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洗剑录
大笑中的窦子文没有看到天宇眼中那一丝别样的情绪——于心不忍。
不错，天宇此刻确实对于欺骗这个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有些于心不忍，要知道，以前的天宇是绝对不会有这种多余的情绪，如今他变的越来越有人味了，尽管他本来就是个人。
哪怕是于心不忍，此时的天宇也知道他得一直骗下去，不然自己的小命都会丢掉的，而且他这一次不仅要一直骗下去，还得用更多的谎言骗更多的东西，对此，天宇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对窦子文说一声抱歉了。
等到窦子文再次微笑的看着他，他才再次开口道：“窦爷爷，我的修炼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
当天宇再次开口，他就已经想好该要什么东西了，比如说武者都视如珍宝的——武技。
“窦爷爷别看我如今修为不低的样子，可修炼却已经完全停滞了。”天宇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黯然。
“怎么回事？”窦子文疑惑的问道。
武者修炼，并非一味只修炼功法，因为遇到瓶颈是很常见的事，这也就形成了一种武者修炼的常态：遇到瓶颈，要么通过服用丹药突破，要么暂时去修炼武技或辅助功法，再另求其他突破的机缘，甚至有人如果长时间突破不了，还会改修功法寻找突破的契机。
丹药因为太过昂贵，一般的武者只能选择和丹药相比没有那么珍贵的武技和辅助功法进行修炼。而一般背后没有宗门或家族的散修们本来就是机缘巧合得到的修炼功法，所以一般他们修炼的功法都是只有前期修炼法决的残本。
如果只是想要在如今的俗世里混口饭吃，那绝对没有问题，但如果想要在修武道路上更进一步，那只能选择加入宗门或家族这条路，因为一旦被这些势力收为弟子，就有机会得到宗门的奖赏，比如说武技、功法。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武者会选择宗门或者家族依附的原因了。
当然了，一些比较强大的势力也会给优秀的门人弟子赐下丹药，但这种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是喝酒喝了三坛子以上，一般人都不敢做这样的梦，这些常识也是十几天前天宇从房中书口中知道的。
“嘿嘿，窦爷爷，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这次之所以来这儿，就是来找窦爷爷帮助的。”天宇厚着脸皮说道。
捋着胡须的窦子文对天宇这种厚脸皮的样子并不反感，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喔？找我帮助？说来听听。”
“我的功法已经停滞，所以我想先暂停功法的修炼，改一改思路，修炼一些武技。”
“这不是挺好的吗？”
“嘿嘿，可是我没有可以修炼的武技。”天宇嘿嘿笑着搓着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看到天宇的样子，窦子文更加疑惑道：“手边的武技都不称你的意？”
天宇看着窦子文眼中的疑惑，直接摊手道：“我就没有武技，怎么修炼？”
窦子文怎么都没想到天宇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沉默了片刻，窦子文才捋着胡须对天宇再次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没有武技呢？你爷爷那些武技没有给你吗？”
“这你得问我爷爷去了，我也想知道原因。”天宇一脸无奈和抱怨。
天宇这种坦然的语气，没有让窦子文产生任何怀疑，反而让窦子文终于把见到天宇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想通了。
这个乐观的孩子从小家境衰败、父母早亡，唯一可以依仗的爷爷也已离世，而且或许是因为房玄龄担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总之，这个孩子除了有一门二十五岁以后才能修炼的功法之外他一无所有。
看着天宇的笑容，想到他忍受了这么多还依然能保持这种乐观的态度，窦子文心中百感交集，一股心酸直冲鼻头。
并不知道窦子文心里活动的天宇，看着窦子文没有开口，接着说道：“我在想如果这次能进到大荒古境，我就在原武环上尝试突破一下，如果还不行的话，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或许将来再改修其他功法，现在的话，我想看看窦爷爷能不能给我一门武技修炼一下，除了在修炼武技之中寻找突破境界的契机，也可以在大荒盛会到来之前多一个手段。”
