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提利昂
第九章提利昂
提利昂听到铁匠的大喊,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转头看向托勒密,托勒密扯着嘴角,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说,他们是为了感激安达尔人的救命恩情还是为了在弥林战斗的时候能躲到龙女王的裙子下面?”托勒密凑低了头问提利昂,边说边随着成员们拍掌。
“妈的,我看他们只是讨厌你!”如果托勒密连团长都无法竞得,他对提利昂的协助就不值一提,亏他还对他报以厚望。
他此刻只能龇牙咧嘴,随着其他佣兵一起快速地拍着手掌,朝着严肃而稳稳站立的莫尔蒙笑着,心里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另外,乔拉爵士虽是维斯特洛人,但他和大部分北方佬一个样全是先民。”提利昂没好气地说。
“那你这个南方佬是安达尔人咯?”托勒密戏谑道。
“管他是什么人,对于我,就要单开一个人种,他么的,人种的名字就叫侏儒!妈的,老子要是头小点,腿正常点,我会告诉你我是森林之子。你知道么,我小时候就专门学了爬树,以为能骗得过别人,让他以为我是森林之子呢!”
他听到铁匠唱票,老伙计崔贝克竟然豪取票数第二,光荣获得总军需官的位置!
托勒密原本就是总财务官,因此这个情况下也不需要铁匠去点第三名了。
这也意味着三巨头已经重新选定,即团长乔拉、总军需官崔贝克、总财务官托勒密。而他,花了这么长时间,费了这么多功夫,媚笑了这么多次——他觉得脸都笑疼了——全都浪费了,一点用也没。
另外,他花费了数十万存在纸面上的金龙,现在也全打了水漂。他决定,要是哪天有人拿着这种欠条去找他兑付,他非得把这人腿打断,然后再花同样多的钱给他治好。
提利昂看着威风的乔拉,他站在临时搭建的简陋高台上,正发表着将带领佣兵团走向荣誉、光荣、充满黄金声响的伟大路途的宣言。提利昂觉得,若是自己能站在那里,绝对会说得比他好。
莫尔蒙高高地站在那里,接受大家的欢呼,没有一点儿当选的快乐,像一只稳稳站立的黑熊,就像他家徽里的那只,昂首挺立(Here We Stand)。
提利昂领着头高声嚎叫庆祝,双手鼓掌,几乎要把手拍肿。
这群懦弱的佣兵当然是想躲到龙女王的裙子下面,妈的,要是他们有一天发现龙女王裙子下面也长着牙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当庆祝的终于结束,小恶魔几乎第一个跑到他面前。
“恭喜你,乔拉爵士,哦,乔拉团长!”提利昂笑着道,“嘿,我还以为能获得团长位置的是我呢,哎,这群蠢雇佣兵,竟然看不到我大脑袋壳里的智慧。”
“智慧?正常人看到的只是浮夸和笑柄,这两样都没有智慧可言。”他说完就大步流星走了,钻进了那顶只属于团长的帐篷之中。
提利昂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浮夸和笑柄?他人已经这么小了,而且,他天生不就是别人的笑柄么?要是顺从才是笑柄嘞!
从热闹的营地离开后,他几乎立刻就去看了他的几名奴隶。这既是他的财产,也是他的依仗,说不定还是他的良心所在呢!
三个奴隶都是创伤性的伤口,提利昂已经竭尽全力为他们整治。对于几处过深的伤口,提利昂几乎是直接在用针缝制起来,一点也没有管奴隶的挣扎、痛苦。
在做之前,提利昂已经学着学士的动作,为所有伤口周围涂抹涂擦了烈酒,所有操作的工具都倒进沸水中进行了清洗,就连他自己的双手也用酒反复擦洗。他只希望这些简单的操作能够有效。
三个奴隶被他们主人称为麻绳、钢锯以及破斧。麻绳和破斧的情况稍好,伤口没有出现问题,但钢锯就有点不太对劲了,自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发着高烧。
提利昂对这个情况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用水袋顺着他的嘴给他添一点水。
“你可不要死哦。”他对着钢锯轻声说,“我决定了,你只要活下来,就放你自由,所以啊,若要是死了,就只能以奴隶身份去死咯!”
