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却道天凉好个秋
曾经的三圣城……
都管总兵、巡更坐铺、贩夫走卒，皆是妖魔。
满城无一活人，号八百里狮驼国，乃万妖之国。
李修元回忆起自己看过的西游记，当年三魔被“请”回灵山之后，几万小妖一哄而散，后来便未曾提过，想那西行的师徒四人，必然没有去理会。
如今这三魔卷土重来，又召集几万的小妖，盘踞在此，以仙人自居，师“人”长技以制“人”，圈养满城百姓，为祸更甚。
还搞了个什么三圣大会，哄骗城中人上山修行，让那些愚昧的百姓，以为上山就能得道成仙。
殊不知羊入虎口罢了！
干的还是吃人的勾当，却还受人崇敬，说不定还能落一声……
谢谢啊！
想到这里，李修元心凉了半截，这满城走动的，哪里还算得上是人。
分明是……
和骨烂、绕把火、不羡羊。
“猴哥啊猴哥，你当年既然把那狮驼洞的万把小妖给打杀了，怎么就没留心这些一哄而散的小妖，现在你们功德圆满，这狮驼岭却还是这般可怖，踏足此地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只能沦为妖魔粪便。”
我辈人族，不该如此啊！
为今之计，逃吧！
不说那需要佛祖出手，才能降服的魔头，单是那数万头小妖，就不是好对付的。
现在只有逃出三圣城，才能谈未来。
李修元咬牙切齿，刻在骨子里的狠劲被激发，于如此绝境中，反而燃起斗志，好似熊熊烈火在燃烧。
恰在此时，体内的那一缕青灵之气受到刺激，自行运转周天，好似在体内形成一个漩涡般，吸纳天地灵气汇入。
又来了！
李修元顾不得放下手中的书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体内的变化上，心念一动，神识跟着灵气在体内游荡，再次见到那黑暗之中，微微放光的青铜斧。
灵气涌入之后，青铜斧上的铭文，渐渐泛起亮光。
其中在斧柄上的三个古纂大字，格外显眼。
而斧柄之上，那些泛起亮光的铭文，一个一个的凌空飞出，笔势苍劲，环绕飞翔。
渐渐地，那些泛着清光的字，在他神识的观想中，变作一个个的小人，有些盘坐吐纳、有些腾飞漫舞，极为神异。
李修元惊愕于这奇异景象，忽地心有所悟，满腔的激动与振奋，最终只化成两个字：
“卧槽！”
……
“公子，公子……”
仁德书斋内，王掌柜皱着眉头，颇为奇怪。
要说自己好友的这本游记，他也翻阅过许多遍。
其中并没有什么“激烈”桥段，能够令人流连忘返，久久回味啊。
怎的这年轻人好似手捧春秋，久久无法自拔。
而李修元心有所悟，沉浸其中，虽听到掌柜的声音，但却无暇理会，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之中。
室内，忽有清风环绕，帘帐摇动、书卷翻页，哗哗作响。
王掌柜满脸惊愕，周遭奇异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而反观清风环绕的男子，虽是身穿粗布麻衣，但却有股莫名的气质，令人想要靠近。
而其凝重的神色，此刻也变得轻松惬意。
甚至，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王掌柜站在店中，只觉清风徐徐，浑身舒畅，一时呆住了。
这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惊讶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猜测李修元定然不凡，可能是自三圣宫而来，更加不敢怠慢，此时又见其双目微闭，处于某种玄妙状态中，更是直接去闭了书店大门，唯恐有外人打扰。
少顷……
“呼……”
李修元回过神来，仍在书店内。
他深呼吸一口气，掩去心底的狂喜。
方才在内心观想青铜斧时，脑海中出现了一门法术，却是不凡。
【遁】
九宫遁，八卦行；
中无依，太虚隐；
成诸术，必忘形；
天地假，一炁真；
成变化，妙通神。
……
《云笈七签》记载：九宫中有隐遁变化之法。
感知汇入脑海的法术，李修元也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一番：一种运用特殊技术，进入各个纬度空间，借助其它物质逃生的办法。
像是猴哥经常使用的隐身无形，于山石之间穿梭，于惊涛海浪中遨游，也是一种遁法，只是要高明些。
自己一心逃离此地，观想青铜斧时，竟获得此门法术。
好宝贝啊，好宝贝！
只是不知这青铜斧是何宝物……
瞥眼看见一旁的掌柜的，而对方见其看来，立马一脸讪笑，比起方才热情不减，神情更加尊敬，乃至还有一些害怕。
李修元愣了愣，拱手笑道：“掌柜的，多谢！”
他谢的是这本游记，让他确定三圣城的真相，同时，无意之中领悟这般妙法。
“仙师切勿如此，实在折煞了在下，方才不知仙师当面，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赎罪。”王掌柜急忙拱手作揖，深深一躬。