“孩子，修武莫急躁，你才在瓶颈期卡了多久？你可知道大部分武者终生都无法跨越这道瓶颈吗？”窦子文语重心长的对天宇说道。
天宇点了点头后，忽然看到窦子文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古怪的看着他说道：“不过，谁说一定要修炼武技来寻找突破的契机呢？功法不行吗？”
“窦爷爷是要给我辅助功法吗？”
“不是辅助功法，是一门正式的修武功法。”
“难道窦爷爷是想让我现在直接放弃我如今修炼的功法？”天宇疑惑不解。
“不是让你放弃如今的修炼功法，而是…算了先不给你解释，你把你的功法拿出来，我研究一下再跟你细说。”窦子文忽然提出要研究天宇的功法，天宇心中顿时一惊。
武者修炼的功法及武技，是武者安身立命的个人隐私，一般不会轻易告知别人或被别人询问，所以天宇并没有想过窦子文竟会直接问他要功法，这让原本他只想要一门武技或辅助功法修炼一下的天宇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天宇乃何许人也，脑瓜子转了两圈后就有了对策：“窦爷爷，你也知道我所修炼的这门功法的珍贵，我可没有随随便便带在身上的习惯，窦爷爷要是想看一下功法，恐怕还得再等上一段时日了。”
天宇的话胖窦子文明显一愣，不过随即他眼睛一亮自以为想通了天宇的用意后才用手指虚空的点着天宇笑道：“你这个狡猾的小家伙，还知道人物分离的策略，不错，比你爷爷强。”
天宇挠了挠头，嘿嘿的笑道：“其实这就是跟爷爷学的。”
天宇当然懂得人物分离的策略，据他所知，如今的房中书就是靠着这个策略才能活下去。
“哈哈哈哈……”窦子文近些年虽然已经不再被门中之事牵绊，但因为年龄和武者境界以及来自联盛宗排挤的压力，他很少会开怀大笑了，但自从天宇的到来，每次和天宇说话时，他仿佛总能回到和房玄龄在一起时的状态，时不时就会开怀大笑一场。
“算了，我也只是想看一眼你爷爷之前那张蒙马兽皮记录的洗剑录而已，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必要，我只是担心我给你的会和你爷爷让你修炼的产生冲突，不过想来应该不会。”窦子文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蒙马兽皮递给了天宇。
“切记，既然你一直以来都是修炼你爷爷给你的洗剑录，那你还得以你爷爷给你的为主，我给你的只做个参考就行。”
看着这块黑色兽皮上“洗剑录”三个大字，天宇顿时有些茫然，他抬头看向窦子文，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之色。
按照窦子文所说，洗剑录应该就是房玄龄给真正的房中书修炼的功法了，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窦子文的手中，而且窦子文还说这个只是作为参考而已？难道说这是哪位修炼者修炼之后自己做出来的精神拓本？但如果是拓本的话，也不应该会与原本有冲突吧？
天宇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所以凝着眉头看向窦子文。
他的神色让窦子文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爷爷没有跟你提到过我这里也…咦…”
话说一半，窦子文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顿足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爷爷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这里的洗剑录？”
天宇点了点头。
窦子文再次大笑开口，不过这次明显不是对天宇说话：“哈哈哈，玄龄大哥，你一直固执的认为你手中的才是原本…所以没有给孩子提到过我手中也有，不过如今孩子自己找上门来了，哈哈哈，是不是天意弄人？”
————
天宇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手指轻轻的蹭着自己的鼻子，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洗剑录。
原本他找窦子文是想要一门武技，谁知，这一趟不仅要来了一门武技，竟然还要来了洗剑录这门被窦子文吹捧到天上的功法，而且还是真真正正的原本，不是后人使用精神力做出来的精神拓本，当然了，这话是窦子文所说，在窦子文的口中，天宇原来修炼的应该才是后人的精神拓本。