钢锯没有说话,麻绳和破斧两个奴隶也没有说话。他们现在看起来仅仅有点虚弱,经过这一夜,似乎已经没有大恙。
到了下午,钢锯身体更烫了,提利昂只能让两个虚弱的奴隶帮忙用毛巾擦洗身体以降低体温。到了黄昏时,钢锯已奄奄一息,开始说着提利昂怎么也听不懂的话。
“妈的,我后悔了。我现在决定,你自由了。我从没有见过奴隶死在我面前,才不想让你来破处呢!”
他话说完,就看到钢锯的眼睛慢慢失去光彩,心脏也开始停止跳动。提利昂有些悲伤,将手放到他的裸露的胸膛上,他感觉有些凉丝丝的。
“哎哟,他么的,我忘了让你给我老爹带话啦!”他用手闭上钢锯的眼睛,“我一直希望有个弟弟,哎,我给你起个名字怎样?嗯,罗利恩,要知道我们兰尼斯特家有很多罗利恩哦,我会用这个名字为你祈福。”
两个还活着的奴隶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
之后,提利昂从乔拉爵士的营帐中顺来一壶红酒,送给了铁匠,请他帮“罗利恩”挖一个小小的土坑。
“妈的,为一个奴隶挖坑?”铁匠大为不爽,但为了酒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你为什么不让你其他两个奴隶来干?”
“我不想把酒送给没用的人。”提利昂看着黑色丛林外闪着一丝波光的小溪,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
三天后,当两名活下来的奴隶终于可以慢慢行走后,提利昂便觉得在这里已经待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纵使瓦雷利亚大道是个奇迹。
他带着两名高大的奴隶闯进来了乔拉团长的营帐,此时莫尔蒙正坐在一张小小的板凳上,身体蜷缩着,正用一块布反复擦拭着他的宝剑。
三人走进营帐顿时将原本光亮的帐内变得昏暗。
乔拉不满地盯着他。
“格罗斯、泰罗,你俩在营帐外等我。”他直接喊了他们两人原本的名字。
他们闻言转身出了帐篷。
“乔拉团长,您看,两枚金辉币,换了两名强壮的守卫,是不是很值?”提利昂笑道。
“你就不怕他们半夜扭断你的脖子跑了?”乔拉不屑道,“更何况,我们佣兵团不允许有奴隶。”
“哇!我们的团长大人真是好心人嘞!”提利昂用夸张的语气嘲讽道,“您当初借钱给我的时候可没有说。不过我知道啦,团长的命令不能违背嘛。”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炫耀奴隶随从么?”他瞧了提利昂一眼后,继续擦拭已经闪闪发亮的宝剑。
“当然不是。我是来提醒你,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啦!我实在不明白,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要是再不挪屁股,四百匹战马要把这一大片的草全吃秃了。我们佣兵团虽然很沉默安静,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想法哦,铁匠已经无聊到把一块盔甲打制成宝剑,然后再重新捶成盔甲了,妈的,等到他再把盔甲再打成匕首,我看他第一个要捅的就是你。”
“我们明日一早出发。”他站了起来收起了宝剑,看起来比赛荷鲁镇初见的时候更加高大有力,而且少了一股凶蛮和狂暴劲。
“你觉得无聊那是因为你干的事情太少,你以为每天出去砍柴、挑水、为一百多人做饭烧菜的是谁?”他看着提利昂说。
“让我想想,难道是团长您?”小恶魔大笑着说,“原谅我吧,团长大人,我要照顾两个守卫。而且咯,您看到我身材了么?除了能拎动装着好朋友头颅的盒子,我几乎什么粗活也做不了。”
“守卫在两天前就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哪需要你照顾?”
“那我也要给他们换药,检查伤口。再怎么说,这也比无聊地擦剑好玩吧?”
