我会感觉到很难受,我想替你分担,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漫歌,不要再瞒我一次了,我真的承受不了这种痛苦……求你…”
季琉一声声的恳求,让沈漫歌内心深处地那道防线彻底地绷断了,她放声痛哭出声,将这几日一直压在心底的郁闷全部宣泄了出来。
季琉一把将女人搂入自己的怀中,视线跟着一起模糊了。
他顿时感到十分地后悔,他不该去逼迫沈漫歌的。
“对不起……”可他的声音太轻了。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水面上,泛起一层一层地金光折射在岸边两人的脸上。
季琉低眸凝视着女人的脸,大声哭过一场的沈漫歌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她现在只是愣愣地盯着水面出神,又或许是在想些什么。
“漫歌,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件事告诉他?或许,他会一起与你承担呢?”
“不,我不能让他陷入困境。他在遇见我之前,已是百姓心中的英雄将军,深受爱戴。即便我们结为连理,他仍会坚守自己的使命,那是他矢志不渝的初心。我,绝不能成为他前行的绊脚石。儿女情长,与天下苍生的安危相比,不过是一抹过眼云烟。百姓的安危,才是他心中永远的牵挂。“
季琉听后紧抿了抿唇,他在想,如果同样的事情落在他季琉地身上,或许两年前的他会奋不顾身地选择爱情,可如今,他深深的明白,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他是能够明白沈漫歌的心意的。可是为什么这件事就不能两全其美呢?
“漫歌,既然你爱他,或许你向皇上表明自己的态度,说不定皇上就让你留下来了呢?”
“季琉,有些时候,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我身份不祥,来历不祥,皇上又岂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做将军夫人呢?这是他对天下百姓的负责,也是对将军的负责。”
“但谢图南这么爱你,他又怎么会接受你的离开。”
闻言,沈漫歌渐渐垂下了眼帘,她酸胀的眼睛已经滴不出泪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而道:“会的,总有一天他会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说不定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季琉没办法再言语什么,他其实什么都懂,也都什么都明白,所以,才会觉得如此的无奈,而他为漫歌做不了什么决定,皇上的抉择是考虑到天下的,而他身为弋兆国的子民,他才更要去明白这个道理。
“你以前总说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消失不见,我始终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今天,我们能够坐在这里好好地聊上一聊,我想我是能理解到你当初那句话的意思了,漫歌,我们身为彼此的朋友,日后不管我们还会不会相见,我都不会再去深究这个问题,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走过了我人生中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也谢谢你,将我视为最好的朋友。”
“季琉,我也是。”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会帮你,漫歌,这天下之大,能去的地方有很多,但可以真正安定下来的地方,却少之又少,我想你能够留下来,留在阳江。”
沈漫歌明白季琉的心意,可她决定不了自己的内心,她……还是要选择离开的。
“季琉,谢谢你,我想我是自由的,也是漂泊不定的,我想去寻找自己真正能够安定下来的生活,没有任何束缚,没有任何牵挂,只活出我自己。”
季琉在漫歌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原来她注定是不属于自己的,可惜,直到今日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了这个道理。
“好,我祝你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夕阳下,漫歌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