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烧饼）
“姓名？”
又是与之前一样的询问，语气不好，态度也一样，他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我叫黄山，六十了，性别嘛！男，前面那个是我儿子，我们一起来的！”
“哦……从……南明避难所来，身上有没有伤？”
“没有！”
“拿着这个证，去那边检测一下，就可以进城了。”
“谢谢……谢谢，真是大好人，我回头叫我儿子请你喝酒，以做答谢！”
那青年人随口应付，并没有多言，也没有回头看黄山一眼，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不屑的想着：
“请我喝酒……哼，你别死了才好！酒……那可是稀缺资源，我想都不敢想，一年多没碰酒水了，倒是有些怀念呐！”
而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老者，以及那个眼巴巴的看着走进城门的人们的小女孩，此刻都沉默良久。
好久，那老者似乎是看那青年人，气消了才鼓足勇气，走上前来，微笑着说：
“小伙子，老汉我叫赵还，刚刚已经告诉过你的，我今年八十了，性别……男，来自坤木城，身上没有伤，哦对了，这是我孙女囡囡！”
“这就对了嘛！都是逃难的，态度端正一点不好嘛，非要逼我发飙！”
那青年人终于气消，看着囡囡露出久违的笑容，再抬头看了一眼，很快登记好信息，并将两本证件，递给了赵还。
赵还拿着两本证件，把印着囡囡的名字的一本，递给了囡囡，并嘱咐道：
“囡囡，先去检测……我们不管谁先检测完，都在城门口等……好吗？”
“嗯！”
囡囡乖巧的答应着，拿着证件走进了与赵还不同的地方，很快两个人就完成了检测，并一起走了出来。
来到聚星城城下，一老一小，看着头顶上高耸入云的城楼，内心都是赞叹不已。
赵还很清楚，此刻的他们，才真是安全了。
至少，这里不会有异变体，不用忍受着沙尘暴，躲避龙卷风，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吃的。
有吃的，对比其他事情，这才是首当其冲的，重中之重的事情。
“走吧……囡囡，我们先去寻找吃的，再去寻找落脚点！”
“嗯！”
囡囡眼睛扑闪着光芒，小手轻轻握着赵还粗糙且枯萎的手，两人相视一眼，渐渐走在城前大道上。
城门口的士兵只是略微检查，交接一下，便在他们老小二人的证件上，盖上章，放他们离去。
“聚星城居民证，这是什么呀！”
“就是代表着我们从此以后，就是……聚星城的人了，可以在这里安居乐业了，懂了吗？”
“嗯，囡囡懂了！”
囡囡的小脸浮现出笑容，蹦蹦跳跳的跟随着赵还，慢慢走进了城中。
赵还与囡囡都没有想到，这城中，与他们想象的那样，很不同。
只见这里面，有很多上铺，很多的人在叫卖，富人不少，而穷人也很多。
更多的是逃难而来的人，这里的街道两旁，几乎堆满了愁容满面，衣衫褴褛的难民。
他们很多瘫倒在地上，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买东西的富人，那手中递给摊贩老板的银票。
还有的人，他们看着一笼笼包子，馒头新鲜出炉，烤肉喷香四溢，腹中饥饿，终究是忍不住去争抢。
但早已守候多时的街管，此刻终于摇着铃铛，骑着自行车出现了。
这个时候，这些街管凶狠极了，他们一停下，就抄起身后的警棍，朝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下手。
他们狠辣极了，即使是小孩子被绊倒，他们也置之不理，围殴着那些抢夺食物的人群。
即使有人不小心被牵扯进去，还来不急解释呢？他们的警棍就招呼上了，这一刻，看到这一幕的囡囡与赵还矗立大道口，呆愣住了。
赵还与囡囡没有想到，这闻名赶来的人们，见到的却是这样的，治安混乱的聚星城。
可这就是事实，聚星城人太多了，鱼龙混杂，当地方不够安置，食物紧缺，就会造成秩序的混乱。
社会常态。
“他妈的……给我走！”
“给我抓起来……他娘的，敢跑？”
“走……跟我们去治安管理局走一趟！”
那些街管押着不少人走了，装了满满一大卡车呢！
其中有不少饿的面黄肌瘦，饿的两眼发蒙的大人，小孩，都一起被抓走了。
“呜嗡嗡……”
大卡车发动了，缓缓行驶，不多时就驶向远方，拐角后，便看不到了。
许多的人，面面相觑，都是感到深深的绝望，此刻，空气中好似弥漫着一股寒意，冷的人不敢动。
“妈妈……我饿！”
一个小孩，此刻忍不住哭出来了，囡囡与众人，都看向那边，木然的看着这对母子。
“我也饿……你等着……妈妈给你找吃的，啊！”
