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帮派
老管家秦伯声音有些颤抖,“其实…原因有多方面,当初老爷在买这个作坊的时候,老仆就有心想要提醒,可初来乍到,也不敢……”
许正平抬手道:“我知道,平日里我为人不苟言笑,过于严肃,几位都很怕我,所以有些话憋着也不敢说。
没关系,时间还长,可以慢慢了解,你且坐下,喝杯茶,把思路整理清楚了慢慢说。”
许正平一边说着,一边喊道:“朱婶,弄点点心进来,我和秦伯要聊一些有关作坊的事,会聊得比较晚。”
书房外,负责煮饭洗衣的朱婶连忙应了一声,前往厨房去忙了。
秦管家看到许正平并未厉声责怪,稍稍放心,于是喝了口茶,稍稍整理思路,这才缓缓开口说起那间织造坊的事。
“其实老爷,那间织造坊在两年前生意还是挺红火的,里面的女工至少都有五十人,专为从扬州而来的富商供货。
但也正因为生意太好,被本地的南山帮看中,想要入股合营,并为作坊提供保护。”
许正平一声哂笑,自然明白这所谓的入股合营,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不出想要分大股份,这是江湖上一些吃相难看的帮会常做的事,为地方一害。
秦管家继续说道:“但作坊老板并不同意,此事便不了了之,然后两年前的一个晚上,作坊老板夫妇便蹊跷的死在了家中,据说死得很是惨烈。
老板似被人绑着在一旁,看着妻女被许多人侮辱,然后再被残酷的虐杀至死。尸体是一直到腐烂发臭才被人发现……”
许正平微微皱眉,“难不成那作坊老板夫妇,家宅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个院子?”
秦管家微微点头,“的确就是这间院子,所以牙人那里挂了两年也没卖出去。”
“既然作坊老板都死了,那么我收购前的老板又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并不像是江湖中人。”
秦管家继续道:“上任老板是最初老板的兄弟,正好过来看望,遇到此事就继承了这个作坊,并声称要找出凶手为兄弟伸冤。
但谁都知道凶手一定就是南山帮的人,他一个小商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不过那人也是硬气,在南山帮威胁骚扰下,撑了这么长时间才撑不下去,要将作坊低价出售。
老仆当初见老爷去买作坊时,就想提醒此事……”
许正平心中已然明了,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作坊低价出售,其实是南山帮逼的,等价格低到一定程度,南山帮就会买下来,结果却被我截了胡。”
秦管家微微点头。
“所以这一个月下来,南山帮便一直在给我的作坊找麻烦,让他们无法正常生产,以至于我一查账本,竟然白亏了几百两银子。”
秦管家道:“除此之外,官府的衙役还经常上门打秋风,给我们厘定了很多苛捐杂税……”
“呵呵,竟然是官匪勾结,可以啊,我明白了。”
许正平站了起来,将书房中挂着的那柄三尺长的大刀取了下来,背到了背上。
秦管家见状,惊道:“老爷,你这是去……”
“我去讲道理。”
秦管家的视线转移到他背上的刀上。
许正平说道:“愿意讲道理的话,就用嘴讲,不愿意的话,就用刀讲。”
“可南山帮至少几百人,他们的核心骨干都来自余杭城南三十里的南山坳,那地方又穷又偏。
他们活不下去才全族进城谋生,由于是乡野的宗族势力,所以十分团结野蛮,也渐渐成了最强的一个帮会。
其中帮主和两个兄弟,都曾得高人传授武功,武功更是冠绝余杭县,与城外许多绿林道上的匪寨当家都拜过把子。
他们人多,武功又高,老爷你这么去,恐怕会狼入虎口,我看这作坊也没必要留了,不如贱卖给他们算了,还是别惹祸上身。”
许正平想了想,秦管家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把作坊卖了,自己也就亏一两千两银子。
仍然可以低调的在这里练功,直到花完所有钱。
可转过头一想,习武之人,若事到临头,一点血性都没有,练那么高武功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余杭县不过是个偏僻小县,周围没有什么让自己十分忌惮的江湖势力,若连区区一个黑道帮会都怕了,那自己也就别练武功了。
最起码,道理还是要去说说的。
“走,我们先去织造坊看一看。”
两人来到织造坊,刚刚踏入进去,便看到里面一地狼藉。
各种织机全部被砸翻在地,遭到了大肆破坏,桌椅尽数被人掀翻,门窗亦给砸烂。
一群女工围着管事在那哭泣,管事更被打得鼻青眼肿,满脸是血,昏迷在地。
这些女工许正平一个都不认得,他只认得主副两个管事,如今在场被打晕的这个是主管事,名叫符天祥,副管事不知去了哪里。
他踏步走去,一群女工狐疑的看着许正平,其中有两个比较大胆的女工,手上拿着鸡毛掸子和木棍死死守在符天祥管事面前,胆小又勇敢的挡着许正平靠前。
许正平沉声道:“怎么回事?”
“你们打也打够了,人也抢走了,工坊的织机都被破坏完了,还想怎样,难道连管事的性命也不肯放过吗?”
秦管家连忙上来,“糊涂!这是东家!是每个月给你们发银子的人!还不快让开!”
一众女工异常惊讶,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东家本人。
许正平蹲下,输入一道内力到符天祥体内,他当即呻吟一声,清醒过来。
待看到许正平,连忙哭诉道:“老爷!是我不对,我没能看好工坊,被南山帮那群人给砸了!就连燕初也被他们抓了过去,恐怕…恐怕…”
说着他就大哭起来。
秦管家解释道:“燕初是我们这织绣技术最好的女工,一直负责处理最复杂的织绣工艺,这般被人抓去……”
许正平神色凝重的问道:“什么时候抓去的,多久了?”
女工们七嘴八舌道:“就一刻钟以前!南山帮的人太霸道了,欺负了我们工坊两年,官府也不为我们做主……”
符天祥说道:“何止如此,余杭县内,各行各业,他们哪一家不插手?不仅收保费,还强行入股,不知多少商家被搅得破产!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整个余杭县迟早要百业凋零,得毁在他们手中。”
许正平沉声问道:“官府从来没管过?”
符天祥道:“县衙那群人,早就与他们沆瀣一气,分润了不知多少好处。
两年前有个捕头还准备彻查工坊老板的命案,但不久后就死了,换上来的捕头也是南山帮的人。
整个县衙自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县令也只要求能顺利完收朝廷规定的税收,最多三年也就转任他处,哪管他洪水滔天。”
许正平点了点头,站起了身,说道:“南山帮在哪?”
众人诧异的看着他,原以为许正平会知难而退,放弃工坊,大家虽然不舍,但也只能分了钱就散。
可是看老板这副模样,分明就是要搞事的样子。
符天祥道:“老爷,你要去找他们?”
“嗯,好好讲讲道理。”
“可他们是不讲道理的!”
“告诉我他们在哪就行了,我还有一个女工在他们手上,既然是为我赚钱干活的,我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