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炉鼎之体?
之后的十年多里,青诸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媚儿更是因为容貌饱受折辱,常常被气得躲在房间里哭,之后他和江意就会下山找那些造谣者理论。
但因着技不如人,十回里有五六回是鼻青脸肿地回来的。
直到后来有一天,再一次下山历练之时,媚儿被当时一个名门大宗的弟子掳走,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师妹直接提了寒衣剑从那宗门的正门杀了进去,等他和江意将媚儿救出来的时候,小师妹已经将那宗门的七座峰全部屠了个干净。
多少年过去了,陆宴还是忘不了那时,一身白衣尽染血色的女子拎着尚在滴血的寒衣剑站在自己面前,苍白的小脸上沾着几滴鲜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平静地说出那句“掌门师兄,我的剑法练成了”。
——
寒云峰
灯火昏暗的屋子里,一身淡青色单衣的女子在床上端坐入定,细长白皙的十指拢在小腹前,身影在帷幔后影影绰绰,令人看不真切。
自重生回来之后,戚折辛都会在晚上修炼,她前世爆丹而亡经脉尽绝,也影响了这一世的身体,修为倒退倒是其次的,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灵脉上的伤,她总担心有朝一日会被师兄他们看出来。
但是今夜出了一些小意外,她已经入定一个多时辰,却迟迟不能静下心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日醉骨峰上师姐说的那些话。
媚儿师姐,真的觉得师尊偏心自己吗?
忽然,寒衣清脆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主人,您不要伤心,或许媚儿姐姐说的只是无心之言……”
“本尊不是伤心……只是有些苦恼罢了。”
戚折辛缓缓睁开双眸,平静地望向眼前的一片昏暗,淡声道:“魏青书似乎很得师姐欢喜,本尊苦恼的是,要怎样在不让师姐伤心的前提下杀掉他。”
她自然不会为了那样几句话便对师姐心生不满,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师兄弟四人是最亲的人。
如今的魏青书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足为惧,她若是想杀他易如反掌,只是没想到,他竟是得了媚儿师姐欢喜,那便暂时留他一命。
当务之急是先找出徒弟无法修行的原因。
房间里静了几息,床上的人忽然掀开帷幔下了床,随手化出一件外袍,连发都没有束,便朝外走去。
寒衣疑惑出声:“主人要去哪里?”
“慎思阁。”
戚折辛在慎思阁第七层待了一天一夜,查阅了无数坟典古籍,第二日从出来的时候在阁前遇到了陆宴。
“小师妹!”
“掌门师兄。”
难得看到自家小师妹没有束发的模样,陆宴觉得惊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戚折辛想到之前的事情,觉得有必要知会陆宴一声,便拱手道:“好教掌门师兄知晓,昨日折辛在慎思阁训斥了一名乱嚼舌根的外峰弟子,并将其逐下了山。”
陆宴听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此等小事小师妹处理便好。”
随后他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小师妹,新入门弟子首次试炼就在月底,我准备让小君谦也跟着一起去。趁着过几日剑阁开启,你带小君谦去挑一把趁手的剑……他到底是你寒云峰唯一的弟子。”
何磬十年前便没有参加过新弟子试炼,他一个毫无灵力的天灵根,就算是去了又能怎样。
戚折辛看向陆宴,淡声道:“折辛明白师兄的苦心。只是何磬至今无法修炼,他去了便是送命。”
陆宴摇头:“有江意看着,定不会如此。”
“我不放心。”女子还是坚持。
如果不能弄清楚徒弟灵根上的问题,她宁愿让他一辈子做一个普通人,寒云峰永远是他的家,她会看他老去,送他往生。
她绝对不会再让他惨死第二次。
自从修了无情道以来,自家小师妹的性情便愈发淡漠,连他们这些师兄弟都疏远了不少,陆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在乎什么人。
君谦那孩子,倒真是收对了。
陆宴心下十分欣慰,不过想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心情便又复杂了起来。
“小师妹,你可知炉鼎之体为何物?”
“……略知一二。”
戚折辛看向陆宴,有些不解:“师兄为何会说起这个?”
人间宗门仙派林立,修行方式自然也层出不穷,有的人为了走捷径,便想出了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这样阴损的方法,通过交合来夺取被采补者的修为,而被采补者便被称为炉鼎之体。
此种修行方法虽然阴损,却也不失为一条修行捷径,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存在着,甚至受到不少修道者的推崇,比如东境合欢宗,其门派下所有弟子,无论男修女修,皆以此法修行。
“我查过很多古籍,也给合欢宗宗主去信问询……合欢宗门下确实有一些空灵根弟子在与人双修之后改变灵根得以继续修行,宗门中称他们为天生炉鼎之体。”
陆宴道。
戚折辛皱起眉头,道:“师兄是说何磬是炉鼎之体?”
明显感觉到女子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陆宴急忙澄清:“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一些无厘头的猜测而已。”
“我想,或许小师妹可以试着帮小君谦修炼……当然,我指的不是指双修!”
其实他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嘤!
为嘛要为难他一个修为只有金丹二阶的小小炼丹师啊!
“……”
陆宴被女子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顿时有些后悔说那些话了。
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刚想说些什么来化解,却见对面的人忽然拱手行了一礼,连师兄都没叫,便脚下生风,瞬间消失在了远处。
嗯?!什么情况?
——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见到师尊了。
难不成师尊又闭关了?
他站在树荫底下心不在焉地练着剑,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回头看去,便看到了一张笑容满面的俊脸,正是黄陵。
“何师兄,景寒君今日没来接你下学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儿,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何磬不悦地说道,抬手将肩膀上那只爪子拍了下去。不想黄陵竟是个厚脸皮的,笑眯眯地再一次扒了上来,甚至将整个身体贴过来,给他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离我远点!”
何磬才不惯着他这臭毛病,手肘往后一怼,正中腹部,用了十成十的力,黄陵的脸色瞬间白了。
一身紫衣的少年一手捂着腹部,疼出了一身冷汗,抬起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指向离自己八丈远的白衣少年,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幽怨控诉。
“何师兄你要不要这么狠啊,我只是想同你交个朋友而已……”
何磬翻了个白眼,扔掉手里的树枝,转身就走,心下无语吐槽,谁他妈要跟你一个人渣子交朋友,哪凉快哪儿待去!
然而刚走出没两步,黄陵便又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这次更过分,竟是直接从后面搂上了他的腰,另一只手臂则环过肩膀,温热呼吸直接喷洒在敏感的耳根,少年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何师兄不想对付魏青书吗?我手里有那小子的把柄……”
“……”
少年根本没心情听他说的话,直接扣住他的手腕和肩膀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动作干脆利落,看不出一丝犹豫。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