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别扭
送走冷峰后，凤千山又与范仲陵商讨了针对越国的相关事谊，等着事事安排妥当之后，已是华灯初上。
凤千山才骤然惊觉过来，今天秦暮雪竟然没来看他，而且也没派侍女给他送吃食。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忘记了？
凤千山觉得有这个可能。
又想到昨儿自己还发疯似地狠狠地掐了秦暮雪的脖子，他觉得此刻也拉不下脸去找她。
等等吧，或许她第二日就来了。
凤千山这样想。
可第二日，第三日，甚至第四日秦暮雪都没有来。
凤千山坐不住了，召来徐容，问他，“最近越王女在做什么？”
徐容想了想才道：“好似在养花、逗鸟，听说还有宫人送了一只小白兔给越王女，越王女可喜欢了，奴才还瞧见她和侍女带着小白兔一起逛花园。”
凤千山紧绷的面色碎裂成块，他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秦暮雪竟然如此悠闲？
而且她再也不来关心他了，这是变心了？
“摆驾，孤要见她。”
凤千山沉着脸，一股风雨欲来之色。
“见过王上。”
秦暮雪瞧见凤千山前来，心中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忐忑，虽然她对自己的提议有信心，但万一凤千山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万一他就是个反复无常的疯批呢？
“起吧。”
凤千山面无表情地看向秦暮雪怀里抱着的小白兔，小小的软绵绵的一团，就那么趴在了秦暮雪的胸口。
刺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那只兔子给掐死。
可目光再触及到秦暮雪脖颈间缠着的一条浅蓝色丝带时，他的脸色又缓了下来，径直落坐在八仙桌前。
秦暮雪给他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等着他示下。
凤千山慢吞吞地喝完一杯茶水，又看向秦暮雪，目光沉郁，“你这几天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秦暮雪努力地回想，突然，她恍然大悟。
凤千山的眸中也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果然，她是有事情忙才将给他送吃食的事情忘记了，他大小不计小人过，原谅她了。
“王上，您是不是想问咱们以什么理由回到越国，暮雪已经想好了，您且附耳过来。”
秦暮雪说着便轻声道：“这事还需请刘嬷嬷来。”
凤千山的笑意顿时僵住，他看了秦暮雪一眼，眸中神色阴晴不定。
当然，这也算是个事，但他问的不是这件事情。
秦暮雪恍若未觉，又凑近了凤千山耳畔悄声低语。
少女的芬芳在鼻间萦绕，凤千山的拳头缓缓握紧，眸光像深不见底的幽潭。
秦暮雪说的一个字他都没听进去，直到她话音落罢，问他，“王上觉得如何？”
凤千山僵硬地转头看她，想要透过这张娇颜看清楚她的心，这几天他都在想着她，而她却只关心着怎么回到越国。
“不如何。”
凤千山抿了抿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无情，像山顶流下的雪水，透心凉。
只是如今的秦暮雪揣摸他的心思，再不会着意讨他欢心，而是站在政治同盟的立场，看如何才能万全周到。
此刻，秦暮雪秀眉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又道：“那依王上所见，咱们如何才能安全回到越国？毕竟楚国军队已经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我离开越国王宫的时候也是走的那条秘道，刘嬷嬷是王后的人，如今由刘嬷嬷带着咱们回去，他们才不会生疑。”
“那就依你所言。”
凤千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眼角风却瞟向了秦暮雪，心道，若是她开口挽留，他就不走。
“多谢王上。”
秦暮雪喜上眉梢，亦步亦趋地将凤千山给送了出去，还在殿门口冲他挥手，“王上走好。”
凤千山脚步一顿，脸色铁青，又狠狠地咬了咬牙。
看得一旁的徐容胆战心惊，说实在的，他都不知道王上为什么会发火？
看着凤千山离去的背影，秦暮雪这几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双手握紧了胸口挂着的巫山神女像，口中喃喃道：“母妃、暮白，等着我。”
当天，刘嬷嬷便被带到了秦暮雪身前。
秦暮雪屏退了左右宫人，又给朱紫使眼色，让她在门口守着，这才问候刘嬷嬷，“好些时日没见到嬷嬷了，在宫中我又走不开，辛苦嬷嬷了。”
“王女，老奴什么时候才能回国啊，王后还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王女且帮着问问荆王，放咱们离去吧。”
刘嬷嬷这段日子住在使馆里，那可真是度日如年，荆国的士兵根本不许他们出馆，这跟囚禁有什么分别？
“嬷嬷，实不瞒你说，我在王上那里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王上他至今还未与我成亲。”
秦暮雪说到这里眼眶微红，又用绢帕抹了抹眼角并不可见的泪花，一副伤心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刘嬷嬷惊讶地看向秦暮雪，眸中光芒连闪，“莫不是荆王根本不打算派兵相助？”
若非这个可能，荆王怎么会放着秦暮雪这个大美人不动，怕是不想留下什么口舌。
“嬷嬷，不仅是你们困在使馆里进出不便，我在这宫里也是任人欺凌，举步维艰。”
秦暮雪的苦情戏是一套一套的，她声泪俱下，“我冷眼看着，荆王确实对越国恨之入骨，父王想求得他出兵相助，那真是痴人说梦。”
秦暮雪说着，还扯下了束在脖颈上的蓝色丝带，将那一圈掐痕给刘嬷嬷看，“荆王也恨咱们秦家人，几次都想置我于死地，这里我断断是待不下去了……”
秦暮雪嗓音沙哑，几度哽咽。
那一日濒临死亡的恐惧，如今回想起来还让她腿脚发麻。
她怕吗，自然是怕的。
可她不恨凤千山，毕竟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的遭遇，若换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只怕已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可他硬是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站了起来，披荆斩棘，逆风翻盘。
单就这一点来说，秦暮雪是佩服凤千山的。
但他对她的伤害，也仅止于此了，站在政治同盟的立场，若是以后他还敢这样对她，她保证剁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