修武功法虽然比武技要多，价值也在武技之下，但这种可以一直修炼到晋者境的功法比之四品武技价值要高的多，更别说这门洗剑录在窦子文看来，属于可以改变世界格局的绝世功法了，别说四品武技了，恐怕就连传说中的七品武技都无法与之相比，
因为如果真如窦子文所说，那单单这门功法的价值就是无价的，可就是这个无价的功法，窦子文竟然眼都未眨的把这门功法的原本给了天宇，这让天宇不免心中有些感动。
想到当时窦子文给自己讲述和房玄龄、杜如晦的关系以及是如何得到这门洗剑录的过程时，窦子文眼中的泪花和嘴角的微笑，他便也理解了窦子文将这门功法随手给他的心情了。
窦子文、杜如晦和房玄龄三人的关系自不必说了，他们三人的友谊不只是臭味相投，也不是同时爱慕潇湘姑娘，更不是那次万花楼被打事件的惺惺相惜，那一次他们三人被扔出万花楼，只是他们六十年友谊的开始而已，除了这六十年的青楼损友外，还有互相之间生死与共的几次历险经历。
而有关这门洗剑录是如何的得到的，那就要从五十年前说起了。
话说当他们三人从万花楼外的烟花巷离开没多久，三人便结伴而行闯荡江湖，十年后的某天，他们阴差阳错的从一个商贩手中得到了一块儿秦城地宫的地图，而这份地图便是打开秦城地宫大门的钥匙。
秦城地宫，是所有武者向往的地方，那里有突破晋者境成为传说中的汉者乃至汉者之后的秦者境的方法。
可是对于大部分武者而言，都是一个传说，因为几乎没有人进去过，就是进去过的也从来都是闭口不谈的。
那个传说里是这样说的，说是每隔若干年中州秦城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秦城地宫的地图，数量在数块儿到几十块不等，地图由一种传说中的动物——赤鱬，它的皮制作而成，每当有人使用鲜血将其激活，便可以成功打开地图，地图便会显现出前往秦城地宫的路线，一直将人引导至秦城地宫的某个入口，当然了，入口并不是固定的，每次都会不一样，但都会在秦城方圆三百里以内。
就这样三人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跟着地图的指引去了秦城地宫，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地宫之行差点儿要了他们三人的命，因为秦城地宫那种级别的秘境不是当初只有清者境的他们能够闯入的。
但好在三人福大命大，在阿房宫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三人不仅完好的从秦城地宫出来了，而且还带出来了三件武器和大量的原晶，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两片蒙马兽皮所记录的洗剑录。
根据当初他们在秦城地宫的阿房宫里看到的碑文记载，洗剑录练至大成，可破天地桎梏，改变整个鹿马大陆的现状，让如今天地间稀薄的原武力再次回到远古时期浓郁的状态，让更多的武者能够进入到传说中的汉者境，甚至秦者境。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房玄龄坚持让子孙后代去学这门功法的原因，这不仅是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更是为全人族的子孙后代啊。
窦子文没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修炼这门功法，不是他不愿意让他们两个当小白鼠，而是因为他了解自家两个儿子的天赋，他们二人都不可能是那种修武奇才。
如今窦子文既然舍得将洗剑录交给天宇，天宇感动的同时也觉心中有愧，于是他暗下决心，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想办法救出真正的房中书。
按照假的房中书所说，真正的房中书应该还活着，只是被联盛宗囚禁在某地，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没有自由之身。
天宇不是那种多愁善感之人，放下心中的愧意就把自己跟武者精神力不太相同的原魂之力注入了蒙马兽皮之中，顿时卧室变得静悄悄的，就连天宇的呼吸声也变的极其微弱，仿若随时会消失一般。
“天地之气，聚气为剑，在于凝，再而练，后而化，用而洗，是为——洗剑。”
“洗剑一途自心而发念，念而动心，相辅相成，心念转动间聚原武而入原府……”
原魂沉浸在洗剑录之中的天宇并没有发现，随着自己的心念转动，他原本的功法也缓缓的运转了起来，将散布于天地间的原武之力纳入了体内，原本沉寂了许久都未曾变化的原府，竟在此刻悄无声息的缓缓发生着未知的改变。