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议定
这个女人有魄力,也有决心,说将越王拉下马,真是眼都不带眨的。
凤千山突然记起在秦暮雪初入荆国王宫的那一晚,她曾经说过,她的血可以为他洒,她的命也可以给他。
如今,她就要用行动来践诺了吗?
“王上?”
秦暮雪唤了凤千山一声,如今到底怎么样,凤千山得给句话。
在最初,她也是想用美色诱惑,可看来凤千山不吃这一套。
那她只能用其他来打动他。
楚国那一条路秦暮雪其实也有想过。
但楚王这个人比起凤千山来更为阴毒狠辣,残忍暴戾,她若是去找楚王,那无疑于是与虎谋皮,最后恐怕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如今,她就只能赌凤千山的那一丝良知,对她们这些老弱妇孺的良知。
“这事……容孤想想。”
凤千山转身看向秦暮雪,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这死女人,明明她走的就不该是谋国的路线,却偏偏生了张娇媚惑主的脸蛋,这让他该往哪里想?
“暮雪等您的好消息。”
秦暮雪又伏地拜了下去。
凤千山瞟了她一眼,轻纱下她身姿曼妙,一俯首间雪白的肩膀就露出一大片,那被他压下去的心思又瞬间浮动了起来。
秦暮雪抬头,疑惑地看向凤千山,“夜深了,王上还不回去歇息?”
这就是在撵人了。
凤千山额头青筋直跳,怒火一瞬间涌上心动,一言不发甩袖就走。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秦暮雪才缓缓起身,她抚了抚自己发痛的喉咙,料定那里肯定已是青紫一片,不过好在今日效果甚好。
她看得出来,凤千山心动了。
碧柳来侍候秦暮雪梳洗,又看了一眼她脖颈上的掐痕,眸眶微微有些泛红,却又强忍着泪意说道:“刚才王上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怒意,王女可是惹恼了他?”
若非如此,荆王何故会对王女下如此狠手?
“不碍事。”
秦暮雪摇了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也真是胆大,竟然敢在凤千山面前说出那一番话来,如此大逆不道,如此离经叛道,他竟然没有因此而责难她。
成大事者果然不拘小节,希望她没有看走眼。
碧柳侍候着秦暮雪上榻,又为她整理被褥,抬手欲放纱帐时微微一顿,问道:“王女,那明日还去给王上送糕点吗?”
来到荆国王宫后王女对荆王就殷勤得很,小意讨好,这每日送糕点茶水是必做之事,甚至有时候一天还不止去一次,就算身上起红疹的那两日,也会吩咐碧柳与朱紫前往问候。
“不去了。”
秦暮雪安安稳稳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既然她已经不用以色侍君王,便不用做这些谄媚取宠之事,如今她更该想的是今后归国她应该怎么做。
自己抛出的诱惑太大,她相信凤千山没有理由会拒绝。
放下了心头沉重的大包袱,这一夜秦暮雪睡得很好,一觉到天明。
但凤千山却是翻来覆去,一整夜没睡着。
他反复地想着,秦暮雪邀他过去,难道不是存了讨好谄媚的心思,怎么临到头了,竟然还要赶他走?
这死女人,他一国君王岂是她能吆来喝去的?
凤千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了书房,并且召来范仲陵和冷峰议事。
看着凤千山那一脸欲求不满的模样,范仲陵不由轻咳了一声,“王上昨儿个不是去了越王女那处?”
“去是去了……”
凤千山不想提这事,他正了正神色,将昨儿个秦暮雪怎么劝说他,怎么大胆献计的事情一一说了。
范仲陵和冷峰听了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越王女竟然还有这番见地?”
范仲陵最是惊讶不过,在他眼中,秦暮雪本就是以色侍人,却没想到那张华丽的皮囊之下,包裹的竟然是一颗七巧玲珑心。
“孤也没想到。”
凤千山看向冷峰。
冷峰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越王女……不愧是越王女!”
凤千山赏了冷峰一个白眼。
“王上是如何打算的?”
范仲陵轻捻着长须,“原本咱们的兵力由冷将军带领,在主攻翼国,但如今居庸关已破,翼国已不足为惧,早晚会被咱们收入囊中。”
范仲陵手中折扇轻敲,“而今,越王女这提议倒是能让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两绝的妙计他们先前竟然没有想到,范仲陵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
“国师与孤想到了一处。”
凤千山这时才露出了一丝笑意,之所以昨儿个没在秦暮雪跟前表现出分毫,是因为这女人太精明了,像狐狸似的,稍微循着点迹象便能紧紧把握住机会。
他是不想被她洞穿一切,更不想被她拿捏。
“王上,等臣攻下翼国之后,臣愿意陪同越王女回越国。”
冷峰主动请命,哪知凤千山冷冷扫他一眼,“这事孤另有安排,你好好打下翼国,这个冬天就驻守在那里,把翼军给孤看牢了。”
冷峰眸中似有挣扎之意,打下翼国也就是转眼间的事情,他现在就可以返程。
可王上的话他又不能不听,只得闷闷地抱拳道:“末将领命!”
“你即刻就出发,军队的补给筹措好之后,孤自会命人给你送来。”
凤千山如今迫不及待地想将冷峰给撵走,这木头太让人失望了,才见了一次面便恨不得为秦暮雪鞍前马后,太没出息。
如此,他更不能将他留在这里。
“王上,末将昨儿个才归家,您就不能多让臣待上两天?”
冷峰哭丧着脸,翼国的战事毕竟还不算急迫,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回国一趟。
“不能。”
凤千山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军令如山。”
看着冷峰一脸悲愤地离去,范仲陵倒是奇怪了,“冷将军何时对越王女的事情如此上心了?”
“国师。”
凤千山没接这个话茬,反倒对范仲陵道:“冷峰也老大不小了,你看有合适的姑娘就说给他,听说他家中也只有个妹妹,没人给他张罗这亲事,国师多费些心。”
“臣定当妥善安排。”
范仲陵肃然起敬,看向凤千山的目光既欣慰又感慨,看看,这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气度,既能畅谈国家大事,也不忘关注臣子们的小家,有这样的君王,真乃荆国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