“那你现在还要给他们换药、检查伤口么?”听到提利昂回复后,乔拉爵士将剑在腰带上挂好,“那由你负责今天全军的饮水。由你和你的,你的两个守卫们。这是团长的命令。”
“哇,你怎么能这样?”提利昂用瓦雷利亚语大呼,“他们两个才刚刚好转,要是……”
“那就你一个人负责。”
“哎,乔拉团长,您难道看不到,我只是个不中用的……”他看到乔拉的眼睛,果断地收回了后面的两个字,“哈,乔拉爵士,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呢,我偏不让你如意。”
“你何时有过?”
“妈的,至少此时此刻!”
提利昂说完转出了营帐,两个棕色皮肤的守卫看向他。
“妈的,我究竟干了什么了?”而后他再用瓦雷利亚语对着两位守卫说,“我帮两位一起领了一个好大的任务!走咯!”
他带着守卫走向厨子柯吉,询问了所谓“全军饮水”的事。
他只能暗暗感谢善良的乔拉,因为厨子柯吉告诉他,今天全军的饮水早已解决了,要不然,就凭他们三个人,解决一百多人的饮水,非得把他们全累死不可。
“他定是想看我的笑话,”真是个腹黑邪恶的乔拉,“可我偏不能让他如意嘞!”提利昂顺手拔了一个大水袋的塞子,囫囵喝了起来,然后用剩下的水,好好洗了把脸。
厨子柯吉哈哈大笑。
“妈的,现在离满足全军今日饮水之需还差了一点,既然莫尔蒙总司令有令,小恶魔只好勉为其难咯!”
他不知怎么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的。
不过已经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天,有机会在营外走一走也不错,更何况,如今有了两个得力护卫呢?
于是他将水袋扔给了格罗斯,向黑树林外的小溪而去。
小溪坐落在瓦雷利亚大道的北边,沿着棕黄黝黑的山脉脚蜿蜒流淌,小溪两边密布着说不上名字的奇怪树木,层层叠叠,黑黑压压,只是对着军营口露出了一角,远远望去,能将山脉装点得如墨一般。
黑山黑湖,恶魔鬼骑兵,还真是搭对。
听士兵们说,黑湖隐藏在更前方的小山边——那里就是鬼骑兵最初出现的地方——而这条小溪以及其他围着山脚流淌的水都将在那汇聚,黑湖蓄积这些山间的流水后,再拐个弯将水一路向北送进多斯拉克草原。
提利昂与两个守卫穿过由雇佣兵们整理出的小道,轻易来到“小溪”旁。与其说是小溪,不如说是一条水沟。
“哎,真是不幸,一般来说,释奴需要选择更宽广一点的河流、更高大的山来做才有纪念意义。不过,今天也没什么好说的,有水就行了。”他们根本听不懂,提利昂撇了撇嘴,觉得像是自言自语,“妈的,愿你们今后像水一样自由。”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提利昂只希望他们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要再这样。
“你们自由了!”提利昂用瓦雷利亚语对两人说,“就以眼前的水为证。”
两人认真看了看提利昂,相视一眼后,对着他恭敬鞠了一躬。
“我现在可没有黄金哦,只有一份微薄的雇佣兵酬劳。”他用瓦雷利亚语慢慢表达,“我有很多黄金,都在纸上,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雇佣你们,等到有一天,我拿到属于我的东西后,我再给你们付,我向来慷慨大方。怎么样?”
两个人沉默。
“哇哦。不愿意就算了!”提利昂说道,然后跳过了小溪,沿着小溪向下。
小溪两旁全是冲击而出石砾,他踩在小石头上,竟觉得十分有趣,随手挑选了两个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塞到了口袋中。
妈的,只要相信,这也可以是伟大的提利昂公爵在一条不知名小溪边捡到的有着重大意义的宝石。
两个护卫站到了溪边看着他。
溪水冉冉,背光之下,更显幽深。提利昂在旁边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顺着溪流的方向打了一个水漂。
“一、二、三……”他数着数,愣住了。
水漂的前方,愕然出现一个身穿华服,头戴贵妇金钗的女人站在溪水中央,正对他妩媚而笑,提利昂只觉得浑身冰冷,感觉连呼吸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