李修元一听顿时明白他误会了，解释道：“掌柜的，在下并非三圣宫仙师。”
王掌柜大奇，道：“你不是三圣宫仙师？”
刚才那奇异的景象，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而这城中的仙师，皆是出自三圣宫。
李修元点了点头，并不想多说，转而问道：“掌柜的，曾经听闻那三圣在此处留下过墨宝，不知是否能够观赏一二。”
不想王掌柜听完，讪讪一笑：“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这流言从何而来，若三圣当真在店中留下墨宝，书斋早裱框挂起来，当作传家镇店之宝。”
李修元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王掌柜，试探性问道：“掌柜的，在下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劳烦一二？”
“公子但说无妨。”
他现在隐隐猜测，眼前乃是高人，无论是否来自三圣宫，皆不可怠慢。
李修元尴尬一笑，抓了抓脑袋：“在下有三字不识，想请掌柜的辨认一番，在此先行谢过。”
他兜里没有银两，现在也只能道谢。
他还记得方才观想青铜斧时，斧柄上的三个古纂亮起，虽是记下了，但奈何不认识。
听到是如此简单之事，王掌柜虽觉得奇诡，也没多想，只说道：“些许小事，何必言谢，烦请公子移步。”
两人来到柜台前，笔墨纸砚皆有。
用毛笔写字，还得追溯到小学时期……李修元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狼毫浸满墨汁，悬在草纸上，沉吟回想片刻，浓墨斩卷……
“额……”
掌柜的都看呆了。
他心中认定这是高人，也不好发笑多言，只是摸了摸鼻子，掩盖笑意。
李修元也很是尴尬，但面不改色，假装无事发生。
回忆片刻，他提笔狂草，依葫芦画瓢，在纸上写下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古纂的笔画很多，而且复杂。
为了不让墨汁糊在一起，他将字尽量写的大些，虽然十分难看，但终归是有几分模样。
“公子这字体……倒是自成一派。”
王掌柜作为书斋的掌柜，显然是对书法颇有研究，同时作为生意人，说话更是滴水不漏，听得人很舒服。
“掌柜的，你说话真好听……”
李修元尴尬一笑，心说以后有时间，这字还是得练练。
望着柜台上的三个大字，王掌柜凑近仔细辨认一番，道：“公子所写乃是古纂，认识之人倒是不多，这三个字乃是盘古斧，而这盘古斧相传是……”
后面的话李修元已经没有在听了，听到这盘古斧三个字之后，他就已经亚麻呆住了。
传闻盘古开天辟地，所持便是这盘古斧。
而西游记中开头也说了，盘古开天辟地，但西游记全文之中，都未曾提过这盘古斧。
却没想到，这样厉害的宝物，竟然被自己得到了。
……
从仁德书斋走出来时，李修元怀里揣着那本游记，他身无分文，这是王掌柜赠予他的。
只因王掌柜认定他乃是修仙访道之人，盼望着李修元能够将这书册带出三圣城，不至于好友的遗作，在此处蒙尘。
而书中记载多地风土人情，对于现在的李修元来说，非常需要，便汗颜接下了，只期盼着日后若有机会，能够报答一二。
“唉！”
“帮他们赶走妖魔，就是最大的报答了，可我自身难保……”
李修元想到这儿，难免唏嘘。
虽然通过观想盘古斧，得到一门法术，恰是遁逃之法。
但无奈境界太低，体内灵气有限，而周遭千里妖地，群妖聚集，又岂是等闲。
昨天深夜之时。
李修元与何叔促膝长谈，也知晓了这方世界，关于修行境界的区分。
仙人之下，分为四境。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
而他现在与何叔一样，都处于炼精化气，算是刚刚入门。
可在这西游的世界，不说那些仙人神佛，就连妖怪之中，仙人以上境界的，那也不在少数。
“还是先去等何叔，希望他人没事，若是能苟到仙人之境，或许有机会……”
李修元穿街走巷，朝着城门而去，在经过一个巨大的广场，见到远处人群簇拥，喧闹不止。
李修元心头一惊，举目望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目光所及之处，人头攒动，不少全装披挂、甲胄整齐的守卫，站在外围。
而在广场正中心，伫立着三个巨大雕像。
三个雕像面容各异，或严肃、或威武，但在阳光下，皆是一般的仙风道骨，神圣之相，无一丝妖邪之气。
此时李修元驻足观望，却不敢多看那三个雕像，只觉得多看两眼，手掌中的盘古斧印记，好似要跃将出来一般。
“快去啊！”
“今日的三圣大会已经开了，名额有限，晚了就赶不上了。”
“你别拉我啊！”
广场周围早早等候的人群，蜂拥而去，如同赶羊一般，争先恐后。
人各有命，我尚且是泥菩萨自身难保……李修元有心劝阻，但张开嘴，只能道一句。
“好一个三圣大会！”
此时，正值晌午，日头正盛。
却有萧瑟秋风，遍体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