“我现在就要，就要嘛！”
“乖，妈妈天黑之前，一定给你找到吃的！”
“我要吃烧饼，现在就要！”
那个不过八岁的小男孩，用力的指着那烧烤摊处，那摊位上摆着的，浓香四溢的，油炸的金黄的烧饼，要求着那女子。
“妈妈买不起……我们……没钱！”
“你脖子上的项链呢？拿去换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吃的更来的好？”
那女子一听，顿时捂嘴痛苦，呜咽着说道：
“这是你爸爸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不能……”
“拿来吧你！”
那孩子很粗鲁的抢过那女子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走到那摊贩处时，还拍了拍那项链上的灰尘，与那摊贩交涉。
很快，那男孩居然成功了。
“给……烧饼！”
那女子哭红了眼，此刻抬头一看，发现那男孩递给他一摞烧饼，那用报纸包裹着的，足足有四五个。
“没了那项链……以后我们可咋活？”
那女子一边接过烧饼，一边掩面哭诉，那男孩不厌烦的转过身去，却是走到那摊贩处，低声耳语几句。
只见那摊贩，居然点头哈腰，并向那男孩交付了一个红色的本子，一个人兴高采烈的走了。
这一幕，看的众人原本嘈杂的数落，此刻却都鸦雀无声。
“我回来了……这是经营证书和产权证，以后你就是老板娘了，别那么哭丧着脸，要笑！”
那男孩回来后，将那大本子递给那灰尘扑扑的女子，那女子愣住了，随即抱着那男孩喜极而泣。
谁料却引来那男孩的厌恶，那男孩连连挣扎，摆手厌恶的说道：
“别碰我……你……都是灰，回家再说！”
“嗯，我们回家！”
此刻，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懵，谁都不明白这男孩有什么魔力，居然收服了那摊贩，获得了摊位，还拥有了经营证书和产权证书。
而目观这一幕的囡囡，自然清楚事情原委，这也让囡囡对那男孩，产生了好奇。
夜色很快降临，尤其是沙漠之中，这里的夜晚的天空，也有别样的味道。
只见皓月当空，疏星点点，而聚星城中，却是一片灯火辉煌，一派人间绝境。
或许，在这末世之中，在夜晚，才是人们放纵自己的大好时机。
只见街头巷尾，很多的领舞的人，开着大卡车游街歌唱的人，来回穿梭，他们妆容奇异，歌曲炸裂。
也让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们，一种内心的火焰，悄然绽放出坚持不懈的光芒。
而此刻，囡囡与赵还逛了几圈，又逛回来了，此刻的他们不知不觉，却是来到了那“刘佳烧饼”的摊位前。
这是新开张的摊位，一辆破烂的三轮自行车，搭建而成的烧烤架，上面放着一口黑锅，里面炸着金黄色的饼。
“两位要好点嘛呀？我们这里有三种特色烧饼，咸味烧饼，辣味烧饼，甜味儿烧饼！”
这是一道清脆又稚嫩的声音，但赵还与囡囡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到底是那男孩太小了，赵还佝偻着四处打量也没看到。
“有人吗？”
“有……我一直在，我就在你们面前，嗨……嗨！”
一个小男孩，从烧烤架爬上来，却是垫了凳子。
“哦！是你呀，白天……”
囡囡指着那男孩，正要说话，哪知那男孩却指着囡囡说着话，但只说了一半，就被后面而来的人声打断。
“宝宝……妈妈回来了，快来帮我，我买了好多食材，一路上也没人帮我，哦……累死我了！”
那男孩一听，急忙应声：“妈妈，我马上过来！”
随即，这男孩解下腰围，对着赵还和囡囡道歉，并讪笑一声，说：
“我有点忙……还请你们先坐！”
那男孩说着，便从三轮车后面，取下两个铁箍的，缠着布条的的凳子放在二人面前，便一个人向他的妈妈跑去了。
“你们好……我是刘佳，是王浩的妈妈！”
“你好啊，我们是从坤星城逃难而来的，肚子饿了，实在没力气了……”
赵还说着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刘佳见状，却是善良的一笑，道：
“这烧饼……你们吃吧，我买了一袋面粉，不够还有！”
不等刘佳说完，王浩就用大夹子，夹起两块烧饼，用报纸包好递给了赵还和囡囡。
“谢谢……谢谢！”
赵还直呼谢谢，颤抖着双手，还在身上擦了擦，再接过烧饼，用力一口咬下，顿时哭出了声。
“是……是这个味道，老家的味道……太好吃了！”
赵还一边吃，一边带着哭腔的赞叹烧饼的味道，而囡囡看着烧饼，也是向刘佳和王浩真诚的道谢：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